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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三探烧尾馆、汝为馆主乎?(4千字)

    一方道馆前,秋阳斜斜地挂在檐角,将此馆染得发暖。

    方束看了一眼大门上那焦黑的牌匾,其字朱红漆底,布有焦痕,正是“烧尾馆”三字。

    他轻车熟路的,朝着内里走去。

    只是和之前不同,他这一次入门,并没有那唤作肖离离的拂尘女道,及时的走出来招待。

    而这里是别人家的道馆,方束也不方便直接入内,免得犯了忌讳,沾染上麻烦。

    他只能在堂外等着,看烧尾馆中还会不会有人出来接班。

    但方束也没有傻傻的干杵着,他踱步走在附近的空地上,溜达起来。

    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不断有人影从他的身旁路过。

    其中一道,多打量了他几眼,忽地就转过身子,朝着他走来。

    对方走的是蹑手蹑脚,似乎想要吓唬他一番,但是还没有走到方束的三丈以内,就被方束察觉到,侧头一看。

    一枯瘦的少年,出现在的方束的眼中,其不是那蛤蟆少年印小简,又能是谁!

    印小简只以为方束是巧合的转头,看向了他。

    对方的脸上露出无趣的笑容,然后脚步轻快的朝着方束走来,挑眉说:

    “方兄又来了,上次我都说过了,若是道馆收徒弟,我自然会提前告诉你。”

    印小简熟络的说着,声音还带着几分数落:

    “你看你,又要白跑一趟了吧。还差一两个月呢。”

    方束瞧见是一熟人,也就拱了拱手:“见过印兄。”

    他思量了一下,出声:“方某今日是有事前来,还请印兄帮个忙。

    不知负责接待的肖道友在何处?或是馆里有其他管事?劳烦帮我通传一声。”

    印小简听见方束有事情找他,其脚步顿时一停,连忙就要转身走开,想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忙活。

    他只是想来找方束打趣一番,可不想沾上麻烦事。

    不过一听清方束是要找那肖离离,这人的眼珠子转动,停下了转身,改为恍然般的问:

    “晓得了。你认识肖师姐,这是要找人办事?”

    方束听见这询问,意识到对方是误会了,但他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点头:

    “正是,有事相求。”

    印小简脸上露出了笑容,当即就道:“原来你是提前来疏通关系的啊。既然认识肖师姐,那我直接带你进去找找她便是。”

    这厮说着,便大大咧咧的想要搭住方束的肩膀,搂着他往烧尾馆的大堂走去。

    方束对此只是笑着往前一步,巧妙的避开了对方的勾肩搭背,并拱手道:“多谢印兄。”

    印小简的手臂落空,面上露出不喜,但看着方束在馆子里似乎有点门路的样子,也就继续领着他上前。

    “我跟你说啊,你若是入了馆,到时候可就是师弟了。要知道,馆子里都是按入馆的时间排序的。”

    印小简一路走着,嘴巴还嘚吧嘚吧的说个没完,似乎难得能在旁人面前这般肆无忌惮的讲话:

    “你放心,到时候你叫我一声师兄,我自然会罩着你点。等到师兄我明年渡劫入道,进了内院,你小子就算是有福气了。”

    方束见这厮一个劲的以为他是前来拜师的,举止上颇是卖弄。

    他也没有戳穿,只是笑而不语的听着。

    有道馆弟子陪着,方束就不算是私闯烧尾馆大堂了,两人入内,很快就在堂中的一处角落,寻见了两个身影。

    那身影是一男一女,正站在天井边上,看着屋檐下一水缸中的枯荷,互相低声着,像是在谈论什么。

    印小简瞧见,当即招呼出声:“肖师姐!有人来找。”

    一男一女循声看来,立刻就瞧见了方束。

    肖离离直接认出了方束,那男的则是审视的看着方束,隐隐感觉方束有点眼熟。

    “见过方道友。”肖离离拱手一礼。

    印小简瞧见对方主动朝着方束行礼,心间暗忖方束在馆子里,看来确是找到了几分关系。

    “多半是上次没能入馆,这回是咬牙使了不少的符钱。”印小简腹诽着。

    但印小简表面上,依旧是笑容满面,还朝着旁边那男子拱了拱手,道了句:“见过令师兄。”

