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一般情况下,徐良是不会屈服于诱惑的。
毕竟,他这个人是有原则的,很强的原则。
只不过.
对方拿捏着这个原则!
拿这个考验律师?
“哪个律师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
徐良说了一句,随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此时。
他们已然身处瀚海市洪福区刑警大队的门口。
他只是稍等一下,不多时,门口就来了个穿着人衣的熊人走了过来。
“良哥,我来了!”
早已下班等候多时的王超此时兴致冲冲的往车里钻来。
上了车,他左右看了看,随即道:
“咱们去哪玩啊?”
玩?
杨若兮顿了顿,诧异道:“什么玩?”
王超迷糊了。
“良哥不是说要去外地玩的吗,让我跟师傅请两天假玩个痛快,好好放松放松。”
正常情况下,王超是没办法出去玩的。
毕竟警局恨不得把他当牛用。
但现在不一样。
新年刚开工,还没多少事,倒是走的开。
并且
“俺已经二级警司咧!”
王超那张大脸上露出笑容。
“过俩月,师傅说有可能一级警司!”
“他看在功劳多的份上,就同意了这次休假.”
王超现在的功劳很多。
单单是徐良拉着他整的王海·案,功劳就已经大破天!
若非他警龄实在不足,估摸着能直接提到三级警督,后续再升!
好家伙,二十岁出头的三级警督,阅历上有王海·案以后都是板上钉钉的警监!
只是
听闻此话。
杨若兮顿了顿。
随即她看了眼徐良,徐良面无表情,继续开着车。
杨若兮已经不会惊讶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没错,是出去玩,不信你问苏瑜。”
苏瑜有些害羞。
她还没这么厚的脸皮,只能嘟嘟囔囔的开口道:
“嗯嗯嗯嗯。”
闻言。
王超更开心了。
载着四个人的汽车,此时飞速向着洪福区的边缘处行驶。
洪福区的边缘与孙州交界。
孙州从其城市内部来看,完全就是个翻版的瀚海市!
早些年都是重工业市区,后来改了政策,这才不得已将大量工厂关闭。
最终又在边缘区划分了一块工业区。
而这地,便是徐良要来的地方!
“孙州,黄雁村.”
晚上,六点半。
徐良呢喃着,将车灯打开,看着地面的路,最终向着一个村落开去。
这里是位于瀚海市和孙州的交界地带,距离工业区也有较远的距离,位置虽然偏僻,但距离县镇却并不远。
不多久。
徐良便来到黄雁村不远处。
“嗡~”
他缓缓将车停下,随即四人下车。
脚下是一条水泥路,修的很是平整,水泥路的两侧便是大把大把,青色的麦苗。
三月份逐渐转春。
春风一抚,将两侧一望无际的麦苗吹的折腰。
王超左右看了看,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麦苗。
又看了看远处那土不拉几的村镇,以及那荒芜的山坡,他挠了挠头,龇起牙。
这给他干哪来了这!?
“良哥咱们不是出来旅游的吗?”
王超忍不住了,扭头看向最前面的徐良,疑惑说道。
‘304户,是一户姓孙的人家’
徐良还在左右观顾,想要找客户呢。
他的委托人就在这村子里,虽说从地址来看对方不一定能掏的出百万现金,但.人不可貌相!
他觉得或许对方真可以掏钱出来。
只不过此时被王超的声音打断思绪,他回头看去。
王超凑了上来,无视掉一旁的两个女孩。
“良哥,咱们不是来旅游的吗?怎么跑这地方来了?”王超狐疑道。
“这里是还没建设好的景区。”
徐良开口糊弄着。
“哥带你做第一个游客。”
王超挠了挠头,又看了看村子,“景区在村子里吗?”
“不。”
徐良摇摇头,又开口说道:“这是农家乐,你在城里待久了,我带你来农家乐玩。”
王超若有所思着,最终相信了他的话,满是新鲜感的瞅着四周。
徐良没再搭理他,而是扭头看了看电话中,对方提醒的地方。
根据电话描述。
对方说进村后第一分叉路,向右直走
稍微分辨后。
徐良此时带着杨若兮和苏瑜踏进村内。
村里基本都是水泥路,走起来并不艰难,家家户户也都是水泥建筑的平层自建房。
道路两侧也都是电线杆,倒并不落后,很像市内偏远区域。
只不过.
