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背后,顾云深坐在轮椅上摇了摇头。
这个宋绪,让他别说偏要说!
回头扣他一个月薪水。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宋绪攥着手里的文件,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顾总,您的腿有机会了!”
顾云深脸上没什么波澜,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
从确诊那天起,他早就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准备。
所谓的机会,在他看来不过是徒劳挣扎。
不抱期待,就不会被失望戳得生疼。
两人往诊室走,路过输液区时,顾云深脚步顿了顿,往里面扫了眼。
鹿临溪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手背上扎着针,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快睡着了。
“你先去取药。”
顾云深转头对宋绪说,自己则朝着鹿临溪走过去。
鹿临溪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站在面前,睁眼一看是顾云深,瞬间清醒了大半,下意识坐直身子。
“你怎么过来了?复查结束了吗?”
“国外来的骨科教授,我做几项检查。”
顾云深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你点滴快输完了,输完在这里等我。”
鹿临溪愣了愣,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心里忽然暖了一下。
等护士拔了针,她揉了揉发麻的手背,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
期间宋绪过来过一次,说顾先生让他先去准备后续手续,让她别着急。
直到快中午,顾云深才做完所有检查。
鹿临溪看到他脸色比早上差了点,连忙起身迎上去。
“是不是累了?我扶你。”
顾云深没拒绝,任由她轻轻扶着自己的胳膊。
宋绪要开车送他们,鹿临溪却摆了摆手:“我送他回去吧,你先去处理检查报告,有结果了直接发我。”
宋绪看了眼顾云深,见他没反对,便点了点头。
“那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坐进车里,鹿临溪把暖气开得足了点,又从包里摸出颗薄荷糖递过去。
“含着吧,能提提神。”
顾云深接过,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比自己还凉,皱了皱眉。
想关心,却没说出口。
鹿临溪笑了笑,发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却没觉得尴尬。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顾云深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到了顾云深的别墅,鹿临溪扶着他进屋,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煮点面?”
“不用麻烦。”
顾云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你要是有事,先回去吧。”
“我没事啊。”
鹿临溪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杂志翻着,“等你歇够了,我再走。”
顾云深没再说话,客厅里只剩下翻书的轻响,安静却惬意。
等顾云深醒过来时,发现身上盖了条薄毯。
鹿临溪正趴在茶几上打盹,阳光落在她的发顶,软乎乎的。
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指尖动了动,还是没忍心叫醒她。
直到傍晚,鹿临溪才打着哈欠醒来,看到顾云深醒着,连忙起身:“你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刚才看冰箱里有食材,能煮点面条。”
“好。”顾云深点头。
看着鹿临溪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他心里忽然有种陌生的暖意。
这个背影,好熟悉……
很久没人这样陪着他了。
吃过晚饭,鹿临溪收拾好碗筷,才跟顾云深道别。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路上小心。”
顾云深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进屋。
两个人生疏得不像是夫妻。
鹿临溪在家歇了三天,每天都去顾云深那里待上一会儿。
有时帮他收拾屋子,有时陪他坐着发呆。
第四天下午,顾云深让她跑一趟合作公司帮他取份资料。
取完资料出来,鹿临溪刚走到大厅,就听到几个女人在说话。
声音不大,却句句扎耳。
“你说顾云深啊?听说他活不了多久了,之前那么风光,现在还不是个残废?”
“可不是嘛,以前多少人想嫁给他,现在谁还敢凑上去?我看啊,他就是活该,以前对谁都冷冰冰的,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报应。”
“要我说,就算他现在想找人陪,也没人愿意吧?毕竟谁想守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
鹿临溪听得火冒三丈,攥紧手里的文件,快步走过去。
那两个女人看到她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鹿临溪冷声开口。
“你们嘴里说的是人话吗?”
那两个女人愣了愣,上下打量着鹿临溪,语气不屑。
“你谁啊?我们聊天关你什么事?”
鹿临溪眼神冷冷瞪着她们,“他招你们惹你们了?用得着你们在这里嚼舌根?”
“我们说我们的,你急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顾太太是吧?”
其中一个女人嗤笑一声,打量着她。
“原来是你,等他死了,你连一分钱都得不到,还得落个晦气的名声。”
另一个女人附和着,眼神里满是嘲讽。
“得不到就毁掉是吧?当初是谁排着队想嫁进顾家,要不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5G冲浪,很灵通的哟!”
鹿临溪得意地举起手机。
那两个女人没想到鹿临溪这么强硬,又怕真的闹到顾云深面前去。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其中一个人咬牙道:“算我们倒霉,跟你这种疯子计较!”
说完,拉着另一个人快步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鹿临溪还觉得胸口发闷,她深吸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又想起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话,心里一阵心疼。
顾云深明明那么好,为什么总有人在背后诋毁他?
她拎着水果和文件,加快脚步往顾云深的别墅走。
她想快点见到他。
不管别人怎么说,总会有人站在他这边。
而那个人,就是她!
到了别墅门口,鹿临溪刚掏出钥匙就看到顾云深站在窗边,似乎在等她。
她推开门,扬起一个笑脸:“我来了,还买了你爱吃的草莓。”
顾云深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皱了皱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鹿临溪把水果放在桌上,避开他的目光,“就是刚才遇到两个不讲理的人,已经解决了。”
顾云深没再追问,只是递过一杯温水:“先喝点水,别气着自己。”
鹿临溪接过杯子,心里暖暖的。
有他这句话,刚才的委屈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她剥了颗草莓递到顾云深嘴边:“尝尝,可甜了。”
顾云深张口接住,草莓的甜味在嘴里散开。
他看着鹿临溪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