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李莫愁面如桃李,背影朦胧,裙如水瀑倾下,目不转睛的看着灿若云霞的花朵。
“姊姊!”
“吓死我了。”
李莫愁转身,作势捏小龙女脸蛋。
白色裙摆刷的如绽开水莲,小龙女笑着跑开
“姊姊,这几日你都是如此发呆,师父找你呢。”
“啊!”李莫愁慌乱起身,“师父可说什么了。”
“没有呢。”
她忐忑,最近总是念及周岩,犹是看到成双成对蝴蝶、鸟儿之类,练功心不在焉,莫不是被师父瞧见了。
“我去了,你好好练功。”
“嗯。”
李莫愁快步走向古墓,小龙女蹲在芙蓉花前,瞧着花间飞舞的对蝶。
……
日光从李莫愁身后褪去,灯盏光芒散发着橘红色彩,她到了石室。
“师父,你唤我?”
“嗯。”
林朝英丫鬟眉眼颇含威,性格也受林朝英影响,颇为强势,李莫愁惧师。
“莫愁,坐下说话。”
“多谢师父。”
李莫愁提裙坐在石凳,林朝英丫鬟道:“最近你功力精进,为师欣慰。”
这是修行了镖头所传授功法的缘故呀,李莫愁心道。
她如是想来,忽听师父说道:“为师老矣,你武学天赋出众,修为日益精进,该到了接替你师祖衣钵的时候。”
李莫愁慌乱道,“师父青春永驻,弟子不敢。”
“胡说。真要如此,你师祖又如何仙去?”
李莫愁如何接的上这样的话。
“为师意决。“
“师父……”
“你听我说来,好生指导你师妹,发扬光大古墓武学。”
“弟子明白。”
“还有,你需当师祖遗像发誓,终生不得离开古墓。”
“啊!”
林朝英丫鬟面色一寒:“怎了?”
“弟子……”
“莫非你惦记那镖人。”
“徒儿,徒儿……”
“说。”
“是有一些。”
“糊涂,男人都是负心汉,薄情郎,何况是个走南闯北的镖人。”
“周镖头是一诺千斤重的人,且对古墓有恩。”
“你这是在说我老眼昏花。”
李莫愁忙起身,“弟子不敢。”
林朝英丫鬟面色稍缓,苦心苦口道:“你要不是下山历练,也不至于遭遇周镖人,被花言巧语一番便鬼迷心窍。”
“弟子不曾。”
“哼,最近练功时常失神,当我没有瞧见?”
李莫愁暗自叫苦。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貌似敦厚忠良的人,自今日起,不得离开古墓一步,好好反省。”
林朝英丫鬟起身,面寒目冷,走出石室。
石门旋转,严丝合缝。
李莫愁身子发软,落座石凳。
青灯一盏,烛火摇曳。
前尘往事,逐一浮现。
“一年之后,大同府外山神庙见。”
“好!”
“我若赢你呢?”
“带你到中都游玩。”
“一言为定。”
李莫愁脑海中所有关于周岩的画面最终定格在第二次大同府外见面,周岩前来赴约,口喷鲜血的一幕。
“他不顾自己性命都要履约,怎是花言巧语之人,要不是他,小师妹、我都落入了欧阳克那贼子之手。如此有情有义之人,怎能相忘。可师命难违。”
李莫愁神情苦楚,名为莫愁,此时心湖一舟却载不动许多愁。
……
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
一杆酒旗斜斜落在客栈墙壁外的木桩上,破旧的旗帜随风无力飘摆,褴褛的破口都令人看不清楚上面字迹。
这是方圆数百里唯一的客栈。
自中都一路走来,时至端午,周岩一行人自西夏国过了黄河,沿直通西域的商道前行,终到了距离武威数百里外的地界。
途中自是没少遇到想要杀人越货的马匪。
十二名趟子手各个身手不俗,其中就有随同周岩到岳阳的三人。
多数的时候,周岩一张牛角巨弓、十五支长箭就能解决问题。
稍微扎手一点,穆念慈、梁小武出手,便能迎刃而解。
以往周岩走镖,镖队逢林遇河扎营,不入客栈,周岩一张弓能捕杀猎物改善伙食,可走镖西域便有所不同。
天苍苍野茫茫,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过了一处水源点,周岩都不知道当下的世界去何处补给。
故而视线内出现客栈,他不做犹豫,令人落脚休憩。
段怀安多半的时间都处在昏迷当中,不下马车。
雕车靠停,梁小武带八名趟子手守护,周岩、穆念慈领段夫人、段朝夕、丫鬟等进入客栈。
“这位爷,来点什么?”
