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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过河卒的主动进攻

    面吃完了。

    很好吃,杨灿连汤都喝了。

    朱大厨托着空盘走出小院的时候,趾高气扬。

    因为吃干净,就是对一个厨子最好的褒奖。

    小院门口有张庄主派来的护院,院内还有杨灿和青梅的八个侍卫。

    但是谁也没有对朱大厨起疑心,因为他是个真厨子。

    次日一早,杨灿兴致勃勃地又奔了铁匠铺。

    杨灿能够提出合理的设想,李越则是一个精通各种农具打造的老匠人,二人通力合作之下,进境一日千里。

    第三天,李铁匠就带着小徒弟开始打造曲辕犁了。

    第五天,他们成功打造了一架,抬到地里试验了一番。

    这犁还是有瑕疵,不过李铁匠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它的优势。

    哪怕这还不是一件完全品,它的优势也已体现出来了。

    当天晚上,用过晚餐,杨灿便让一名侍卫去请青梅姑娘。

    青梅是索阀贵女的贴身丫头,因此养成了一日一浴的习惯。

    如今到了丰安庄,她的生活习惯也没有改变。

    此时,她刚刚沐浴已毕。

    青梅换了件透气吸汗的棉布睡袍,坐在梳妆台前。

    她一边拿牛角梳理着头发,一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谣。

    “青梅姑娘,杨执事请你过去一趟。”

    门扉叩响,外面传来张府丫鬟的声音。

    闺房里,青梅的心肝儿顿时一颤,忽然萌生了按捺不住的雀跃。

    “哦,知道了。”

    青梅淡然答应一声,听到门外踢嗒声渐远,突然就手忙脚乱起来。

    她先匆匆打开妆盒,用“粉扑”蘸些敷粉扑在脸上。

    一张吹弹得破的小脸蛋儿上,顿时更加白嫩。

    向镜中顾盼一番,她又仰起秀项,连脖颈下面也扑了些粉。

    接着,她用小拇指挑起一抹胭脂,往唇上轻轻地一勾,抿了抿唇。

    随后,微干的头发被她梳成了双丫髻,紫色丝带一系,这才去挑衣服。

    李大目就住在杨灿的对面,两座楼之间隔着一座水池。

    池中有荷叶千张,绿意盎然。

    此时,李大目正对窗而立,双手负于身后,眉心微蹙,神色纠结。

    他有心事了。

    查账的时候,小檀姑娘一直贴身侍候。

    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时不时给他捏个肩、捶个腿、端个茶、倒个水……

    面对李大目渐渐伸出的咸猪手,小檀也是含羞带怯、欲拒还迎。

    可是,每当他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就会被小檀温柔拒绝了。

    所以,李先生很苦恼。

    他心里其实清楚,这是张庄主给他下的一个饵。

    如果可以,他也不介意吃下这个饵。

    他本来就没想过凭着查清丰安庄的账,就能飞黄腾达。

    他再怎么飞,也还是一个账房。

    如果张庄主给的够多,他不介意“高抬贵手”。

    可是,收钱和收人是不一样的啊。

    收钱,那是明码标价,一把一利索。

    收人,他担心张庄主会对他提出什么非份的要求。

    他愿意装糊涂,不意味着他愿意趟浑水。

    然而,一想到那个香扇坠儿般的小女子,看得到吃不着,他心里就刺挠。

    这几天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他刺挠啊。

    忽然,他从窗子里看到了小青梅。

    稍做打扮、愈发娇俏的小青梅,正作贼似的溜向杨灿的住处。

    临进门时,她还心虚地四下张望了一眼。

    李大目顿时又羡又妒。

    凭什么!

    凭什么你杨执事就有美人儿不断送上门,我老李就得硬挺着?

    杨灿这几天“不务正业”地去搞什么耕犁改良,李大目也是有所耳闻的。

    既然你长房执事都开始“摸鱼”了,我又何必太卖力?

    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李大目顿时雀跃起来。

    这饵,我吃了!

    我明天就吃!

    ……

    “咳,这……这么晚了,你找我来干嘛?”

    青梅小心翼翼地问着,心儿有些跳,脸儿有些热。

    杨灿的曲辕犁即将问世,豹子头那边也有了收获,他准备收网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唯一能超越美色诱惑的,大概就是干仗了。

    正斗志昂扬的杨灿,完全忽略了青梅既害怕、又期待的小心情。

    他一把拉住青梅,兴奋地道:“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青梅被他一把扯住,还以为自己要被他丢上榻去了。

    毕竟,这似乎是他的一个小癖好。

    青梅把牙一咬,以防跌到床上时惊叫出声,却被他一把摁在了圈椅里。

    嗯?这里也可以吗?

    青梅觉得有点小难度,不过以她身材之娇小,似乎也不是不行。

    可是,人家才第一次诶,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青梅正在胡思乱想着,杨灿已经扯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了。

    “青梅,你明天就回山庄一趟。”

    青梅一呆,茫然道:“啊?回山庄?”

