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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仲和尤浑连忙转向苏护,敷衍地拱了拱手。
“苏侯爷,先前是我二人唐突了,还望侯爷海涵。”
苏护的话憋在嗓子眼,难受得老脸涨红。
他不服。
非常不服。
“大王,可此二贼……”
他正要说话,左侧的姜桓楚却微微侧身,刚好挡住了苏护的一点视线。
姜桓楚的声音平稳而厚重。
“大王圣明。”
“既是大王亲口辟谣,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明白大王的一片公心。”
“苏侯爷,既然是个误会,你也该适可而止。”
四大诸侯之首开口,分量极大。
苏护虽然脾气爆,但对姜桓楚还是有几分敬重。
他紧咬牙关,只得闷声道。
“臣……领旨。”
虽然没能砍了这两个奸贼,但好歹大王亲口承诺不纳妃,这悬在头顶的剑算是没了。
他正准备起身谢恩退下,赶紧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御阶之上,帝辛却突然又开口了。
“对了,苏爱卿。”
“孤,倒是有一桩私事,想同侯爷商量商量。”
私事?
苏护心里咯噔一下。
“大王请讲,只要臣能办到,万死不辞。”
帝辛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是关于王后的。”
“王后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太好。”
“宫里虽然人多,但能跟她说上几句体己话的人却少。”
“孤平日里忙于政务,也没太多时间陪她。”
“孤看王后整日郁郁寡欢,心里也不是滋味。”
帝辛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护身上,显得格外诚恳。
“方才听费仲、尤浑这两个蠢货说,苏爱卿的千金,不但容貌绝世,且才艺非凡,懂书画,通音律。”
“不知侯爷可否割爱,送令爱入宫,陪王后说说话,解解闷?”
“爱卿意下如何啊?”
轰!
此话一出,不亚于又一道惊雷在殿中炸响。
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了。
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前脚刚说完自己没有纳妃的意思,后脚就要人家的女儿进宫?
这……这是换了个说法,还不想放弃?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直接反驳?那就是在公然质疑大王言而无信,怀疑他就是想纳妃。
可若是不反驳,那大王这番操作,又该如何解释?
苏护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帝辛,脑子里一片空白。
陪王后解闷?
这和纳妃有什么区别?
进去了,还不是大王一个人说了算?
这分明是换了个名头,还是要打他女儿的主意!
“小女自幼长在冀州边陲,野性难驯,不懂礼教!”
“她那点微末才艺,哪能登大雅之堂?”
“若是进了宫,惊扰了娘娘凤驾,或是冲撞了大王,那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大王还是另选贤良吧!”
帝辛看着苏护那张惶恐的脸,故作不解。
“哦?是吗?”
“才疏学浅?不懂规矩?”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刚刚起身的费仲和尤浑。
“费仲,尤浑,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不是说,苏爱卿的女儿才艺非凡,举世罕见吗?”
“你们二人,与苏侯爷之间,到底是谁在欺骗孤啊?”
费仲和尤浑反应那是极快。
这可是戴罪立功的好机会啊!
大王这是在给他们递梯子呢!
费仲立刻跳了出来。
“大王!臣等敢拿项上人头担保!”
“苏护之女苏妲己,绝对是才艺双绝!”
“臣等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
尤浑也跟着叫嚷。
“是啊大王,臣也听说苏小姐在冀州有才女之称。”
“苏侯爷,大王不过是想请小姐陪陪王后,你推三阻四的,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苏护气得脸都青了。
“你……你们……”
帝辛不理会苏护的愤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爱卿。”
“费大夫他们都拿命作保了。”
“莫非,爱卿是不愿让令爱进宫?”
帝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苏爱卿,孤刚才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孤不纳妃。”
“孤只是想找个人陪陪王后,尽一份丈夫的心意。”
“怎么,爱卿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帝辛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还是说……”
“爱卿根本就不信孤?”
“你觉得孤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觉得孤说是伴读,其实是想把你的女儿骗进宫来,行那荒淫之事?”
诛心!
这是赤裸裸的诛心之言!
苏护扑通一声,再次把头磕在了地上,这次磕得更重,额头上都渗出了血丝。
“臣不敢!”
“臣万万不敢质疑大王!”
“臣……臣只是……”
苏护心里苦啊。
他这就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大王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如果不给,那就是抗旨,就是不信君王,就是大不敬。
可若是给了……那就是羊入虎口啊!
帝辛看着纠结痛苦的苏护,没有再步步紧逼。
“行了。”
“孤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
“既然爱卿有顾虑,那便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松了口。
但紧接着,帝辛的下一句话,却让苏护如坠冰窟。
“不过,孤也要提醒爱卿一句。”
“若是连陪伴王后解闷这点小事,爱卿都推三阻四,不愿同意……”
“那孤,可就真的要怀疑,爱卿对我大商的忠诚,究竟有几分了。”
说完。
帝辛不再看苏护一眼,大袖一甩,转身向后殿走去。
“退朝!”
帝辛走后,大殿内,群臣面面相觑,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这算怎么回事?
大王到底是要纳妃,还是真就为了给王后找个陪聊?
商容和比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按理说,大王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
但这事儿怎么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呢?
“大王这……这到底是何意啊?”
“莫非大王真的……还有那等想法?”
立刻有大臣反驳。
“休得胡言!”
“大王既然当着我等所有人的面,亲口说没有选妃的想法,便断无可能再出尔反尔,此乃君无戏言!”
“依我看,大王此举,必有深意!”
“只是我等愚钝,暂时还无法领会圣意罢了。”
一众朝臣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能带着满腹的疑惑,三三两两地散去。
费仲和尤浑得意洋洋地走到依旧失魂落魄的苏护面前。
“苏大人。”尤浑阴阳怪气地开口。
“大王的话,您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啊。”
费仲则拍了拍苏护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让大王,失望啊。”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扬长而去。
大殿之内,只剩下苏护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费仲二人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攥,怒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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