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州。
宿怀还是走时那身风衣。
他站在风里,任由冷厉的风混着沙砾腐蚀着他。
“宿先生。”
穿着黄色风衣的东国男人走到宿怀身边,他抬起头。
“您安排我做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做,也仔细留意了,如您所预料的一样,您那位兄长波德的确和其他人搭上了线。”
或许是早有预料,所以宿怀并无惊喜。
他只淡淡的斜眸瞥向男人,随后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柳。”
“很多时候,你不向外界证明自己的刀有多锋利,便总会有跳梁小丑想要挑战你的权威。”
“如何兵不刃血的让利刃出鞘。”宿怀缓缓收回目光:“这是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
“但幸好,他自己走上了绝路。”
那名被称为柳的东国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知他内心在想什么。
直到过去几秒,他抬起头,忍不住询问:“可你为什么,一定要他自寻死路?”
宿怀瞳孔微缩,他眉目平和宁静,看不出喜悲,而容貌端正俊美的人,大多自带清冷贵气的慈悲感。
柳甚至能感觉他在笑,可仔细端详,又瞥不见丝毫笑意,十分诡异滑稽。
“是我逼他走上死路的吗?”
宿怀将话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又冷漠蔑视,可偏偏还要在潜意识里披上欲盖弥彰的伪善皮囊。
“我已经宽容,也学会仁慈。”
“可有人非要作茧自缚,自寻死路,我又能怎么办。”
宿怀微抬眼眉:“更何况,这次不肯宽容朝善的人——”
“是我。”
宿怀语罢转身,他慢走几步,眼看着要上车,却又突然顿住。
“不要伤到无辜的人。”
柳眉头轻皱,他看着这个身上流着那位美丽夫人血脉的男人。
他拥有同样完美的面容,他经历过羞辱和低谷,也拥有了权力和财富。
可柳却从没有过一刻能看懂他。
甚至于此刻,他都分不清眼前的宿怀究竟是真善还是伪善。
但下一瞬,他看到宿怀的眼瞳像蛇一样动了动,吐出的话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冰冷温度。
“不然,我没办法解释。”
极致的伪善,披着人皮的木偶——他没有灵魂。
敲碎外壳,你甚至不能如愿看到黑色的,脏污的东西流出来。
你只能看到虚无的空。
而这样的人,往往比纯恶之人还要恶心难缠。
因为就算是恶人,他也会有弱点,有软肋,有在乎的,恐惧的,使其懦弱的。
可像宿怀这样的人,他什么都没有。
他是飘过人间的傀儡,恶鬼,只有一张皮,不分善恶,不晓情爱。
他唯一的弱点和逆鳞,就是能让他留在人间飘荡的,唯一的那根不算结实的红线。
宿怀坐上了车,他低头设置好几项定时,随后便把手机关了机。
“走吧。”
而另一边,赵卿尘在听完祈愿这段时间在m国的经历以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红温状态。
硬是憋笑憋的。
尤其是在听到塔尔那一段的时候,他没忍住,噗嗤一声漏了几声笑。
祈愿:“?”
祈愿:“你在笑什么?”
赵卿尘:“我想到高兴的事。”
祈愿:“什么高兴的事?”
赵卿尘:“程榭下个月生孩子。”
旁边不知道是谁又噗嗤一声,彻底把赵卿尘的嘴角解放了。
他用手捂着脸,肩膀都笑得一抖一抖的。
祈愿根本没能理解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程榭生孩子有什么好笑的?
他生王八也不好笑啊!
祈愿臭着张脸:“好笑吗?”
赵卿尘:“你是说程榭生王八这事吗?”
祈愿瞬间被震惊了,她拍着胸口没忍住后退了一点。
赵卿尘怎么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
难道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应该吧!
“行了!别在这跟放屁似的噗噗笑了。”祈近寒不耐烦的道。
“戏看完了,话也说了,还在这趴着干嘛啊?”
祈近寒一巴掌嗨在祈愿脑门上。
“走啊!不回家等着在这让人砍成肉饼吗?”
祈愿一开始尝试躲了,但没躲掉,所以她就干脆坐床上一边幽怨的看着祈近寒,一边干脆果断的摇头。
“我不走,你走吧。”
祈近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瞪着眼看向祈愿:“你再说一次,你信不信我抽懵你?”
祈愿久违的向他竖起国际手势。
“祈近寒,我最近给你脸了是不是?”
祈近寒:“……”
或许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太美好的画面,祈近寒沉默的抿了抿唇。
他苦口婆心:“不是,老妹啊,哥知道你想报仇,但是你的人身安全同样重要啊!”
“有什么事,咱回家再说,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祈愿认真点头:“知道。”
祈近寒刚才欣慰的点了点头,正准备夸祈愿乖巧,变的能听懂人话了。
结果下一秒,祈愿就再次展示了她的祈有此理文学。
祈愿:“龙跟蛇有生殖隔离,所以不压。”
祈近寒:“?”
赵卿尘:你他妈还觉得挺刺激呗!
从一开始就缩在角落里的捷尔抱着膝盖,面对三个说着加密语言,而且时不时凶神恶煞的东国人。
他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了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
祈近寒的确理解不了祈愿的脑袋。
所以他现在简直想把祈愿的脑袋揪下来,好好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屎还是脑浆。
祈近寒:“你要干啥啊?!”
祈愿:“为了友谊,为了公平,为了理想,为了奋斗,为了革命,为了让自己心里的火焰不被熄灭——!”
祈近寒直接打断她:“扯那么多干嘛呀,你就是为了那个男的!”
祈愿:“知道还问?”
毫不掩饰的朝祈近寒翻了翻白眼。
“不知道你妹我色迷心窍,色胆包天吗?”
祈近寒:“……”
他愤恨一拍膝盖:“你他妈的,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恋爱脑!”
祈愿晃了晃手指:“我说了,我不是恋爱脑,因为我恋爱起来没脑子。”
“哥,你别说了,我只是装作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其实我留在m国只是贪图他的财产和美色,我留下来等他,他一定会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然后把一切都交给我,所以哥你别管了,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说完,祈愿还点了点头。
“嗯,完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