“怎么没人啊。”
行走在小巷的间隙,杨若兮看着四周静的出奇,仿佛这只是一座死村的画面,小声说了一句。
这里确实安静。
安静的出奇!
明明眼下时间只是晚上六点半,还不到七点。
按理来说正是吃完饭,聚在路灯下闲聊的时候.
可偏偏的。
他们一路上竟然连一个人都没看到!
直到
“嘘~”
徐良忽的听到什么,耳尖一动,随即辨别一下方向。
“在那边。”
他带头走去。
另外三人立即跟上。
而走着走着
声音的源头也出现在四人面前。
一堆身穿白色丧服的人出现在四人面前。
这是
“白事?”
徐良皱眉看着,停下脚步。
面前正有一户人家正办着白事!
几十个身穿白色丧服的人在周围哀悼,旁边还有吃饭的流水席,各种人影穿梭其中。
难怪看不到人呢。
全来这了!
四人看着有些狐疑,徐良内心也在不断看着周围的白事情况。
此时。
一旁负责登记,收份子钱的枯瘦老头抬头看了眼四个年轻人。
老头上下打量了四人一眼,看四人衣着不像普通人,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后生,你们是哪家亲戚?”
亲戚?他们可不是亲戚。
“叔,我们不是随礼的。”
徐良露出个礼貌的笑容,从身上抽出一根烟递过去。
他眼角扫了眼随份子的名单。
名单上.竟都是几百一千的随!
他心中有些惊讶。
这年头的几百一千,那可是普通人一个月的薪水了!
这要是换到偏远乡村的农民工,一个月甚至可能到不了一千块!
哪怕是放在后世,正常随份子也就一两百,怎么会一两千的随
徐良不动声色的将上面的东西记在脑子里,继续看向老人。
老人接过烟,看着眼闪过一丝惊讶。
华子啊!
他将烟夹在耳朵上,看着徐良也不免缓了缓表情,开口道:
“后生什么事?”
“老伯,我想问一下,孙忠民的家在”
徐良开口询问,孙忠民便是他的委托人。
“忠民啊。”
老头点了点头,“那你们没来错,这就是他家。”
这就是他家?
徐良一愣,随即抬头看着置办丧事的画面,脸上露出错愕。
他的委托人一家在办丧事!?
人命?
徐良眉头皱起来。
‘有点不对,人命的话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急着办丧事才对。’
‘但百万委托’
他内心思索着。
正常来说,哪怕是出了一起命案,委托人基本会等案子打完后,才会置办丧事。
哪有一边准备办案,一边办丧事的啊!
这不纯纯误事吗!?
“老伯,这什么情况?”徐良开口询问。
“忠民家孩子死咧。”
老伯摇头说道,脸上满是唏嘘,他沉默良久,忽的指着其中一人开口道。
“呶,那就是孙忠民,你去找他吧。”
徐良顺着方向看去,一个满脸麻木,看起来十分沧桑的男人出现在眼中。
见此,他顿了顿。
“我们四个随四百。”
徐良先是掏出钱随了点份子,又扭头看向王超,“超子你先去吃点流水席,然后稍微给我们留点。”
话毕。
他便向着满脸疲惫,眼神浑浊,此时在沉默面对哀悼人的孙忠民走去。
孙忠民坐在椅子上。
四周是不断让他节哀的人,但孙忠民却仿佛失了魂,呆滞麻木的坐在凳子上,仿佛一尊石塑,连眼都不眨一下。
直到一个身影靠近他。
就在孙忠民以为又是一位哀悼人时.
