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暑热未消,龙城大学校园超市里冷气开得十足,明亮的灯光下,货架琳琅满目。陈秋铭推着一辆购物车,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穿梭,最后停在了冷藏柜前,目光在一排排酸奶上逡巡,试图用这种放空的方式缓解一下白天篮球赛带来的紧张与疲惫。
就在他拿起一瓶原味酸奶,犹豫着要不要再拿个黄桃味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泡面货架前的两个熟悉身影——范思聪和余锐。范思聪正拿着一包老坛酸菜牛肉面,喋喋不休地对旁边的余锐说着什么,余锐则是一脸无奈地听着。
陈秋铭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范思聪这姑娘,心思敏感,情绪波动大,尤其最近深陷情感纠葛,每次逮住他都能诉苦大半天,逻辑混乱,情绪激动,让他头疼不已。他瞬间放弃了挑选酸奶的念头,几乎是本能地缩回手,身体微微下蹲,试图借助货架的掩护,蹑手蹑脚地推着空车就往出口方向溜。那动作,像极了试图偷溜出家门却被发现的小猫,带着几分与他平时沉稳形象截然不符的滑稽。
眼看就要成功溜到门口,胜利在望。突然,旁边货架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影,是二班的张芃,手里拎着刚买的一提饮料。张芃看见陈秋铭,立刻扬起笑脸,声音洪亮地打招呼:“陈老师好!”
这一声问候在相对安静的超市里显得格外清晰。陈秋铭只好直起身,脸上迅速挂起礼貌而略显尴尬的微笑,回应道:“你好,张芃同学。”
张芃笑着点点头走开了。然而,不远处的范思聪果然被这声问候惊动了,她疑惑地回过头,正好将陈秋铭那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蹑手蹑脚的滑稽模样尽收眼底。
范思聪那双大眼睛眨了眨,随即亮起一种“终于找到你了”的光芒,她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点拖长音和莫名委屈的声调喊了一声:“陈~老~师~!”
陈秋铭身体一僵,心里哀叹一声,知道躲不过了。他认命地转过身,脸上努力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推着空车走过去:“哎呀,是小范同学啊,这么巧,你也来买东西?”
范思聪歪着头,眼神里带着审视:“陈老师,你刚才……不会是看见我,想躲着我吧?”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陈秋铭连忙否认,语气尽量自然,“我就是突然想起还有点急事。”他迅速转移话题,看向她手里的泡面,“没吃晚饭吗?怎么买泡面?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
这一问,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范思聪立刻把泡面扔回货架,开始她的倾诉:“陈老师,我跟你说,我又和我前男友复合了!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但是!他今天居然又……”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些错综复杂、在她看来天塌地陷、但在旁人听来近乎无厘头的感情纠葛,语速快且缺乏逻辑,各种情绪化的词汇层出不穷。
陈秋铭只觉得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群嗡嗡叫的蜜蜂,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维持着僵硬的微笑,时不时“嗯”、“啊”地应和着,眼神开始放空,内心疯狂祈祷能有谁来打断一下。超市的冷气似乎都驱不散他额角冒出的细汗。
好在余锐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拉了拉范思聪的胳膊,小声劝道:“思聪,你别折磨陈老师了,老师一天够累的了……”说着,用力把她往旁边拽。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范思聪一边被拖着走,还一边不甘心地回头,试图把话说完。
陈秋铭如蒙大赦,赶紧微笑着朝她挥手再见,直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货架尽头,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艰苦的遭遇战。他擦了擦额角,心有余悸地返回冷藏柜,准备继续挑选他那命运多舛的酸奶。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超市里格外刺耳,把惊魂未定的陈秋铭吓得一哆嗦,第一反应竟是:不会是范思聪打电话追过来继续说吧?
他忐忑地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着“金叶子”的名字时,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赶紧接通电话:“叶子,怎么了?”
电话那头,金叶子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焦急:“陈老师!不好了!中午比赛结束以后,一班那些人一直不服气,围着潘主任说判罚有问题,还硬说因为计时员是我们班的孙乐乐,她肯定在计时上做了手脚!现在潘主任把晓安、靳皓、洪茂和段雪平叫到408一班教室去了!好像……好像是想推翻比赛结果!”
陈秋铭的眉头瞬间锁紧,刚才那点轻松瞬间荡然无存:“还有谁过去了?”
