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馆主狼狈不堪,惊恐万分的模样,严川摆了摆手,语气平淡:“银子不必退了,我并非为钱财而来。”
他环顾了一下这冷清破败的武馆院落,好奇地问道:“我观你这武馆规模不小,为何如此冷清,只有你们这几人?”
那馆主见严川似乎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在弟子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脸上露出苦涩和无奈,叹了口气。
“唉,好汉有所不知。我其实并非这威远武馆原本的馆主。”
“哦?”严川来了兴趣,示意他继续说。
“原来的老馆主,姓张,武艺高强,已达地武后期,在这霖州地界都颇有名声。”现任馆主回忆道,脸上带着唏嘘:“可就在三年前,馆主他遇到了一位云游的老道,不知被那老道用了什么妖言迷惑,竟然抛下这偌大的基业和一群弟子,说什么要去求仙问道!”
“当时武馆里还有几十号弟子,其中不少精锐,也被老馆主一番话说得心驰神往,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一起走了!这一走,便再无音讯。”
“求仙问道?”严川心中一动,追问道:“可知是求什么仙,问什么道?那老道有何特异之处?”
馆主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知:“具体求什么,我们这些留下的也说不清楚。只记得那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确实有些神异手段。”
“我曾亲眼见他随手撒出一把豆子,落地便化作十几个武士,虽然动作僵硬,但刀枪不入,十分厉害!”
“还能口喷火焰,掌心生雷,老馆主就是见了这些手段,才如同着了魔一般,认定遇到了真仙,铁了心要跟随而去。”
撒豆成兵?口喷火焰?掌心生雷?
严川目光微凝。这些听起来像是低阶的修真法术。
如果是真的,结合这方世界灵气稍微比来时的世界浓郁一分,那么说明这方世界,确实存在一些活跃的修仙者!
“那你们可知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严川又问。
馆主再次摇头:“具体去向不明,只说是往西边大山深处去了,唉,自那以后,武馆精英尽失,名声也一落千丈,渐渐就败落成如今这副模样了。我本事不足,能勉强维持着门面不倒,已经算是侥幸了。”
严川若有所思,然后转而问道:“那这附近,除了你们武馆,可还有其他厉害些的门派?比如,有天武境界高手坐镇的地方?”
馆主想了想,答道:“从此地往北走,大约二百多里,有一座问秋山。山上有个问秋派,掌门李秋风是咱们梁国境内公认的顶尖高手之一,据说多年前就已达到了天武境界。”
问秋派,天武境李秋风。
严川记下了这个名字。
天武境,相当于此界武道的巅峰,或许能从此人身上了解到更多关于这方世界顶层的信息,甚至可能与残存的修仙之人有所关联。
既然来了一趟,肯定得多搜集一点信息,最好是获取一些用的上的东西。
“多谢相告。”严川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不再多留,对馆主点了点头,转身对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李胜道:“李兄,我们走吧!”
那馆主见严川真的就这么走了,还留下了十两银子,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连忙躬身相送,不敢有丝毫怠慢。
出了威远武馆,走在镇子的街道上,李胜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严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他原本以为恩公只是武功高强的习武之人,却没想到竟然高到了这种地步,连地武中期的馆主都接不下他两拳!
严川看着李胜,心中已决定北上问秋山。
于是停下脚步,对李胜道:“李兄,我还有些事情要办,需往北边去一趟,我们就此别过吧。”
李胜闻言,脸上露出不舍,但也知道恩公非是凡人,自己无法挽留,只得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恩公,您...您保重!以后要是路过这边,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我李胜虽然本事微末,但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会竭力相助!”
严川看着这个朴实却命运有些坎坷的猎人,想到他家中那个势利的妻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李兄,人心难测,世事复杂。有时候,待人接物,也需多为自己考虑一二。”
李胜似懂非懂,只当是恩公的临别赠言,憨厚地点头:“哎,我记住了,谢谢恩公。”
两人在街口分别,李胜目送严川向北走去,直到背影消失,才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约定的地方等徐氏。
严川沿着街道向北而行,准备出镇。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个街角时,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氏!她并没有在布庄,而是躲在一条僻静小巷的入口处。
此时正与一名穿着普通,胡须邋遢,眼神却带着几分精明的陌生男子低声交谈,两人举止颇为亲密,那男子甚至还伸手捏了捏徐氏的脸蛋,徐氏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娇嗔地拍了他一下。
严川眉头微皱,脚步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走进了旁边一家客人不多的茶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清茶。
他的神识则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过去,将小巷口两人的对话清晰地纳入耳中。
只听那男子压低声音道:“婆娘,你什么时候跟那个臭打猎的李胜分了,带着小山早点跟我团聚?偷偷摸摸了这么久,憋屈死我了!”
徐氏白了那男子一眼,语气带着算计:“你急什么?李胜那家伙虽然是个榆木疙瘩,但打猎确实是一把好手,能赚钱。我现在要是跟他分了,能捞到多少好处?”
“不如等一段时间,从他身上多刮些油水!把他吃干榨净之后,咱们再团聚,到时候手里有钱,不愁吃不愁穿,多好?相当于找了个免费的长工,傻子才不要呢!”
那男子显然就是徐氏那个据说蹲大牢的前夫王峰。
“再说了,这些年打通狱卒的钱,不都是从李胜那傻子口袋里拿的吗?不然你能这么早就放出来?”徐氏得意一笑。
王峰闻言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嘿嘿,还是婆娘你精明!说得对!那就再让他给咱们多赚几年钱!就是苦了小山,还得管那傻子叫几年爹。”
徐氏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苦什么?有吃有喝就行!我告诉你,李胜昨天在山里打死一头大虫,那张虎皮和虎爪,肯定值不少钱呢!”
“晚上我想办法把钱搞到手,明天一早,等李胜照常进山了,你就来村里找我,我把钱给你,加上前段时间给你的钱凑一起,应该可以在镇子里找个条件好点的院子买下来,咱们也算有个安稳窝了。”
王峰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好好好!还是婆娘你有办法!我都听你的!”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便鬼鬼祟祟地分开了。
茶馆内,严川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本不欲插手凡俗琐事,但此事既然被他撞破,李胜那般憨厚老实之人,若一直被这对狗男女蒙在鼓里,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还被如此算计,未免太过不公。
“罢了,既然遇上,便是缘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胜吃这种闷亏。”
严川心中已有决断,他原本计划的北上之行,或许要稍作推迟了。
眼下,先帮李胜解决了这个麻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