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星巴克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轻柔的背景音乐。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舒允晏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美式。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棉布连衣裙,头发扎成松垮的马尾,素颜,看起来确实像个高中生,只是眼神里缺乏这个年纪该有的灵动,带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疏离。
许启明准时出现了,他穿着休闲衬衫和卡其裤,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表,举止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精心修饰过的社会气息。
他在舒允晏对面坐下,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如愿以偿的满意。
“你比照片上更显小。”他开口,声音温和,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但眼神深处却有种评估货物般的锐利。
舒允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吸管,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吗?”她的回应很轻,几乎没什么情绪,像是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许启明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些距离,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古龙水气味:“还在读高中?学习压力大吗?”
“这个年纪是最好的,单纯,没那么多烦恼。”许启明感慨道,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精致的瓷器,“不像我们,整天忙生意,勾心斗角,累得很。”他开始若有若无地展示自己的实力和疲惫,这是一种常见的吸引涉世未深女孩的策略。
“嗯……看你应该挺有钱的吧?”
“还好。”
“我想买一个苹果手机,再要三万现金怎么样?我同学都有,只有我没有,我家里穷。”
许启明没想到她这么直白。
“行,没问题。”
“那去我家吧,我爸妈都不在家。”
“好啊,正好我也嫌这里吵,走吧,我的车就在外面。”
两人来到了出租屋,舒允晏打开门。
出租屋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丝光亮和声响。
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瓦数不高的灯泡勉强照亮着狭小的客厅。
许启明似乎对这种简陋的环境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猎物入笼的得意。
他姿态放松地在那个略显破旧的沙发上坐下,目光依旧黏在舒允晏身上,带着一种即将得手的贪婪。
“地方是小了点,”他故作体贴地笑了笑,“不过挺安静的。”
就在这时,里间卧室的门被猛地打开。
陈静云像一道复仇的幽灵般冲了出来!她头发散乱,眼睛赤红,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和恨意。她手里,赫然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像按下了快进键。
舒允晏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只见陈静云以一种与她平日形象完全不符的,爆发性的速度,直扑向沙发上的许启明!
“你这个人渣!骗子!”陈静云的嘶吼声尖锐地划破了室内的寂静。
许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极度的惊愕和恐惧。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格挡,但已经太晚了。
噗嗤……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那把匕首,精准而狠厉地,深深扎进了许启明的左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许启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刀柄还在微微颤动,鲜红的血液迅速从他的衬衫渗出,晕开一片不断扩大,触目惊心的暗红。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想要挣扎,力气却随着生命的流逝而迅速消散。
舒允晏彻底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睁睁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她……她没想到……小姨竟然是要杀了他!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场景!不是争吵,不是对峙,而是直接,粗暴,你死我活的杀戮!
陈静云猛地拔出匕首,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和手臂上。
她看着许启明瘫软下去的身体,看着他眼中迅速黯淡下去的光,她自己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是一种混合着复仇快感,巨大恐惧和彻底虚脱的复杂表情。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陈静云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许启明身体偶尔无意识抽搐时,沙发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舒允晏的目光从许启明那张失去生气的脸,缓缓移到小姨那张被血点和疯狂扭曲的脸上。
巨大的恐惧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瞬间浸透了她的身体,她不是旁观者,她是帮凶!是她,把这个男人引到了这个死亡陷阱!
“小……小姨……”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不像她自己的,“你……你杀了他……”
“闭嘴!”她厉声喝道,声音尖锐,“是他逼我的!是他把我逼上绝路的!他该死!”
许启明的尸体瘫在沙发上,姿势扭曲,胸口那片暗红还在缓慢扩散,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舒允晏的问题打破了死寂,声音干涩:“这……这尸体怎么处理?”
“装冰箱。”
“装不下啊!他……他那么大一个人……”
“砍掉。”
没等舒允晏反应过来,陈静云已踉跄着冲向电脑桌,粗暴地扯过音响线缆插上,将音量旋钮猛地拧到尽头!
轰……
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乐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淹没了狭小的空间。
密集的鼓点疯狂撞击着四壁,也撞击着舒允晏的耳膜和心脏。
在这音乐的掩护下,陈静云的身影变得扭曲而不真实。
她弯下腰,从床底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袋,金属拉链划开的声音微不可闻。
当她直起身时,手中多了一把旧斧头,木柄油亮,斧刃在昏暗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咚!
一声沉闷的,被音乐吞噬大半的异响,通过地板传来,震得舒允晏脚底发麻,灵魂仿佛也随之震颤。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一次次的挥落,伴随着钝器劈砍骨骼和软组织的,被音乐扭曲了的闷响,以及某种液体喷溅的细微淅沥声。
浓烈的血腥味不再是飘散,而是变成了有形的,浓稠的红色迷雾,疯狂地钻入她的鼻腔,侵占她的大脑,让她阵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