“就他们四个去了。典晨阳脚伤了,王大成腰动不了,李一泽鼻子还塞着棉花呢,都没去。谷江河陪袁友三去校外眼镜店修眼镜了。靳皓没让杨昊去,怕他压不住火再打起来。华清宝说自己不太懂这些,也没去。”金叶子语速飞快,“我怕晓安他们嘴笨,说不过一班那些人,再被潘主任压着,我们辛苦赢下来的比赛就真没了!”
“我知道了。”陈秋铭的声音沉了下来,“我现在就过去。叶子,你叫上诸葛宁静、祁淇、宣萱,嗯……还有郑燚,也一起过去。对了,最关键的是孙乐乐,一定要把她叫上!”
“好!我们马上到!”
陈秋铭挂断电话,再也顾不上什么酸奶,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超市,晚风带起他浅色衬衫的衣角。
教学楼四楼,走廊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有些压抑。408教室门口,金叶子、郑燚、诸葛宁静、祁淇、宣萱以及刚刚赶到的孙乐乐已经站在那里。在郑燚无声的组织下,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背脊,虽然神情焦急,但站姿依旧带着四班特有的纪律性。
“陈老师!”看到陈秋铭赶来,她们立刻围了上来。
“里面情况怎么样?”陈秋铭压低声音问。
金叶子忧心忡忡地指了指教室门:“潘主任不让我们进去,只让靳皓进去了。一班的暴伦和另外几个女生也在里面,声音很大。”
陈秋铭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望去。只见潘禹会端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高求正殷勤地端着热水瓶在一旁伺候着。暴伦则站在黑板前,手指比划,唾沫横飞,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靳皓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完全插不上话,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陈秋铭眼神一凝,这样下去,靳皓肯定要吃亏。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推门而入!
“啪嗒。”他进门后,仿佛无意般抬手按了一下门口的电灯开关,教室里的日光灯闪烁了两下。
他这才像是刚发现教室里有人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哎呦,潘主任?您也在这啊?江主任让我顺便检查一下各个教室晚上的照明情况,看看有没有损坏的。”他说话时,目光才“自然”地落到靳皓和暴伦身上,仿佛才看到这里的争执。
潘禹会放下茶杯,看了陈秋铭一眼,眼神复杂,心想:好你个陈秋铭,借口找得倒是挺快。
陈秋铭没理会潘禹会的目光,转向靳皓,语气如常:“靳皓?你在这儿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休息?”
靳皓看到陈秋铭,就像走丢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委屈和急切一下子涌了上来,声音都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哽咽:“陈老师!他们……他们说我们中午比赛赢的不算,说我们计时有问题,要改结果!”
“哦?有这事?”陈秋铭眉头一挑,走了过来。
靳皓赶紧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老师您坐。”
陈秋铭稳稳坐下,目光扫过暴伦和潘禹会,语气平静:“计时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正好,我看我们班几个相关同学也在门口,让他们都进来一起听听吧,也免得传话有误。靳皓,去叫一下。”
靳皓立刻应声,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金叶子带着郑燚、祁淇、诸葛宁静、宣萱、孙乐乐,以及洪茂、段雪平、林晓安,一行人有序地走了进来,自动站在陈秋铭身后侧,无声地形成了一种支持的气势。
潘禹会看着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脸色一沉:“陈老师!你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这是解决问题还是聚众闹事?无关人员都出去!”
陈秋铭不慌不忙,指了指身后:“潘主任,洪茂、段雪平、林晓安和靳皓都是场上队员,是直接当事人。金叶子是团支书,诸葛宁静、宣萱、祁淇是支部委员,这次班级活动是团支部组织的,她们是组织者。郑燚同学是我们篮球队的实际战术指导,算教练。孙乐乐同学是争议的焦点,计时员。这里,没有一个是不相关的‘无关人员’。反倒是……”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暴伦和她身边几个一班女生,“一班来的这几位同学,似乎并不是场上队员吧?”
潘禹会被噎了一下,一时无法反驳,脸色更加难看。
暴伦见状,立刻抢过话头,声音尖利:“不管谁来!情况我们刚才已经跟潘主任说得很清楚了!就是因为你们班的计时员有问题,最后那个球根本就是超时无效!这场比赛结果根本不公平!我们要求要么更改结果,要么重赛!”
