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内,吴府颇为热闹。
附近几个县的豪商们频繁的进出,甚至有几个外地的贵人,也派了人过来。
这位吴老丈在当地的人脉果真不错,这些年里帮了不少人,故而当他有事求助的时候,大家也都愿意去帮他的忙。
刘山伯就一直跟在吴老丈的身边,看着他接见了一个又一个豪商,吴老丈也没有明说,只是说这位马邑的刘君在楼烦内丢失了一匹好马,重金求购,甚至愿意拿出家里的产业来答谢。
吴老丈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做个介绍人,帮他们搭桥牵线,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得由他们自己来谈了,这些被叫来的豪商或代表,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些什么,可刘家也是马邑有名的豪商,那是头部的大人物,家里的产业可是不少。
他们对这交换条件也颇有兴趣,况且,刘山伯也说了,只要是能帮忙联系的,都有答谢!
又送走了一批人,刘山伯暗自算了算时日,忽有些担忧。
在听到叶护的话之后,刘山伯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能有那么多武士跟随,武器又顶尖,战斗犀利,能在极短时日里解决突厥勇士.这有极大概率是地方的府军军官所为。
这些军士们都不是什么善人,尤其是那些军官,他们是被允许外出的,过去也有劫掠商贾的行为,何况这种私商,是他们最喜欢劫掠的对象,这些军官往往在地方上有些权势,消息灵通。
完美的符合一切条件。
他敢答应叶护十天之内查清,也是因为有了预测,觉得这事并不难办。
哪怕是那些军官,看到如此好的马,心里大概也会有些惧怕,这不是一般行商能有的,他们不敢拿来招摇过市,藏起来也有风险,只要自己表示既往不咎,愿意付出大价钱甚至是家族产业来收购,而且只要那一匹,就是那些军官们,想来也愿意交换。
比起只能偷偷看,风险巨大的马,合法的拥有产业不是更好吗?
可刘山伯来到这里也有些时日了,吴老丈先先后后联系了许多人,其中一些人跟府军的往来也算是密切,可至今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刘山伯有些恼火。
叶护是奉了未来突厥大可汗的命令来到这里的,若是能将事情办妥,能得到突厥可汗的友谊自家岂不是彻底发达?甚至就此突破商贾的极限,重振家族也不是没可能。
可这要是再找不到
就在刘山伯恼怒不已的时候,又有仆人进来禀告,吴老丈跟那仆人交谈了几句,急忙变了脸色,他看向了刘山伯,“贤侄,又有一个贵人前来,你得跟着我一同去迎接他!若是有人能帮得上忙,那必定就是这个人了!”
刘山伯大吃一惊,“莫不是哪个使君?”
这使君便指的是官员。
吴老丈轻轻摇头,“也是个从河北来的大商,已有两代,姓曲,名秋生。”
“曲秋生?”
刘山伯想了想,他好像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按理来说,这种相邻的郡县,豪商们彼此都很熟悉,就算没见过面,也不该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啊。
“稍后再与你说,先去迎接!”
吴老丈都这么说了,刘山伯自是不敢拒绝,跟着他便出了门。
很快,他就见到了这位曲秋生。
这人半百之龄,穿着朴素,看气质也颇为普通,可吴老丈却对他格外的客气,一口一个老友,还让自己的儿子们以仲父称之,当然,他也趁机给对方介绍了刘山伯。
这些时日里,这府邸来了许多人,可刘山伯还从未见过吴老丈对谁如此客气的,此刻也不敢迟疑,赶忙毕恭毕敬的行礼拜见。
很快,吴老丈就带着对方走进了屋内。
“曲兄无恙否?家中几个郎君如何?”
“好,都好。”
“我本想着再过几天就前往拜见,只是这外头还有积雪,孩子们都劝我勿要出门.这次本该是我上门去说,可我年纪实在也大了”
曲秋生摇着头,“当初您帮了我不少忙,若非您,我早就家破人亡了,岂敢让您前往拜见。”
“安渠等几个矿,情况都还好吗?卖的如何?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曲兄尽管开口就是.”
两人如此寒暄了片刻,吴老丈方才指着一旁的刘山伯,将他的事情如实的告知给了曲秋生。
“哦?竟还有这样的事?”
曲秋生说着,又轻轻抚摸着胡须,“不知是什么样的马?”
“是一匹黑马,通体黝黑,格外神异.”
“哦。”
曲秋生点着头,“这我倒是闻所未闻,吴公,你也不要担心,我回去之后,会问问好友,让他们去打探一下,若是知道了什么,会派人来告知的。”
“多谢!多谢!”
吴老丈再三行礼,曲秋生并非空手而来,他留了些礼物,又看向了刘山伯。
“马邑刘商之名,我倒是听过许多次,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马,宁可以这般产业来交换呢?”
“这匹马是收了定钱的,我家以信誉为重,故而如此。”
“哦,原来如此,那这匹马是何处所得啊?”
刘山伯抿了抿嘴,这厮怎么问的这么多,可想起方才吴老丈的态度,他再次耐心的解释道:“乃是从郡内马市里买下来的,是个胡商带来的.我这里有凭证”
“倒也不必凭证,我会去打探的。”
曲秋生跟他们告了别,笑着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吴老丈方才说道:“若是连曲秋生都找不到,那就没有人再能找到了。”
刘山伯格外好奇,“仲父,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我过去都不曾听说过他,莫不是那位使君的亲戚?”
吴老丈轻轻摇头,“这位曲兄,过去只是有一处小矿,不算大富大贵,可上年,他却结交了一位真正的贵人,成为了那贵人的门下宾客,为贵人做事,整个郡里,都没有人敢招惹他”
“真正的贵人??”
“对,极贵之人。”
刘山伯忽想起什么,“国公?”
“国公府的三郎君,博城侯。”
听到回答,刘山伯眼里的嫉妒都有些要藏不住了。
这家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竟巴结上了这样的大人物,为何自己就不行呢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熊熊燃烧的妒火压下去,而后看向了吴老丈,“仲父,距离规定的时限越来越近,若是再找不到,只怕我全家危矣。”
“勿要着急,能找的人,都已经找过了,只要那马还在楼烦,就一定会有消息!”
就在两人商谈的时候,曲秋生已经迅速回到了大德农庄。
李玄霸正在屋内跟张度等人聊着什么,曲秋生忽然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李玄霸便让张度等人去忙自己的,让曲秋生坐在一旁。
“曲老丈何以如此慌张?”
“君侯!有人在找马!找的便是二郎君所送给君侯的那匹马!”
“嗯??”
李玄霸瞪大了双眼,“兄长不是说那是私自贩卖马匹的行商吗?这行商还敢正大光明的去找?不怕被治罪吗?”
曲秋生赶忙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告知给了李玄霸,李玄霸听闻,更是惊讶。
“不好!”
“倘若不是私商,是从马市里所买下的,那兄长岂不是劫了良人?害了无辜?!”
“曲君!劳烦你现在就派人去找我二哥过来!说我有要紧的事情与他说!”
“喏!!”
曲秋生即刻走了出去,又叫了几个骑士,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