掌柜眼尖,稍微目视便认定气质出众的周岩是队伍的头,殷勤招呼。
“先送四壶茶水到外面。”
“得嘞。”
掌柜招呼伙计给梁小武等人送茶,引周岩等人入客栈落座。
周岩习惯性观察。
客栈大堂宽敞,光线明亮,食客倒是不多,西边靠窗一桌落座了和尚、僧人,和尚年约三十来岁,僧人稍长,高鼻深目,头上缠绕有拘物头花。
周岩视线一触即收,内心做了判断,僧人的服饰扮相是天竺一脉,和尚相貌却是正宗中土人氏。
客栈另有八九名一看就是江湖人物,相貌粗狂的汉子在埋头吃饭。
周岩、穆念慈、段朝夕等人在东边几张木桌前落座。
一桌一壶茶,几盘小菜,伙计送了米饭,周岩也埋头吃将起来。
他目不斜视,两耳却是将客栈内外微末动静聆听的一二清楚。
和尚、僧人应是在客栈初遇,那和尚说道:“大师此去湘西,路程遥远,沿途艰辛,你又不学武功,要不先随同小僧到少林寺,待我办妥当要事,护送你过去。”
那天竺僧人道:“多谢大师善心,只是天竺国出了种极厉害的毒虫,为害人畜,难有善法除灭,贫僧空有一身医术也无可奈何,须到中土寻金娃娃回去繁殖后做药克制,事关万千生灵,不敢贻误时机。”
“金娃娃为何物?”
“通俗而言,是一种特殊鱼类,中土仅有。”
“大师仁善。”和尚双手合十。
周岩瞳孔微缩,灵光乍现,忽地想起一人。
神雕江湖中一灯大师的师弟,替杨过解了情花之毒的天竺神僧。
射雕世界,郭靖带黄蓉求医,遭遇一灯大师是四位弟子,点苍渔隐就是在垂钓金娃娃。
他如此想来,忽又听天竺神僧道:“大师在西域少林清修,到中土少林寺又为何?”
“说来话长。”
“那便到阎王处去说。”
陡然变数,和尚、僧人边上桌位带着毡帽的一名大汉狞笑一声,挥手卷起桌面上的热茶袭了过去,那和尚大袖一挥,将茶水、杯、壶挥向天空。
大汉身形便在和尚拂开茶水的刹那携着风雷般的气势忽进,灰袍卷舞犹如海浪的波纹,左手交迭右手,印在和尚胸口。
沉闷的破风声在客栈里鼓舞得嗡嗡作响,和尚身前的灰尘忽地向内凹陷,整个人倒飞而出,身体撞开后方的窗户,轰的砸在地上翻滚,随后手上借力,摇摇晃晃起身,“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和大汉同桌的一人自包袱抽出一把钢刀。
“不劳大师出手,我去摘人头。”
那汉子言落,身形随着站起的动作而暴涨,自手中长刀绽开的刀光蔓延向窗外。
同一时刻,周岩以只有两三成威力的“弹指神通”挥出了手中茶杯,那瓷杯旋转着呼啸而去,就在接触到大汉侧脸的刹那,轰然炸开。
那大汉闷哼一声,脸上有血光冒出,身子踉跄一下,稳住后继续扑向和尚。
客栈外的梁小武等人扔了茶杯拔刀护在雕车四周。
“小武,拦住那恶汉。”
骄阳似火,梁小武身子一沉,手中长刀刀光如流水般倾泻,以刚猛暴烈的劈斩杀向前方,拦住大汉落向和尚的断头一刀,兵器相击,空气中爆发出的犹如雷鸣般的爆响,火星四溅。
“保护夫人,东家。”
周岩声音回荡在穆念慈耳际,他如同鹰隼般朝着头戴毡帽的大汉冲了过去。
穆念慈抄起大枪,红衣闪烁向周岩方向。
四名趟子手拔刀护住段夫人、段朝夕。
不过刹那间,客栈里面所有先前埋头吃食的汉子身形纷纷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