江温洛并没有走过去,“干嘛,爸你有话就直说。”
江昌民皱了皱眉头,“那小学也快要报名了,这两天我就给你找关系插班进去。”
虽然他可能要调走了,但现在事情还没有眉目,之前就说过要送江温洛去上学,此时已经快到了报名的时间,江昌民觉得麻烦点就麻烦点,免得背后被人说闲话。
尤其是江温洛,到时候她要是在外头随便说点什么,说不定王政委又会找上门。
父女两人这边说着话,黎雪华恰好拿了块抹布,从厨房里走出来要擦桌子。
她听到江昌民的话以后,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就是因为有江温洛在,她才让龙凤胎去托儿所。
如今江温洛要是走了,她可不放心单独把龙凤胎放在托儿所。
想到龙凤胎可能会遭遇的不测,黎雪华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手里的抹布还差点拿不稳掉地上。
听到江昌民提起上学这件事,江温洛感到非常意外,她实在没想到江昌民还会关心她上学的问题。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之前聚餐,黎师长当面夸她们两姐妹有学习的天分,江昌民要是不送她们去学校,绝对会被戳脊梁骨。
况且就江温洛观察来看,这个大院里除了极小部分人,真的家家户户都送孩子去上学。
最差的也念个小学,至于孩子读不读得进去,那就是另一回事。
就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比如那吴秋菊生了五个闺女,也全都送去读书。
只不过她大女儿只读到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读下去,据吴秋菊所说,是孩子自个不愿意学。
至于这是真是假,江温洛还真不清楚。
这些都是她听王志芳说的,当初吴秋菊不愿意送孩子去读书,还是陈主任及部队领导上门做思想工作,之后那五个女娃子才有学上。
如今江昌民要她们去上学,江温洛心里当然是愿意的。
可陈云那边的事根本毫无进展,江温洛心里始终有所牵挂。
半年。
她给了半年的时间,要是陈云那边一直没有行动,江温洛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托儿所。
“还是过完年后再去报名吧,现在我去插班的话,还得找关系。李智慧和云朵也是新年过后要去上小学,我跟妹妹打算和他们一个班。”
江昌民实在没有想到江温洛会是这个回答,“你真不去上?”
江温洛摇头,“再等半年,明年再一起去上,省得还得找关系。”
听到江温洛这么说,江昌民也没有多劝,江温洛这么做,倒还省了他一桩事。
“那行,等明年再上一年级。”
江老太这时候来了一句:“丫头片子上什么学,将来都是别人家的。”
江温洛看向一旁吊着手臂的江老太,“奶,你这思想果然不行。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种老旧思想,你不也是丫头片子吗?当初你妈肯定也觉得你是个赔钱货,所以才不给你读书,如今你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糟老太婆。”
江老太被这话差点气死,“你才赔钱货。”
江温洛撇撇嘴,“我赔钱货,你当然也是赔钱货,你还是老赔钱货呢。”
“你个死丫头。”
一只鞋子朝着江温洛飞过来,江温洛灵活的闪躲开。
江老太这人也是有毛病,有事就爱脱鞋打人。
也幸亏这死老太婆没有脚气,不然真的是膈应死人。
眼见祖孙二人又要吵起来,江昌民冷喝一声,“够了,你们都给我安静点。”
江老太恶狠狠的瞪着江温洛,“昌民啊,就这死丫头给她读什么书,再养几年嫁人得了,还能赚一份彩礼钱。”
江温洛也不跟她掰扯这些,而是看向江昌民,“爸,你瞧奶这思想觉悟,简直就是拖了你的后腿,这话要是让外人给听到,分分钟钟就能上纲上线。”
江昌民也知道江老太的这种思想是错误的,他也担心江老太又出去胡说,于是他严格的警告道:“妈现在是新社会,男娃女娃都一样,都有读书的资格。”
“奶,你听到了没有,你瞧瞧人家陈主任,以前可是在首都当妇女主任,再瞧一瞧你,读书有没有用一目了然。”
江老太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把最后一只鞋子也给丢了出去。
江温洛又往旁边一跳,鞋子啪叽一声打在墙上。
“奶,你这人也太爱恼羞成怒,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这人就是这么实诚,你……”
她话才刚说到这,就被江昌民给打断,“你给我闭嘴。”
江温洛轻哼一声,没再说下去。
江昌民看向江老太,再一次的警告道:“妈,城里不比农村,你别啥话都往外说,现在讲究男女平等。”
江老太撇过头不应声。
江昌民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妈,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不敢让你在大院里待下去,今天我就去托关系买卧铺票,你跟昌红赶紧回去吧。”
反正江昌民是看出来了,江老太留下就是个祸端。
虽然这样想是大不孝,但为了自己的前程,江昌民觉得这么做也没错。
现在到处都风声鹤唳的,真的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江老太一听这话,心里那个委屈啊!
“昌民啊,你怎么能这样。妈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让妈去挤那火车。”
“那是卧铺票,车厢里头没有多少人,妈你想躺着或者想坐着都可以。”
江老太现在怎么可能想回去,她来这的目的一个都没有达到,现在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她心里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她默默的流起了眼泪,模样看着竟有点可怜。
江昌民见亲妈这样,心里一阵的烦躁。
黎雪华至今都还不搭理他,家里现在也乱糟糟的。
江老太没来之前,江温洛虽然时不时的阴阳怪气一下,但其实并没有怎么闹,家里还算安宁。
可江老太这一来,这段时间家里就没一天安宁的,江昌民每天都处在暴躁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