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黑龙”大人冰冷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抱团了？有意思。一群绵羊，就算抱在一起，也变不成狮子。影子，你的任务，不是要让他们害怕，而是要让他们绝望。”
“让他们在团结的假象中，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那才是最美妙的艺术。”
“明白。”高架桥阴影里的“影子”低声回应，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刚听到的那篇联合宣言，不过是风中的几声杂音。
他重新将那支巨大的狙击步枪架好，枪口，对准了更远的地方。
在他的瞄准镜里，这个废弃的工业区，就是一个巨大的狩猎场。而他，是唯一的猎人。
……
地下管道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冷锋的提议，像一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头，激起了所有战狼队员心中的涟漪。去报仇，去干那个狗娘养的，这是他们每一个人心底最原始的冲动。
但龙小云的冷静，又像一盆冷水，让他们滚烫的头脑，稍微降了降温。
“队长，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能就这么冲出去。”冷锋看着龙小云，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战意，多了一份深思，“那个幽灵，是个高手中的高手。我们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贸然行动，就是送死。”
“可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队员，“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司令的话，是在逼我们，也是在给我们机会。他想看到的，不是一群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而是一群，有血性，有头脑的狼！”
“没错！”史三八一拍大腿，“等？等到什么时候？等那孙子把其他人都杀光了，再来找我们？到时候咱们就成孤家寡人了！”
“锋哥，小云姐，你们说吧，怎么干！”俞飞看着两人，“我们都听你们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冷锋和龙小云身上。一个，是战狼的灵魂，是无坚不摧的矛。一个，是战狼的大脑，是算无遗策的盾。
龙小云沉吟了片刻，在战术平板上快速操作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浮现出来，上面标记着各个小队已知的大概位置，以及两次袭击的发生点。
“那个幽灵，两次出手，都选择了狙击。第一次，是针对‘响箭’的通讯兵。第二次，是引爆‘蛟龙’旁边的储气罐。”龙小云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着，“你们发现了什么共同点没有？”
“他专挑硬骨头啃？”板砖猜测道，“响箭和蛟龙，都是这次选拔的热门。”
“不完全是。”龙小云摇了摇头，“他攻击响箭，只打掉了一个通讯兵，目的是威慑和警告，打乱他们的阵脚。但他攻击蛟龙，却是下了死手，直接引爆了储气罐，意图造成大规模伤亡。”
“为什么？”冷锋皱起了眉。
“因为位置。”龙小云将地图放大，“你们看，响箭的位置在东边，靠近中央动力塔，是平地开阔地带。而蛟龙，在南边的污水处理厂，地形复杂，到处是水池和管道，易守难攻，而且……那里有可以利用的，危险品。”
“我明白了！”冷锋眼神一亮，“这个幽灵，他不是在随机打靶！他是在根据地形，和我们不同部队的特点，来选择他的攻击方式！他在利用环境！”
“对。”龙小云点了点头，“对付响箭，他用超远距离狙击，展示他神乎其技的枪法，来制造心理恐惧。对付蛟龙，他直接利用环境，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造成最大化的伤害。”
“这是一个，极其聪明，又极其冷血的敌人。他把这里，当成了一个，真实的战场在打。”
听完龙小云的分析，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他们之前虽然也把这里当战场，但潜意识里，总还觉得这是一场“选拔”，是一场有规则的游戏。
而这个幽灵，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任何规则。
“那我们找响箭联合，就更对了！”冷锋说道，“何晨光他们，现在肯定也憋着一肚子火。而且他们有顶尖的狙击手，我们需要他们的专业能力，来反制那个幽灵。”
“可就像板砖说的，他们凭什么信我们？”史三八还是有些担心，“我们刚把东北虎给一锅端了，名声估计已经臭了。”
“所以，我们需要诚意。”冷锋的目光，落在了那面被龙小云小心保管的“龙牙”战旗上。
“把旗拿出来，当做结盟的信物？”龙小云瞬间明白了冷锋的想法。
“对！”冷锋斩钉截铁地说道，“一面旗而已，跟兄弟们的命和荣誉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我们战狼，从来不是为了几面旗子在战斗。我们是为了，把那些敢欺负我们中国人的杂碎，踩在脚底下！”
这番话，说得在场所有战狼队员，热血沸 ઉ。
“锋哥说得对！不就是一面旗吗？干完他，咱们再抢回来就是了！”
“我同意！让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看看，我们战狼，不光能打，还有格局！”
