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庄园的客厅里,空气仿佛还凝固着。
安娜,或者说林雪,被贪狼像拖着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带走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才缓缓散去。
苏婉还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和挥之不去的茫然。
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冲击太大了。
一个她真心相待,视为妹妹和朋友的人,一个救了她性命的“恩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主角。
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萧辰没有发现这一切,事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萧辰走回她身边,重新坐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妈,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都过去了。”
苏婉靠在儿子的肩膀上,身体还有些微的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我只是想不通。”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和她无冤无仇,我甚至……”
她的话里带着委屈。
是啊,她真心实意地对安娜好,欣赏她的才华,同情她的“遭遇”,把她当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可换来的,却是致命的背叛。
一直沉默的萧长风,此时也开了口,他的脸色同样凝重。
他看着萧辰,沉声问道:“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林雪的……我记得是江城那个……”
“爸,妈,这件事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萧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当然,他不可能说出伊甸园和织命者的存在,那些东西太过黑暗,只会徒增父母的恐慌。
他选择了一个他们能够理解,也足以解释一切的版本。
“林雪背后的人,是我们在海外的一个商业对手。”
“他们手段很脏,之前在金融市场上被我们重创,损失惨重,所以怀恨在心。”
“他们找到了穷途末路的林雪,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来接近我们,目的就是为了报复,顺便窃取萧氏集团的商业机密。”
“所谓的英雄救美,车祸,都是他们一手导演的戏码。”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既解释了对方的动机,也掩盖了背后那场看不见的战争。
萧长风眉头紧锁:“商业竞争,已经到了这种不择手段的地步了吗?”
“对某些人来说,没有底线可言。”萧辰淡淡地说。
苏婉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担忧:“那……他们还会不会有别的手段?我们……”
“放心吧,妈。”
萧辰看着母亲,眼神坚定而温暖。
“这条线,已经被我彻底斩断了。”
“导演、演员、后台,所有参与这场戏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能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你们。”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自信,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苏婉和萧长风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的不安,终于渐渐平复了下去。
他们知道,只要有萧辰在,这个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与此同时。
京都郊外,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秘密设施内。
这里是阎罗殿设在龙国的秘密据点之一,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务。
地下三层,一间纯白色的审讯室里。
灯光惨白,将一切都照得毫无阴影。
林雪,已经换下了一身名贵的定制套装,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蜷缩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
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露出了原本憔悴的面容。
她不再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商界精英安娜。
她又变回了那个阴暗、绝望的林雪。
不,她甚至连林雪都不是了。
她只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贪狼就站在她的面前,他那魁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种沉默,比任何酷刑都更具压迫感。
终于,林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脸……”
“他总是通过一个……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和我联系。”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准备自杀……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贪狼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她继续。
林雪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
“他说,他可以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说,过去的林雪已经死了,他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安娜’。”
“他给了我钱,给了我新的身份,找了全世界最好的老师教我礼仪、商业、格斗……他把我打造成了一个完美的人。”
“他告诉我,我以前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不够强大,依附于男人。而他,要让我成为自己的神。”
说到这里,林雪的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狂热的笑容。
“你知道吗?我真的信了。”
“我以为,那是我的新生。”
“我以为,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下,包括……包括萧辰。”
“他告诉我,接近苏婉,获得萧家的信任,只是一个开始。”
“那是一场考验。”
“只要我能完成,他就会给我更大的舞台,让我真正站在世界之巅。”
贪狼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
“他给了你什么后续计划?”
林雪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要等我彻底融入萧家之后,才会开启下一步。”
“他很谨慎,从来不会提前透露任何信息。”
“在我眼里,他就是神,无所不能的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他的剧本在演……”
贪狼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冰冷的漠然。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枚棋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所知道的,仅限于此。织命者把她保护得很好,或者说,把她隔绝得很好。
她只是一个提线木偶,甚至不知道牵动她丝线的人,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