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真跪在唐春燕和刘玉婷面前,啪啪抽自己大嘴巴子。
“我该死,我不是人,我错了。
刘玉婷,我求求你。
看在咱俩当初那么好,一起侍候走好几个老头的份上,你帮帮我。
你也知道,好多老干部喜欢我这款。
我还有用。
我太想卖水果了。”
李天真是真没辙了。
本来想着陪老头睡觉,当几天女主人,最多给老头生个孩子,母凭子贵,起码能让她吃喝不愁。
接连受挫之后,她的心气儿是真的散了,感觉就这么活下去,也能接受。
小娘们心气儿是不可再生资源,故人诚不欺她。
结果老头办事不精密,让家里的母老虎找上门,还带着几个老姐妹。
把她扒得光不出溜,拖到楼下一顿揍。
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也只允许她穿着半套衣服,落荒而逃。
她又冻又饿,在街上转磨磨,最后一咬牙,只能来求刘玉婷。
结果刘玉婷一撇嘴。
“李天真,你当初买水果店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让我要饭都别去门前,嫌我埋汰。
现在我告诉你,你说啥都没用。
咱俩的情分,从交接完水果店那天起,就结束了。”
李天真恨啊。
老南门封闭,水果店不值钱,明明应该是她跟刘玉婷一起承担的损失,结果刘玉婷先跑一步,把她装里了。
“刘玉婷,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当初要不是我把水果店买下来,你不也得赔钱么?
现在你等于净赚我六万五,我不跟你多要,给我退回来五千块钱就行。
就当咱俩恩断义绝,以后我绝对不回来找你了。”
刘玉婷都气乐了。
“吃苞米该子拉簸箕,你是真能编啊。
自己脑瓜子里全是屎,非得把水果店占下。
现在跟我俩算这个账来了。
这是水果店不值钱了,你来我这找补。
要是老南门不封闭,水果店一下子能卖三十多万,你能把涨出来的钱分我一毛么?
赶紧滚蛋吧。
唠那两句磕跟脑袋被炮崩过似的。”
李天真悲痛欲绝,没想到刘玉婷如此绝情,见死不救。
她转头看向唐春燕那隆起的小腹,忽然眼前一亮。
“燕子,从李奇他爸那边论,咱们可是亲戚。
你帮我一把,给我一口饭吃行不行?
我听说,你现在买卖干得老大了,手底下雇着十几个卖货的。
不差我一个啊。
我会管理,肯定把人给你收拾得明明白白。
你帮我一把,就当给你肚子里老李家的孩子积德了还不行?
毕竟我也姓李啊!”
唐春燕听李天真唠嗑带自己孩子,气得差点蹦起来。
“李天真,闭上你那张臭嘴吧。
你知道什么叫积德?
我昨天在暖库旁边闲溜达,发现出风口那边,窝着一家三口。
就付着那一丁点热乎气儿,缩成一团。
小孩搁怀里抱着,脑袋上敷着毛巾,都热冒气儿了。
两口子拿身子给孩子挡风。
我上去问他们怎么不去住旅店?
毕竟最便宜的站前旅社,一天也就一块来钱。
那女的说,孩子病得重,每天打针就得二十多块钱。
家里地卖了,房子也卖了。
多打一天药,孩子能好病的希望就多一分。
他们是真舍不得住旅店。
两口子带着孩子,窝在我的暖库旁边,五毛钱买几个苞米面饼子,就是一天的口粮。
最后,我给他们留下五百块钱,打发他们找地方安顿。
这特么才叫给我孩子积德!
把钱给你这个卖批的货色,那特么叫助纣为虐。
老天爷要是长手,怕不是要正反面抽我十几个大嘴巴子。
还敢拿我孩子说事儿,你特么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唐春燕越说越来气,呼隆一下站起身。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逆鳞,那是她结婚好多年才怀上的,李天真拿她孩子说事儿,是真惹到她了。
李天真也算识相,看唐春燕脸色不对,屁股一拧劲儿,转身就跑!
风里传来她的诅咒。
“你们两个见死不救的贱货,会遭报应的。”
刘玉婷看唐春燕气得脸都发紫,连忙问道。
“燕子姐,我找几个人把她抓回来,让你揍一顿出气吧。”
唐春燕长出一口气,重重一摆手。
“算了,大夫说我这阵子不能发火,对孩子不好。
回来之前我还特意去小丁大夫那看了一眼。
人家小丁大夫说,我得控制火气,不能心急,不能剧烈运动。
为了我儿子,今天就放她一马。”
刘玉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小丁大夫就没说你不能喝酒的事儿么?”
“哎,你看你,大夫的话还能全信?
有没有点自己的判断了……”
刘玉婷一翻白眼。
“行行行,你怎么说都有理。”
这边唐春燕和刘玉婷斗嘴,那边李天真耷拉着土鳖脑袋嗷嗷跑。
还频频回头,害怕唐春燕派人追他,踉踉跄跄的冲太河市场。
李天真衣衫不整,跑得像个随时要散架子的胎歪大鸡崽子,正常人看到她都躲开了。
可卢政宇拄着拐呢。
心里想躲,腿脚不允许。
“唉唉唉,哎呀卧槽!”
咣!
李天真后脑勺先磕到卢政宇下巴上,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卢政宇撞飞,他情急之下,一拽李天真的胳膊。
撕拉一声。
白花花的……
嘴歪眼斜二人组变成滚地葫芦,叽里轱辘的摔了个狠的。
“你踏马有病啊,走路不看道么?”
“你才有病呢,不知道躲我一下。”
“我拄着拐呢,我躲得开么?”
“卧槽,我今天咋这么倒霉啊,我的衣服,扎都漏出来了!”
躲在一边的李奇笑得肚子疼。
这不比二十几年后的春晚有意思多了?
李天真和卢政宇在地上轱辘半天,最后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看了看彼此的惨状,忽然一种同病相怜的气息缓缓蔓延。
曾几何时,他俩还都是意气风发的太河市上流社会。
可惜造化弄人……
咕噜噜。
也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一声,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卢政宇一咬牙,从身上翻出两块钱。
“这是早上出门我爷给的最后两块钱了,咱俩去站前三角地,吃两份筋饼豆腐脑吧。”
“好好好,多放蒜水,我最爱吃那口了。
剩下的钱还能买俩韭菜馅饼,必须吃新烙出来的。”
“姐姐,咱都混成这样,就别讲究那些了。”
“那不行,必须吃新出锅的,陈一点都不是那个味儿!
狗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