看着群情激昂的队员们，龙小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骄傲。这，才是她熟悉的战狼。一群在任何时候，都能分清主次，一致对外的狼。
“好。”她不再犹豫，“我现在就用公共频道，呼叫何晨光。冷锋，你准备好，该你出场的时候，拿出你的气势来。我们要的，不是去求他们结盟，而是去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唯一正确的选择。”
“明白。”冷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龙小云深吸一口气，接通了公共频道。
“这里是战狼。呼叫响箭，呼叫何晨光。”
冰冷而又清晰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向了东边那片废墟。
……
“我操，战狼的人？他们联系我们干什么？”王艳兵一听到龙小云的声音，立刻就炸了毛，“想跟我们结盟？他们刚刚才把‘东北虎’给阴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何晨光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听着。他身边的李二牛，也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
“先别说话。”何晨光示意王艳兵安静，按下了通话键。
“这里是响箭，何晨光。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疏离。对于战狼，他既佩服他们的战绩，又对他们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心存芥蒂。
“何晨光，我知道你们损失了一名队员，也知道你们现在，很想把那个放冷枪的杂碎给揪出来。”龙小云的声音，开门见山。
“我们战狼，也是一样。‘蛟龙’的遭遇，你们也看到了。这已经不是选拔了，这是战争。”
“我提议，我们两支队伍，暂时放下竞争，联合起来。一起，把那个藏在暗处的老鼠，给清理出去。”
“联合？”王艳兵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们一张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们，骗出去，再给我们来个一锅端？东北虎的下场，我们可都听说了。”
频道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龙小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你们不信。所以，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一段视频信号，被传送了过来。
何晨光打开自己的战术终端，屏幕上，出现了战狼的临时营地。
冷锋，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镜头前，手里，赫然举着那面，黑底金纹的，“龙牙”战旗！
这面旗帜，像一团火焰，瞬间点燃了何晨光和王艳兵的瞳孔。
“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冷锋看着镜头，脸上带着那种，又痞又狂的笑容，“我知道你们不服气。没关系，等收拾完那个杂碎，我陪你们，好好玩玩。单挑，群殴，你们划下道来，我冷锋，都接着。”
“但是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面旗，就在这里。只要你们愿意合作，我们可以把它，暂时放在一个，我们都知道，但谁也拿不到的地方。等我们干掉了那个幽灵，我们再，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怎么样？给个话吧。是继续当缩头乌龟，等着被那杂碎一个个点名，还是跟我们一起，干他娘的一票？”
冷锋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何晨光的心上。
嚣张，狂妄，但又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诚意和诱惑。
把到手的，代表着无上荣耀的战旗，拿出来当做赌注。这份魄力，何晨光自问，自己可能做不到。
他看了一眼身边，王艳兵已经不说话了，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冷锋，眼神复杂。李二牛则是一脸的佩服。
何晨光沉默了。
他知道，冷锋说得对。他们现在，就是缩头乌龟。面对那个幽灵，他们除了躲起来，毫无办法。耻辱，愤怒，憋屈，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现在，战狼递过来一根绳子。一根，能让他们爬出这个泥潭，去亲手为战友报仇的绳子。
他没有理由，也无法拒绝。
“好。”何晨光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多了一份，属于强者的，决断。
“我答应你。”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冷锋的声音传来。
“指挥权，必须由我们共同商议决定。我的人，不会完全听从你们的命令。”何晨光说出了自己的底线。这是尊严问题。
“没问题。”这次回答的，是龙小云，“我本来就没打算，指挥你们。我们是盟友，不是上下级。具体行动方案，我们可以一起制定。”
“成交。”何晨光干净利落地回答。