    方束的目光,也不经意间在那男子的脸上瞥了一眼。

    他一眼就认出,站在肖离离身旁的这男子,正是曾经奚落过他和二舅的那个烧尾馆弟子。

    对方也在打量着方束,越发的觉得方束眼熟,但又没想起来两人是在哪见过。

    “不知方道友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女道肖离离出声。

    方束没有耽搁,他从袖中取出了独馆主的名帖,递给对方,道:“和上次一般,有求而来。”

    这话,让肖离离的眼中冒出惊异之色。

    她着重的盯着方束打量了几眼,取过名帖,稍稍扫了一眼,面上的讶然更是浓郁。

    对方这表情,则是让旁边的印小简,一个劲的怀疑方束是不是在哪里傍上了大人物,一封介绍信就能让肖离离诧异。

    至于那令姓男子,他瞥了一眼名帖上的内容,眼中也露出几丝惊疑之色。

    肖离离没有给两人解释,她直接就对着方束拱手:

    “既是此事,还请方道友随我来,入堂内一叙。”

    方束不无不可,从容的点头,示意对方带路。

    两人很快就一前一后的,进入大堂深处,看样子是要寻那肖虎管事去了。

    于是天井边,

    一时就只剩下令白犬和印小简两人。

    他们一个在思索,方束其人究竟是何来头,另一个则是将注意力从方束身上收回,改为落在了旁边的令白犬身上。

    只见印小简脸上挂着笑,他紧盯着令白犬的发髻,满脑子找话题。

    这厮忽然出声:

    “令师兄,你用的是何种头油,好生乌黑发亮啊!”

    令白犬随口的敷衍:“司丹堂。”

    这回答让印小简脸上的笑容更盛,其还不由的挺了挺胸膛,摇晃着脑袋道:

    “甚好!我用的也是司丹堂的桂花头油哩。”

    这话声让令白犬瞥看了其人一眼,但没应声。

    令白犬思量着,忽然出声问:“刚才那馆外来的小子,是来做甚的?”

    “哦,那家伙啊,是来拜师的。前两次都没成,估计又来碰运气了。”

    令白犬都还没细问,印小简就噼里啪啦的,将所有知道的和方束相关的消息,全都抖露了出来。

    而令白犬听着,顿时也就回想起了方束舅甥俩。

    这人的眼睛里面冒出异色,闪烁不定。

    “此子是一适合本馆功法的人材么?”一个念头,也在令白犬的脑中浮现。

    而印小简待在一旁,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令白犬的异样,还在一个劲的找话题,想要和对方攀关系。

    ………………

    另外一边。

    方束跟随着肖离离,没走多久,刚入大堂的深处,就寻见了两人要找的正主。

    只见一个肤色微黑,面容方正,看起来颇有威严的中年人,对方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纹路,穿着件深青色的管事袍,手里还拎着根牛皮鞭,鞭梢垂在地上。

    这人正在大堂中监管着一群杂役,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四下的杂役们噤若寒蝉,都是小心翼翼的将一本本簿子摊开,放在天井底下晾晒。

    方束还没有走近,就听见那监工中年人的声音又粗又沉,带着股不耐烦:

    “都仔细了你们的皮,这些簿子若是有一页损坏,老子就剥了你们的皮儿。”

    杂役们听见,身子都是一哆嗦,弓着腰,低着头,沙沙的翻着书页,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肖离离走来,她看也没有看那些杂役一眼,而是快步走到了中年管事身旁,脆生生的叫了声:“爹!”

    中年管事抬起头,脸上立刻就露出笑脸,但是当他瞧见了肖离离身后的方束。

    这人的面色立刻落下,沉声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馆里干活的时候,要叫我‘肖虎管事’,守点规矩。”

    肖离离翻了个白眼,不情愿的朝着对方拱了拱手:“见过肖虎管事。”

    这中年管事,正是肖离离的父亲,烧尾馆中的大管事——肖虎。

    对方将目光从肖离离身上挪开,又落在了方束的身上,不咸不淡道:

    “今日还是带着人来见本道的,说说,是要来办什么事情,说什么情?”

