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公子哥神色有些不满,你一个小小的掌柜,竟敢这么大声,同我们讲话?
但……
看在白糖的份上,他们决定暂且先忍忍。
见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将目光看向自己,李掌柜才满意点头,“想必诸位也都知道,这白糖极为难得,连我们糖铺,现在也只有一瓶。”
“什么意思?”不少反应快的人,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果不其然。
李掌柜很快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众人,“也就是说,今日只有一位贵客,能买到我手中的白糖。但眼下这么多贵客,到底卖给谁,我很为难啊。”
“那就价高者得呗。”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李掌柜差点笑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请来的托呢。
“谁他妈在胡乱说话?再管不住你的嘴,信不信本公子把你的狗嘴缝上?”一众公子哥,则是神色阴沉,在人群中搜寻方才说话的人。
现在这白糖,已经是天价了,要是再搞什么价高者得,甚至连他们都不敢想,这白糖的价格,会涨到何种地步。
他们是家境殷实,有点小钱,但不代表,他们愿意当冤大头。
“掌柜的,你别太过分了。”一个公子哥不满道,“这白糖再怎么难得,也就是糖而已,少跟本公子玩奇货可居那一套。”
李掌柜故作为难道:“公子这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白糖,需由域外雪山之上,生长的甜菜为引,并施以秘法熬煮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制成。”
“放屁!”这公子哥瞪眼骂道,“雪山之上,能长出甜菜?你这奸商,就是想控货,好卖高价。”
爱信不信!
李掌柜笑道:“那这位公子不买就是。”
“你!”这公子哥顿时脸色铁青,他妈的,一个卖货的还狂上了,什么世道?
李掌柜都懒得搭理他了,再次看向众人,“方才那位公子的提议不错,这瓶白糖就价高者得吧,起价七百两。”
“嘶……”
不少实力不济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黄金也没这么值钱啊。
“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
但也有不少有实力的公子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往上抬价。
撒泼尿的功夫,这小小的一瓶白糖,就被拍到了一千五百两。
李掌柜也暗暗心惊,这才是真正的败家子啊,和他们一比,公子都显得勤俭持家了。
“诸位,这白糖关某要定了,还望诸位能给关某个薄面,关某感激不尽。”价格攀升到两千两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抱拳对众人说道。
“姓关,难道这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
“妈的,工部油水果然够肥,我爹怎么就不是工部侍郎呢?”
“……”
人群议论纷纷。
工部侍郎之子这个身份,还是挺有分量的,此言一出,原本几位还想加价的公子哥、富商,纷纷不甘地闭上了嘴。
李掌柜对这种情况的出现,既不意外,也没阻止。
皇城嘛,就是这样,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入朝为官,都得互相给点面子。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太僵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就像这位关公子,也是加了几轮价格后,才自报家门,这也是给糖铺一个面子。
“既无人再加价,这瓶白糖就是关公子的了。”李掌柜心里门清,所以并不恼,将盘子里的白糖,重新倒回瓷瓶后,便笑着将糖递给了关敬。
关敬先是再次抱拳,向众人道谢,然后才取出两千两银票,跟李掌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掌柜的,你这儿什么时候才能有新的白糖?”
“就是啊,老子做梦都想见影怜姑娘一面啊。”
众人没急着离去,反而打起了下一批白糖的主意。
李掌柜想了想道:“大概还要几天吧,但也不一定,我们虽有秘法,但这白糖也不是每次都能熬煮成功的。”
他是个有自己想法的掌柜,并没有全都按照张宁的吩咐去做。
“掌柜的,你铺子里的糖,本公子全都要了,新白糖出来后,你可一定要派人,通知本公子啊。”一个公子哥豪气干云地说道。
“哎呀,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掌柜的,你铺子里还有存货没有?我也买点,到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就行。”
李掌柜虽然想到了,白糖能带动铺子里的生意,但万万没想到,才一日而已,糖铺的糖竟就被这些人一扫而空了。
这糖的生意好啊,这糖的生意必须得做。
晚上。
天音楼。
“关兄好久不见啊,您今日怎么……”
关敬刚走进天音楼,就有一众公子哥,笑着围了上来。
“什么?陆兄怎知,我腰间挂的,正是这几日风靡皇城的白糖?”关敬提起,腰间用细绳绑住的瓷瓶,一脸谦虚道,“低调低调,诸位仁兄切不可到处说,是关某得到了这白糖。”
一众公子哥:“……”
不是,谁他妈提白糖的事了?
关敬没理会几人,而是又快步向其他人走去。
“哎呀,王兄眼力可真好,竟一眼就看出这是白糖了。”
“……”
直到差不多,挨个炫耀了一遍后,关敬才心满意足地,在丫鬟的带领下,去见影怜姑娘。
“看他得意的,不就是白糖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混账东西花两千两,买这么一瓶白糖,也不怕明日早朝,御史台那些喷子,弹劾他老子!”
张府。
浑身疲惫的张宁,正一边泡着药浴,一边祸害着春桃的嗓子。
值得一提的是,他之前买的那几本野史,都被春桃读完了。
此时,春桃读的,正是老皇帝封他为不宁伯时,赏赐的那十册野史中的一本。
初听时,除了文字有些过于规矩外,张宁还没听出什么不对。
直到,春桃读到了宰相韩征,向老皇帝提议,重新将谏官,收归于门下省的时候,张宁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此前的野史,虽偶尔也涉及朝政,但要么是只言片语,要么就玩一手春秋笔法,可这本野史,竟将老皇帝和韩征的对话都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