“那么，现在，请打开你们的公共频道。”龙小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让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还活着的，人。”
何晨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通讯模式，切换到了公共频道。
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由全军最顶尖兵王组成的，复仇风暴，即将在他手中，拉开序幕！
“所有参选单位请注意！所有参选单位请注意！”
“这里是战狼与响箭！”
“从现在起，我们两支队伍，正式结盟！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清除所有，非我方战斗人员！”
“我们呼吁，所有还拥有战斗力的队伍，立刻与我们联系！加入我们！”
“放下分歧，一致对外！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为龙国军人的荣誉而战！”
“重复一遍！为荣誉而战！”
由龙小云和何晨光共同发出的宣言，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戈壁滩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通过公共频道，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南边，污水处理厂的火场边缘。
海军“蛟龙”突击队的副队长徐宏，正双眼通红地为一名“受伤”的队员包扎。不远处，队长杨锐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头盔上的红色烟雾已经散去，但那场景，依旧刺痛着每一个蛟龙队员的心。
他们是海军的骄傲，是大洋上的利剑，何曾受过这等憋屈？被人像打兔子一样，用引爆沼气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打得灰头土脸，连队长都“阵亡”了。
当听到耳麦里传来的结盟宣言时，徐宏包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战狼？响箭？
他身边的队员也听到了，一个年轻的队员恨恨地说道：“副队，这帮陆军的旱鸭子总算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闭嘴！”徐宏低喝一声。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赵司令的话，他也听见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猎杀，单靠他们残存的蛟龙小队，别说报仇，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为龙国军人的荣誉而战！”
这几句话，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他看了一眼杨锐“阵亡”的方向，猛地站了起来。
“蛟龙收到！”他抓起通讯器，用几乎是嘶吼的声音喊道，“我们加入！告诉我们位置！我们马上过去！”
另一边，被战狼用一套组合拳“团灭”的“东北虎”特种大队，正七零八落地坐在废墟里，等着导演组派直升机来“收尸”。队长“虎头”正郁闷地抽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战狼这帮孙子，下手太黑了！等老子回去，非得找他们练练不可！”
“队长，别说了，咱们都‘死’了。”一个队员有气无力地说道。
就在这时，公共频道里的宣言，让所有“东北虎”的“尸体”都愣住了。
“虎头”一把将烟屁股吐在地上，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死个屁！老子还没死透！”他一把扯掉自己头盔上那个碍眼的烟雾发生器，那动作，仿佛要把它捏碎一样。
“战狼！响箭！你们他妈的给老子等着！”他对着自己的通讯器咆哮道，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算我们东北虎一个！老子要去，亲手拧下那个杂碎的脑袋！谁他妈敢来收尸，老子连他一块儿揍！”
一时间，雪豹、东方神剑、雷神……所有还幸存的，或者刚刚被“淘汰”的队伍，都沸腾了。
仇恨和荣誉，是最好的催化剂。
赵援朝的阳谋，成功了。他用一个外来的敌人，将这群桀骜不驯的兵王，强行捏合在了一起。
……
半个小时后，战狼和响箭，在约定的地点——一座废弃的铁路调度站——成功会合。
冷锋带着战狼的队员从地下管道里钻出来，何晨光则带着响箭的人从另一侧的建筑废墟中现身。
两支队伍，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氛。
这是两支王牌队伍的第一次正式碰面。战狼，狂野不羁，像一群来自荒原的野狼。响箭，纪律严明，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王艳兵抱着枪，歪着头，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对面的史三八和俞飞，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史三八也不甘示弱，咧着嘴，回敬了一个更嚣张的表情。
冷锋和何晨光，则将目光锁定在了对方身上。
“你就是冷锋？”何晨光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
“你就是那个枪王，何晨光？”冷锋笑了笑，走了上去，伸出了手，“久仰大名。”
