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其实一早就盯上了国营罐头厂。
这类企业其实都是很好的企业。
只不过因为铁饭碗以及种种其他事由,比如姜利来前段时候购买砗磲那种混账行为,以及其他种种。
导致长期处于负盈利状态。
归根结底并不是厂子的问题。
“那吴县长,这罐头厂转手大概需要多少?……”
陈川看向吴兆亮问道。
他记忆中县国营罐头厂转让是二十一万,但当时还是姜利来当厂长。
而且这个价格也是他后来打听到的。
倒不如直接询问吴兆亮来的准确。
吴兆亮闻言思索了一番:
“具体情况我还真不清楚,价值还在核算,但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万,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
“你们河口村合作社规模不小,现在又有了特供商品这块金字招牌。”
“到时候可以去银行申请贷款。”
陈川一听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吴兆亮。
他冒险弄来这金条就是发现捕鱼来钱实在太慢。
担心赶不上国营工厂转向,别人他不知道。
按照崔勇的尿性,这国营工厂转型多半会掺上一脚。
而溪水村走私的情况,陈川也让人盯着过。
可似乎这次的流程完全不同,溪水村码头竟然干干净净。
而之前那个遭遇王立追杀的小岛,陈川也举报过。
但没有任何发现。
黑字开头的地方,除了黑石岛陈川还真找不到另外一个契合的地名。
他立刻站起身,由衷地向吴兆亮鞠了一躬:
“吴县长,太感谢您了!您这可真是给我指了条明路!”
“我回去就马上准备材料,争取尽快把贷款申请下来,绝不辜负您的信任和支持!”
吴兆亮笑着摆摆手:
“行了行了,别搞这些虚的。好好干,把厂子盘活,让工人有活干,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弯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两条用报纸包好的大前门,塞到陈川手里,
“拿着,以前的战友送的,医生非让我戒了,看着这玩意儿心里跟猫抓似的,你拿去抽,省得我惦记。”
陈川推辞不过,也知道这是领导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便感激地收下了:
“谢谢县长,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怀着既兴奋的心情,陈川离开了县政府。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
吴兆亮说价格不超过二十五万,他手头的资金其实已经足够,贷款如果能贷下来几万块,资金压力就小了很多。
刚走出大院没多远,陈川就看到赵老五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川子!罐头厂那边派人来催了,说是有个紧急的订单,钱厂长让你必须立刻过去!”
赵老五抹了把汗,
“我看那传话的人脸色不好看,怕是真要找茬!”
陈川眼神一凝。
钱向东这么急着找他,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所谓的“紧急订单”。
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自己来找吴县长了?
还是崔勇在背后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掂了掂手里吴县长给的两条烟,心中冷笑。
也好,正好去会会这位钱厂长,看看他到底想唱哪一出。
“走,老五,我们去罐头厂。”
浦江县不算小,两人花了十几分钟才抵达县国营罐头厂。
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口,陈川刚准备敲门。
却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压抑喘息。
于是他并没有直接敲门,而是猛地在门口一咳嗽。
这一下,里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听到里面安静了下来,陈川这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钱向东略显低沉的声音。
陈川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钱向东已经坐回了办公桌后,脸色不太好看。
柳娜则站到了文件柜旁边,整理着并不需要整理的资料,气氛有些尴尬。
“钱厂长,您找我?”
陈川语气平和,仿佛没有听到刚才办公室内的响动。
钱向东抬起眼皮,打量了陈川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陈老板,架子不小啊,三催四请才来?”
“我还以为,经过上次虎鲨鱼翅的事情,你就不打算再跟我们罐头厂打交道了呢。”
上次的虎鲨鱼翅,他确实有气,但其实更多的还是陈川打扰了他的好事。
当然还有为了在柳娜面前树立一个厂长的威严。
陈川脸上不见丝毫怒气,反而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走上前几步,将腋下用报纸包着的两条大前门轻轻放在了钱向东的办公桌上。
“钱厂长,您消消气。”
“上次的事情,确实是我能力有限,没能让柳秘书和您满意,一直心里过意不去。”
“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千万别嫌弃。”
钱向东瞥了一眼那用普通报纸包着的香烟,嗤笑一声,用手将烟往旁边推了推,姿态拿捏得很足:
“陈川,少来这一套!”
“我钱向东是那种贪图这点小便宜的人吗?”
“把你这些心思收起来,咱们公事公办!”
陈川见状,并不意外,也不去动那烟,只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语气依旧平静:
“钱厂长,您误会了。这烟,不是我买的。”
“我刚从吴兆亮县长办公室出来,汇报了一下我们河口村合作社和特供产品的发展情况。”
“临出门时,吴县长硬塞给我的,说是他战友送的,他本人被医生要求戒烟,看着难受,就让我拿着抽。”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钱向东,继续道:
“可我琢磨着,我就是一个普通渔民,抽这好烟糟蹋了。”
“钱厂长您为咱们县里的企业操心劳力,这烟给您抽,才算是物尽其用。”
“所以我这从县政府出来,就顺道给您带过来了。”
陈川这番话看似随意,但其实就是在提醒钱向东自己有后台。
找茬也要掂量掂量。
他还不想和钱向东撕破脸皮,毕竟后续还得收购这罐头厂。
虽然钱向东还是一个代理的厂长,可话语权还是有的。
而陈川这番话,也是瞬间点醒了钱向东。
吴兆亮县长?
从他办公室出来?
他送的烟?”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钱向东的心上。
他脸上的傲慢和不满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恐慌。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两条看似普通的香烟,仿佛它们烫手一般。
几秒钟之内,细密的冷汗就从钱向东的额头渗了出来,顺着鬓角滑落。
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抖动了几下,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异常勉强。
“这……这原来是吴……吴县长给的烟啊……”
钱向东的声音不自觉地矮了半截,
“嗨!你看这事儿闹的……陈……陈川兄弟,你太客气了,这……这我怎么能要呢?”
“吴给你的,那就是你的,我……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条烟又往陈川的方向轻轻推回了一点。
此刻,什么虎鲨鱼翅,什么刁难立威,早已被钱向东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满脑子都是陈川和吴县长的关系,以及这背后可能传递的信号。
他敢刁难陈川但也是嘴上找找场子。
陈川将钱向东这番模样尽收眼底,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他不再坚持,顺势将烟收回,淡然道:
“既然钱厂长坚持,那我只好自己留着了。”
“刚才我听老赵说,您找我有个紧急的订单,这事儿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