    杨灿点点头:“不错!我这里已经万事俱备,准备动手了。

    为安全起见,我还需要多些帮手。

    你明天就回山去,见了少夫人,你就说……”

    杨灿把他反复推敲过的计划,对青梅细细说了一遍。

    青梅心中那丝旖念完全被震惊取代了。

    “你……你确定吗?如果一旦失误的话,你无法交代的……”

    “问题不大,我用曲辕犁的问世做掩护,也用曲辕犁的问世来保底。”

    杨灿道:“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吧。”

    青梅并不是一个只会侍候人的小丫头,她分得清其中的利害。

    沉吟片刻,青梅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明儿一早就回山。

    但我一走,侍卫也要带走,你身单力薄的……

    在我回来之前,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杨灿笑道:“你放心,没有你在身边保护,我一个手无缚鸡的读书人,又能做什么呢?”

    二人又详细计议了一番,青梅这才起身告辞。

    等她下楼时,夜色已深,月华如水。

    对面楼里的李大目沐浴已毕,还换了套睡衣。

    不知为什么,许是刚刚沐浴过的缘故吧,他的神色有些萎靡。

    在微启的窗缝里,他又看到了青梅。

    此时,池中的雾气正无声地漫上石阶、花枝与廊下的青砖。

    青梅漫步其间,仿佛一位仙子。

    “啧,杨执事吃的可真好,那是细皮……细米白面呐!”

    “哎,年轻是真的好,这么久她才出来!”

    李大目赞叹着,修长的手指抚着颌下的胡须,优雅如抚琴。

    ……

    同一轮月,悬挂在无定河上游的代来城上空。

    代来城是河套地区与中原之间很重要的一条交通线。

    这里也是于家长房二脉于桓虎经营多年的大本营。

    代来城的城内人口加上周边百姓人家,有一万七千余户,总人口近十万。

    当然,这个人口只是编户在册的。

    当地的游牧部落、寺院的依附人口、豪强的隐匿人口,以及从事工商的一些流动人口,还不包括在内。

    这也是于醒龙轻易不敢对于桓虎下杀手的原因。

    于阀主所居之处,名为“凤凰山庄”。

    而于桓虎所居之处,名为“北阙别业”。

    阙这个字有宫禁的意思,而别业却指非正式的宅邸。

    于桓虎为他的居处取这样一个名字,那不安份的心思便已昭然若揭了。

    北阙别业的“黑水轩”,装修装饰颇具胡风。

    那壁上挂着的不是字画,而是刀剑弓矢。

    地上铺着一整张的巨幅栽绒毯,颜色绚丽。

    地毯上是浮雕风格的图案,都是雷电、山峦的艺术变形。

    夜色已深,但于桓虎精神奕奕,毫无倦意。

    侧面的几案后面,他的长子于睿也坐在那里。

    “爹,长房已经派人巡查田庄了,他们第一站去了丰安庄。”

    于桓虎眯起了眼睛:“丰安庄距凤凰山最近,他们先查丰安庄,也是应有之义。”

    于睿道:“爹,难道咱们就坐视不理了?”

    于桓虎轻笑道:“已经交出去了,如何还能明着插手?”

    于睿听懂了于桓虎的弦外之音,眼珠一转,说道:

    “张云翊此人一向机警,他们未必能抓到张庄主的把柄吧?”

    于桓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别人想找你事儿的时候,你就一定有事。

    更何况,六座田庄为父交的十分匆忙,张云翊来不及做太多手脚的。”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

    “那又如何?”

    于桓虎不以为然地道:“不要说一座丰安庄,就算六大田庄、三大牧场,那也都是为父丢上桌的筹码。

    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我输得起,可你大伯,他输不起的。

    更何况,为父已当众声称从此幽居代来城。

    言犹在耳,这就反悔的话,以后还如何取信于人?”

    于睿点点头,笑道:“父亲可知大伯派去巡查田庄的人是谁?”

    于桓虎眉头一皱:“这是一件很难立功劳,却步步有大坑的差使。

    他的亲近之人,应该不会派去,若不是亲近之人,为父可猜不到了。”

    “杨灿,是杨灿!”

    于睿笑吟吟地道:“看来此人为父亲开脱,果然得罪了大伯。”

    于桓虎一愣,竟然是他?

    对于承业之死,于家在查,为此莫名背了一口黑锅的于桓虎也在查。

    只是真相就像笼罩在一团迷雾里,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

    不过对于杨灿,他也没有忘记。

    此前他曾让次子于明调查过杨灿的来历,知道他是在中原得罪了权贵,逃亡陇上的一个寒门士子。

    于桓虎沉吟道:“你大伯这是打算在我今秋发难的时候,让这个杨灿背黑锅了。”

    于睿道:“爹,对于此人,咱们有没有招揽的价值?”

    “嗯……”于桓虎抚须沉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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