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世民还有些茫然。
李建成又骂道:“三郎向来乖巧,我一猜就是你这厮教唆他外出狩猎!还使御弓?!”
李世民也有些委屈,“大哥,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吧?为何都要怪在我的头上呢?难道我就这么不受到父兄的宠爱?在大哥的眼里,我就是这般卑劣不堪的人吗?”
李建成一愣,神色稍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难道不是你带他出去狩猎的?”
“这”
“大哥,确实是我带他去的,但是,并不是所有事都是我干的.这也不是说我这人品卑劣,总是教唆弟弟,这件事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这次是个例外.”
“嗷!!!”
“大哥莫要打了!莫要打了!”
“我干的!都是我干的!”
屋内,李秀宁满脸的无奈,看着一旁直哼哼的弟弟,只是摇着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弓是什么,怎么会想让玄霸带那东西出去狩猎呢?”
“那东西只能是皇帝用的,怎么能私自拿来手里呢?”
李世民疼的龇牙咧嘴,他解释道:“我只是让三郎带出来转转,三郎又不会射箭”
“那东西拿在手里都僭越,怎么敢拿出来招摇过市呢?”
“圣人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心情不错,不计较,哪天心情差了,再有人上奏说我家僭越,用皇帝赏赐的御弓招摇过市,向外人炫耀那圣人能放过我们家吗?”
“因为这几次的事情,盯着我们家的人本来就多,你啊,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阿爷和阿母都气坏了,大哥和三郎都受罚了”
李世民迟疑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
在李玄霸的小院里,窦夫人坐在上位,看着一旁的御弓,又抬头瞪了李玄霸一眼。
李玄霸坐的颇为乖巧,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弓,我就暂时替你保管了。”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你二哥说什么,你都跟着去做。”
“知道吗?”
“喏”
窦夫人倒也不舍得去打玄霸,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是老二带的头,她只是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又令人收了御弓,作为补偿,她留下了另外一把,让儿子用以狩猎或操练。
“你的那几个矿场,怎么样了?”
窦夫人训斥完了儿子,又问起了他刚接手的那几个矿场。
这几个矿场的钱,是窦夫人出的,这些私矿被收缴之后,就成为了郡产,按理来说,李渊完全可以直接留下几个矿给自己用,不必花钱,但是窦夫人还是缴纳了足够的钱,将这几个矿买下来,转手交给了儿子。
李玄霸赶忙说道:“我不懂治理,就请了一个熟悉此事的人来帮我做事。”
“我将矿场都交给他来经营了。”
窦夫人点着头,又说道:“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找我说就是,勿要找你二哥,也不必藏着我再给你留些钱,你可做招募所用,外头的那些商贾,大多是狡诈奸猾之人,你需当心才是,不可轻信。”
“孩儿知晓。”
窦夫人交代了许多,这才带着众人离开了小院。
等到众人都走了,李玄霸这才拿出了自己藏在怀里的舆图,坐在书房里,很是认真的看了起来,二哥这张舆图,绝对是用心制作的,二哥似是知道自己要舆图做什么,这就是一个从楼烦前往野牛山的路线图。
无论是要做运输还是传递命令,这路线图都能派上大用场。
比起接下来的运输工作,跟荥阳那边建立联系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可这件事也相当的不容易,楼烦跟荥阳并不近,中间隔着好多郡县,消息传递非常的不便。
但愿张度那边能想个好办法吧。
李玄霸收起了这舆图,而后等待着刘炫前来。
如今刘炫的时间越来越紧,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盯着李玄霸操练了,习武的事情全靠李玄霸自觉,他如今前来,都是为了讲经学而来的。
刘炫本来是一大早就要来的,但是因为跟二哥那边有约定,李玄霸提前派人跟刘炫禀告,将课程往后挪了挪。
刘炫就在府内,得知李玄霸到来,也是抽出了时间,过来给李玄霸上课。
这一次,刘炫的课程当真是有了极大的改变。
刘炫随意将带来的几本书放在了李玄霸的面前,仰起头来。
“从今日起,便学治理之法门了。”
“两汉之时,汉丞相田千秋和御史大夫桑弘羊召集国内贤才,展开大辩论,这便是盐铁之论。”
“贤良文学者说:庙堂与民争利,盐铁专营,酒类专卖.”
刘炫将双方的辩论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觉得谁更有道理?”
“我觉得两者都有道理,若是国库空虚,便不能治理,可若是处处争利,只想着充实国库,却又如当下这般,仓内粮食堆积如山,百姓饥寒交迫”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了,你开设矿场,是要多分钱给民夫呢?还是要多留钱给自己呢?”
“你手里的钱若是多了,可以买更多的矿,买更多的耕地,或许能多做许多事,可若是多分钱给那些征募的民夫,他们能过得更好,做事更加积极.”
“我”
李玄霸愣了下,刘炫却不假思索的说道:“以我对你的看法,你是会多分钱给民夫张度给我说,你借给那些农夫农具和牛马等物,允许他们开垦土地,且让他们将粮食全部留下。”
“这就不是治政者该去做的事情!反驳的大夫说:当下匈奴为患,不断的侵犯边塞,劫掠百姓,若是不充实国库,作为军备,那边塞将士们要怎么办呢?百姓要怎么办呢?”
“故而,治理政务需要均衡,民夫不能饿着,但你手里也得有钱,而且做事要有规矩,按着情况的不同来进行改正,规矩可以修改,但是不能没有就如那山寨。”
“若是寻常盗贼,是没有治政这一说的,因此他们的规矩太弱,没有定文,无论是种植狩猎还是劫掠,抢到东西,便各自争夺,带头的多吃多喝,每日只让人做些饭菜,分给其余喽啰!”
“可要治政,就不能以盗贼之法门,当有秩序,有规矩!”
“接下来,我便给你说几个规矩。”
“你曾跟我读过礼记,就应当明白,礼便是用以建立和维护规矩的,可礼治的根本在于人,其中又包括了人事的安排,不只是简单的授予官职,其中包括了行政区划,户籍管理,官吏俸禄,祭祀之礼,抚恤救济等方面”
“就比如那个山寨”
刘炫这次是真的开始上干货了,他不再去讲述大的仁政,直接就从行政区划这些实际性的东西开始讲述,他讲述了过去历朝历代的行政区别,讲述他们的优缺点,设立的原因只可惜,每次距离,他都是拿某个山寨作为例子。
这么一讲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刘炫感觉也不能讲述太多,讲太多了这娃娃也记不住,决定到此为止。
李玄霸手里的笔一直在动,他记下了许多的东西。
当老师起身的时候,李玄霸颇为激动,“师父,您果真没有说错,这些才是真正治理天下的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壮大矿场和农庄,知道该怎么壮大山寨,积累实力了!”
刘炫本来还笑着,可听到李玄霸这么一说,心里忽觉得有些不对劲。
“咳,这是治理天下的办法,不是壮大山寨的办法”
“我明白,师父!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