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国,京都,紫云寺。
古朴的寺庙深处,并非信徒想象中的佛光普照,而是被一股阴冷压抑的气息所笼罩。
一个穿着华贵狩衣,面容俊美到妖异的男人盘坐于主殿之上,他正是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大妖之一,天御中。
此刻,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注视着下方那个身形高大、眼神阴霾的男人。
“大天狗。”
天御中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整个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你不在你的鸟居神社好好待着,跑到我这紫云寺来做什么?”
被称为大天狗的男人,脸上挂着一抹邪异的笑容,他随意地靠在一根朱红色的柱子上,对天御中的质问毫不在意。
“天御中大人,何必这么大火气。”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动作充满了侵略性。
“我当然是来给您报喜的。”
“报喜?”
天御中重复了一遍,没什么波澜。
大天狗笑得更灿烂了。
“我安排在龙国的那颗棋子,传回消息了。”
“他已经成功接触到了那个叫方源的小子的家人,而且,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那家凡人,现在就是我砧板上的肉,随时可以宰割!”
听到这话,天御中那紧绷的姿态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很清楚,在樱花国盘踞的这些所谓上古大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当年在上古龙国那场神魔大战中被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过来的失败者。
对那片土地的恐惧,已经刻进了他们的血脉和神魂里。
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谁敢将爪子再伸回龙国。
那是一条绝对的禁忌红线。
也只有大天狗这种脑子里全是肌肉和欲望的疯子,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耗费心力培养棋子,偷偷送进龙国。
这种行为,在天御中看来,和主动把头伸到铡刀下面没什么区别。
可偏偏,他又不得不依靠这个疯子。
自从他上次派去龙国的分身,被那个叫李恒的昆仑院长直接镇压,做成了给学生练手的陪练工具后,天御中就彻底老实了。
那份耻辱,让他连一丝一毫的马脚都不敢再露出来。
他只能拜托大天狗这个疯子,去帮他探查昆仑学院的虚实,为此甚至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很好。”
天御中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淡淡地说道。
“继续让他潜伏,我要知道昆仑学院的一切,特别是那个李恒的全部情报。”
“潜伏?哈哈哈!”
大天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天御中大人,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小啊!”
“我的计划可不是当个缩头乌龟!”
他站直了身体,张开双臂,神态癫狂。
“等我让那颗棋子,把方源的家人全部控制住,那个叫方源的小子,还不得乖乖对我摇尾乞怜?”
“到时候,我就能通过他,把整个昆仑修仙学院都捏在手里!”
“我要让那些所谓的天才修士,全都成为我壮大自己的养料!龙国的灵气,将为我所用!”
“闭嘴!”
天御中猛地呵斥,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将大天狗死死地压在原地。
他从蒲团上站起,一步步走到大天狗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想死,别拉上我!”
天御中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你真以为龙国是你可以随意染指的地方?你真以为那个李恒,是你可以算计的?”
“我那个分身是怎么没的,你忘了吗?!”
“蠢货!”
“滚!”
“立刻从我的紫云寺消失!”
“滚回你的狗窝去!”
大天狗被这股威压压得喘不过气,他用尽全力,才没有当场跪下。
他能感觉到天御中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恼怒,他不甘,但他清楚,自己确实不是眼前这个老狐狸的对手。
“哼!”
大天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愤愤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紫云寺。
走出寺门,远离了那股恐怖的威压,大天狗才敢将心底的怒火宣泄出来。
“天御中,你这个胆小的废物!”
他对着紫云寺的方向,无声地咒骂着。
“等着吧,等我掌控了昆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我要把你炼成我的式神,让你永世为我奴役!”
怒火在他胸中燃烧,让他迫切地需要发泄。
“哼,先回鸟居神社,随便抓几个迷路的蠢货打打牙祭,解解气!”
他化作一道黑影,朝着自己盘踞的山头疾驰而去。
夜色深沉如墨。
凌晨三点的京都山林,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巨大的鸟居静静地矗立在山道尽头,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大天狗的身影在鸟居前显现,他还在为刚才在紫云寺受到的屈辱而愤愤不平。
他嘟囔着。
“普通人的血肉就是不行,杂质太多,口感差得要死。”
“还是修士的血肉精纯,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等抓了方源后,再几个龙国的炼气士庆祝一下……”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脚,准备迈入神社的范围。
就在这时。
一个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话语,从他身后的山道上传来。
“终于回来了。”
大天狗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猛地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动的树影。
是他听错了?
不对!
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出现幻听!
是谁?
是谁敢在他的地盘上装神弄鬼?!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个话语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也更近了。
“我等你好久了!”
随着话音落下。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山道旁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黑发黑瞳,面容清俊,手里提着一柄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物。
他一步步走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反而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更加寒冷。
他就那么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大天狗,宛如在看一个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