“重赛?!”洪茂的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指着暴伦,“你TM故意的是吧?我们主力伤了一半!晨阳脚都那样了,大成腰都快断了,怎么重赛?你们就是想趁人之危!”
段雪平赶紧拉住他:“洪茂!冷静点!听老师说!”
陈秋铭抬手制止了他们的争执,目光转向潘禹会,语气依旧平稳:“潘主任,这件事您怎么看?”
潘禹会清了清嗓子,摆出主持公道的姿态:“嗯…刚才呢,我听取了暴伦等同学反映的情况,认为他们提出的质疑呢,确实有一定的…合理性。我也和靳皓同学简单交换了意见。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嘛,我认为,可以考虑更改比赛结果。既然四班队员伤病较多,重赛确实不现实,那就判双方平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孙乐乐,“另外,今天中午,孙乐乐同学作为自律会干事,公然顶撞部长高求,态度恶劣,影响很坏!刚才我和自律会的几位主要负责同学也商议了一下,决定给予孙乐乐除名处理。正好陈老师你也在这,一并告知了。”
孙乐乐一听,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报告潘主任!高求部长安排我当计时员的时候,我就明确提出来了,我说我是四班的学生,这场比赛的计时工作我应该回避!但是高部长当时亲口说:‘你现在是代表体育部执行工作,和你是哪个班的无关!’所以我才接受的!比赛结束后,一班同学毫无根据地指责我做手脚,我感到非常委屈,就辩解了几句。结果高部长不仅不帮我说明情况,反而过来训斥我,说我态度有问题!我才和他争论起来的!这怎么能全算我的错?我不服这个决定!”
高求站在潘禹会身后,闻言立刻梗着脖子反驳,脸上带着有恃无恐的表情:“孙乐乐!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抢着要计时的!我怎么拦都拦不住!还代表体育部?你真会编!我警告你,说话要讲证据!”
孙乐乐看着高求那副“死无对证”的嘴脸,气得眼圈发红,但她猛地深吸一口气,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解锁,点开一段录音文件,然后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了中午时两人的对话:
(高求的声音):“……让你计你就计,哪那么多废话!你现在是代表体育部工作,跟你是几班的没关系!这是命令!”
(孙乐乐迟疑的声音):“可是部长,这真的不合适吧……”
(高求不耐烦的声音):“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赶紧准备去!”
录音播放完毕,走廊里一片寂静。高求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看潘禹会。
陈秋铭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目光平静地投向潘禹会。
潘禹会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和恼怒交织。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高求厉声喝道:“高求!你太不像话了!居然敢欺上瞒下,还当着我的面撒谎!你这是什么行为?!我宣布,立刻停止你在自律会的一切职务!回去写深刻检查!”
高求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低着头,声音微弱:“是…潘主任,我错了,我接受处理…”
陈秋铭这才缓缓开口:“潘主任,那关于孙乐乐同学的处理决定?”
潘禹会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呃…虽然高求有错,但孙乐乐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公然顶撞部长,这…这终究是影响不好,过于恶劣了,必要的惩戒还是……”
陈秋铭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潘主任,同学之间正常的沟通争论,什么时候也需要这么多官僚规矩了?一个学生组织的部长,就这么神圣不可侵犯,说不得碰不得?那我这个做下属的,也经常和您争论工作,您是不是也该把我这个班主任给‘除名’了?我看啊,学生组织里这种官僚习气,就是被这么惯出来的。一个小小的部长,还真把自己当个官了?要我说,高求你也别在学校待着了,明天干脆去北京某部委上班得了,那儿更适合你。”
这一番话,说得潘禹会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半晌才讪讪地挤出一句:“陈老师言重了…言重了…好吧,孙乐乐除名的决定,撤销。”
孙乐乐松了一口气,微微鞠躬:“谢谢潘主任。”
潘禹会挥挥手,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又把焦点拉回比赛:“高求的事就算了。但比赛结果受到争议这是事实,为了公平起见,我认为更改比赛结果是必要的。”
这时,郑燚扶了扶眼镜,冷静地开口:“潘主任,我从小跟着父亲看各种篮球比赛,NBA、CBA、奥运会、世锦赛,大大小小的比赛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场。恕我直言,从未听说过因为赛后单方面质疑计时且无法提供实质证据,就轻易更改最终比赛结果的。难道我们龙城大学法律系的‘团结杯’,开创了世界体育史的先河?”