人影忽的在他面前停下。
“您好,孙先生是吧,我是瀚海市洪福区,良心事务所的律师徐良。”
“也就是今天早上九点在电话与您取得联系的那位。”
声音温和,谈吐清晰。
孙忠民有些恍惚,那失去的魂此时仿佛回来,迷茫的看着周围。
他抬头看去,看到一个年轻人脸上露出礼貌性的笑容看着他。
闻言。
孙忠民嘴唇蠕动片刻,一张嘴,话还没出,两行泪将眼蒙住。
“我”
他有些哽咽。
面前的三人有点不知所措。
徐良和杨若兮苏瑜互相看了看,最终开口试探道:
“孙先生,您这.”
“我抱歉抱歉,我情绪有点失控”
孙忠民深吸一口气,将泪忍回去,但还是红着眼看三人。
他忙的起身,带三人向内走去。
“徐律师您先进来说,外面风大”
说着,几人就往灵堂内走去。
灵堂内并没什么磕头的。
只有几个守灵,以及操办丧事的人。
三人向内,略过玄关,最终.
踏入堂屋当中。
堂屋内,摆放着一口棺材,徐良看着有些吃惊。
当然。
之所以吃惊不是因为棺材,而是
棺材前,摆放着一张黑白照!
照片上的人.格外年幼!
多大?
七八岁吗?
而棺材的大小也确实符合猜测的年龄。
此时,棺材旁其余几人也抬头,用悲伤且好奇的眸子看着徐良,看着这个身穿西装,很板正的年轻人。
无视掉他们,徐良忍不住,脸上露出错愕。
他扭头看向孙忠民,震惊道:
“孙先生,这”
“这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孙忠民又忍不住被悲伤席卷,但泪早已流干,此时深吸一口气,闷声道:
“这是我儿子孙锦。”
“今年.七岁。”
一个说,一个听。
徐良并未将其打断,静静听对方说。
“儿子今年九过了明天生日就是十岁。”
“我今年三十九,在农村也算是老来得子了,所以想让儿子能过上好点的生活,就和媳妇去城里打工。”
“孩子交给家里的老人照顾。”孙忠民开口道。
徐良点点头,扭头看了眼瘫坐在地上,跟丢了魂一样的女人。
对方应该就是孙忠民的妻子。
“我在外面和孩子他妈打工,本想着过几年接孩子来城里读书,但.”
“但老家突然发来信息,说孩子死了!”
孙忠民沉声说着,言语间仿佛心脏被刀割一般难受。
孩子死了。
还是在自己三十九岁这个年纪死的.
可以说,会令人感到十足的绝望。
更别说还是个独苗!
“怎么死的?”徐良眉头皱起。
对方这态度,大概率案子是和孩子有关。
“不知道。”
孙忠民脸上露出苦涩。
“这几年,村子总会时不时有一个孩子莫名其妙死亡。”
“后来村里人组织人查了一下,上山把野兽都赶了赶就没人再在意。”
“也正因如此,我才想等安稳,能换个大点的出租屋再把孩子接过来住。”
“谁承想”
“孩子突然就死了,什么反应都没有,等我们回到家就已经这样”
突然就死
还是莫名其妙的死!?
徐良眉头皱起。
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莫名其妙的死,最好是死于正常正常现象,若是涉及到其余特殊因素
那难搞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更别说.
还是好几个人!
“死亡原因.”
徐良呢喃着。
一般情况来说,从一个尸体身上所表现出的现象,就能判断出其死因。
尤其是在孩子身上。
只要检查一遍尸体,基本情况,大半的死因都能查到。
如此想着。
徐良侧身,往棺材内看去。
守灵时,棺材并不会完全关闭。
只有最后几天才会完全合拢,期间会在头部那边留个缝隙,至于腐烂.那需给尸体用布盖上面。
只是
当徐良侧身看去时。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整个人瞬间错愕起来。
棺材内.
没有尸体!
“尸孩子呢!?”
徐良眼神中闪过错愕,一旁的杨若兮和苏瑜也是如此。
棺材里没有尸体。
那这白事是给谁办的!?
三人不约而同看着孙忠民。
孙忠民脸上露出苦笑,他沉声开口道:
“我儿子是一个月前死的,死后报警。”
“尸体现在.”
说着,孙忠民又道:
“警察.不给我们尸体!”
不.不给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