    “都不是。”肖离离的面色更是不愉,她直接递过手中的名帖:

    “来人是独蛊馆的内院弟子,想来本馆取铅功一门,需要你过目一番。”

    管事肖虎听见这话,面上顿时就露出讶然之色,他对肖离离道:

    “独蛊馆、铅功?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你上次不是取过了么。”

    言语间,这人更是目光落在方束的身上,上下打量。

    没等肖离离回答,管事肖虎便眼皮一跳,想到了什么,他当即翻开了那名帖,在上面一瞥。

    这一眼下来,这人的眼皮彻底睁开,瞪大了眼睛在上面看,特别是名帖上的“方束”二字。

    这厮的脑子里翻滚不定,也回想起了方束的身份,以及之前的事情。

    好几息后,管事肖虎这才目光恍惚的看向方束,出声确认:

    “你这小子,真是余老二的外甥?”

    方束点头,向着对方拱了拱手。

    他思量一下,还是选择客气的朝对方问好:

    “小侄方束,见过肖虎伯伯。”

    这下子,管事肖虎看向方束的眼神,更是惊异了。他索性上前几步,绕着圈子打量方束,眼神里的惊讶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惊疑道:

    “这才一年不到,你就来求取本馆的炼髓篇铅功。当真不是在戏弄本道?”

    方束没有言语,只是笑着指了指对方手中的名帖。

    其意思是,帖子里面说的很清楚了。

    但是管事肖虎眼里的惊疑之色,并没有散去,反而是眉头都皱了起来。

    管事肖虎现在心里,很是有几分懊恼之色,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当时就该顺水推舟,将方束给收下来了。

    这样一来,这姓方的,还有那余老二,岂不是得感激死他!

    并且养出个听话的内院弟子,这价值可比那姓印的婆娘的身子,要高得多。

    只可惜现在后悔,多半也没有用了。

    “不对,老子当初是给了他机会的,想让他当杂役,是他不当。”肖虎在心里给自己找补,可那点懊恼还是压不住。

    方束出声:“肖管事?”

    很快的,这厮的思绪收回,他拿捏着姿态,沉吟着踱步在场中。

    其轻咳一声:

    “炼髓篇的功法,可不是入道炼精篇能比较的。其已经算是本馆的底蕴之一了。按规矩,就算是能拿,也得去请示一番独馆主,但馆主他可是个大忙人……”

    “罢了罢了,谁让本道和你二舅相识呢。”这厮话锋一转,又开口:

    “既然是故人后辈,本道就给你一个机会,你且在本馆中挑上一人,与之斗法一番,展现展现你的成色。

    若是你能配得上这门铅功,本道便直接做主,允了你!事后等馆主问起,我也好对馆主有个交代。”

    肖离离一听这话,心里一时愕然又咋舌。

    她立刻就知道,自家父亲恐怕是又在玩弄那所谓的权术,想要拿捏别人了。

    不过此女只是抿着嘴巴,并没有出声打断,也没说出任何一个字。

    面对一旁方束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她也只是佯装没看见。

    话音刚落,管事肖虎还站在场中,目光忽然又越过了方束。

    他看向方束的来时方向,眼皮一动:“咦,令侄儿你来了。”

    只见新走进大堂深处的,正是天井边的男子令白犬,还有印小简。

    啪的!

    管事肖虎一拊掌,笑说:

    “正巧了。令侄儿不仅是馆主义子,如今已是突破为了二劫仙家,技艺非凡,正适合检验方束你的成色,免得伤了你。”

    而走进来的令白犬听见这话,其心神一动,隐隐就明白了场中的事情。

    这人并没有出声拒绝,只是眼神闪烁。

    至于那印小简,他如喽啰般站在一旁,只是懵懂的看着场中。

    这厮不明白,方束怎么就能和管事肖虎直接搭上话了,且对方还一脸很是器重的模样。

    更加让印小简懵懂、错愕的是,场中的方束听见提议,丝毫没有应下的意思,反而是怔了怔之后,忽地发出了一阵轻笑声。

    方束并没有去理会那管事肖虎的用意,他站直了身子,直接指着对方手里的名帖,笑问对方:

    “敢问肖管事,汝今为烧尾馆之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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