何晨光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握了上去。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旗呢？”何晨光问道，他必须确认信物的安全。
“放心。”冷锋松开手，朝身后示意了一下。龙小云走了上来，她手中并没有旗帜。
“旗帜，已经被我们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龙小云看着何晨光，冷静地说道，“在我们共同的敌人被清除之前，它不会出现。这是我们结盟的基础。”
何晨光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好，现在谈谈怎么行动吧。”何晨光直入主题，“那个幽灵，是个顶尖的狙击手。想要抓他，必须先限制他的机动和视野。”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龙小云打开战术平板，调出地图，“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幽灵的两次攻击点，以及我们推测的，他可能存在的几个狙击阵位。”
她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制高点：“中央动力塔、最高的那个冶炼炉、还有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调度站的钟楼。这些地方，视野最好，也最危险。”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排查这些点？”何晨光皱起了眉，“这不就是把自己当成活靶子送上去吗？”
“不，我们不去。”龙小云摇了摇头，“我们让他自己出来。”
“怎么让他出来？”王艳兵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用诱饵。”龙小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
她将地图切换到另一个画面，上面是剩余两面“龙牙”战旗可能存在的位置。这是她根据之前找到第一面旗的规律，推测出来的。
一个，是在北边废弃的指挥大楼。另一个，则是在西边一个巨大的露天矿坑底部。
“指挥大楼，结构复杂，易守难攻，但目标也最大。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去进攻那里，那个幽灵，一定会发现。”龙小云分析道，“他要么，会选择在我们进攻的路上伏击我们。要么，他会提前到指挥大楼附近，布下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声东击西？”何晨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对。”龙小云点头，“我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指挥大楼。而是，那个狙击手！”
“计划是这样的。”龙小云开始布置任务，“由战狼和响箭，组成一支主攻部队，公开向指挥大楼方向移动。我们就是要大张旗鼓，弄出动静，让他知道，我们来了。”
“这太危险了！”王艳兵立刻反对。
“听我说完。”龙小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主攻部队，只是诱饵。我们真正的杀招，是两个反狙击小组。”
她看向何晨光和战狼的狙击手板砖。
“何晨光，你带领一个小组，从东侧迂回，提前潜伏到指挥大楼东侧的山脊上。那里可以俯瞰我们主攻部队的整个行进路线。”
“板砖，你带领另一个小组，从西侧的地下管网穿插，潜伏到指挥大楼西侧的一片废弃宿舍区。那里，可以监控指挥大楼本身和它周围的区域。”
“我们用主攻部队，把他从藏身处引出来。只要他开枪，你们两个小组，就能通过枪声和火光，在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然后，三方交叉火力，将他彻底锁死！”
这个计划，大胆而又周密。用一支包含了全军最顶尖突击精英的队伍当诱饵，这份手笔，不可谓不大。
何晨光看着地图，仔细推演着每一个细节。
“可以。”他最终点了点头，“但主攻部队的指挥，必须由我的人和你，共同负责。冷锋，你没意见吧？”
他看向冷锋。
“我没意见。”冷锋笑了，“只要能抓住那个杂碎，谁指挥都一样。不过，我的人，习惯了自由搏击，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临场发挥’，你可别见怪。”
“只要你的‘临-场发挥’，能干掉敌人，而不是连累队友就行。”何晨光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两个王牌队长之间的第一次交锋，充满了火药味，但也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就在他们敲定计划细节的时候，徐宏带着残存的“蛟龙”队员，也赶到了。
“报告！蛟龙突击队前来汇合！”徐宏跑到众人面前，敬了一个军礼，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冷锋和何晨光，“我们，要报仇！”
看着这群浑身湿透，脸上还带着硝烟和悲愤的海军精英，冷锋和何晨光对视了一眼。
“欢迎加入，兄弟。”冷锋拍了拍徐宏的肩膀，“仇，我们一起报。”
很快，一支由战狼、响箭、蛟龙组成的，将近六十人的联合部队，组建完成。
他们，将是猎人，也是，最危险的猎物。
“所有人，检查装备！目标，指挥大楼！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