潘禹会被一个学生说得有些下不来台,语气变得急躁:“这里是学校!不是职业联赛!哪有那么正规!再说,一个比赛结果而已,有那么重要吗?你们这么斤斤计较,抓着不放!要是都这样吵个不停,我看这篮球赛也别办了!干脆取消!”
“潘主任,”陈秋铭的声音沉静却有力,“同学们为了这次比赛,付出了很多汗水和努力,有的还受了伤。贸然取消全部比赛,是对所有参赛同学极大的不负责任。您说想改结果,那您想怎么改?”
潘禹会见陈秋铭语气似乎有松动的迹象,赶紧说:“就按平局算!一班和四班各计3分!刚才…刚才靳皓同学在这里,也没有明确反对嘛!”他想拉靳皓垫背。
靳皓立刻大声澄清:“潘主任!我没有同意!我当时不说话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们,但我绝对没有同意平局!”
陈秋铭点点头:“靳皓个人也代表不了班级。这次‘团结杯’篮球赛,是以团支部名义组织开展的。四班团支委,除了李一泽同学受伤未到,其他委员都在这里。”他目光扫向金叶子、诸葛宁静、宣萱、祁淇,“你们团支部委员会,讨论过同意更改比赛结果、判定平局这件事吗?”
诸葛宁静摇头:“没有。”
宣萱说:“不知道啊。”
祁淇小声说:“没听说…”
金叶子作为团支书,代表发言,语气清晰坚定:“报告潘主任,陈老师,我们四班团支部委员会从未讨论过此事,更未作出任何同意更改比赛结果的决定。这件事,我们一切听从陈老师的安排。”
陈秋铭再次将目光投向潘禹会,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然明确。
潘禹会的额头渗出了细汗,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放软了姿态,甚至带上了几分近乎请求的语气,压低声音对陈秋铭说:“陈…陈老弟啊…你看,这事…老哥我也有难处。一班那边闹得厉害,总得有个交代…你…你多少体谅一下,别让我太为难…就算老哥我欠你个人情…”
陈秋铭看着潘禹会难得露出的窘迫和为难,沉默了片刻。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权衡思考,大约三秒后,他睁开眼,叹了口气:“好吧,潘主任,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让您太为难。”
潘禹会顿时如释重负,赶紧接话:“那你看…四班计3分,一班也计3分?平局?”
陈秋铭摇摇头:“毕竟我们是赢了球的。这样吧,四班计3分,一班计2分。这样既承认了我们获胜的事实,也算是对他们质疑的一种…安抚。您看怎么样?”他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潘禹会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案面子上都能过得去,于是看向暴伦等人:“你们呢?这个方案能接受吗?”
暴伦看了看潘禹会,又看了看陈秋铭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四班学生,也知道再闹下去未必有好果子吃,不情不愿地说:“…听主任的。”
潘禹会长长松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大仗,立刻宣布:“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四班计3分,一班计2分!高求停职反省,体育部的工作…暂时由孙乐乐同学主持,负责把这次比赛的相关积分统计和后续工作落实好!”他顺势卖了个人情给陈秋铭,让孙乐乐暂管体育部。
处理完这一切,潘禹会挥挥手,让学生们都先出去。
教室里只剩下陈秋铭和潘禹会两人。潘禹会揉着太阳穴,苦笑着对陈秋铭说:“陈老弟啊,算老哥我求你了,以后…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带着你们班这群…这群精兵强将来找我闹?我这脑袋瓜子,真是嗡嗡的,疼得厉害。”
陈秋铭也笑了,语气缓和下来:“潘主任,您这话可说错了。四班的同学们今天可不是来‘闹’的。他们是把您当成了能主持公道的大家长,心里有委屈,有想法,来找家长诉说、求个公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这说明孩子们信任您啊。”
潘禹会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摇头,指着陈秋铭:“你啊你…总是有道理!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笑声中,那些因教育理念不同而产生的尖锐对立似乎暂时被冲淡了。他们都清楚,对方并非坏人,只是两个同样固执、同样坚信自己教育方式的人。那些争执源于公心,而非私怨。在这一刻,一种基于互相理解的、略显别扭的尊敬,在笑声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