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过空间裂缝，杰明只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像有人用钝器敲了下后脑。
但他立刻稳住了身形，几乎瞬间就恢复了清醒。
“队长？”身后传来队员的询问。
“没事。”杰明抬手示意，目光却已扫向前方。
跨越漆黑的空间裂缝，他们这一千人出现在战场后方的一处高空上。
前方是严阵以待的巫师大军——数以百万计的巫师列成阵列，各种符文炮塔林立，能量护盾在空气中泛着微光。
更远处，地平线上是黑压压的敌军。
而此刻，巫师大军后方的警戒部队已经调转枪口对准了他们。
“援军？”一名六级巫师从阵列中飞出，声音里满是警惕，“这个时间点？”
杰明没说话，直接举起魔网终端。
一道光束投射在空中，显现出铸星者阿尔特留斯的命令文书，末尾那属于八级巫师的精神力烙印如太阳般灼目。
那六级巫师瞳孔微缩，立刻行礼：“验证通过。”
他转身朝后方打了个手势，警戒部队这才放下武器。
但气氛依旧紧绷——这些巫师眼中都带着困惑，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支援军。
“幸好阿尔特留斯大人提前做过准备。”杰明心里暗道。
若非那位八级巫师在发现时间轮回的真相后，先将所有部队撤出位面解释情况，他现在还得费口舌说服这些人。
而现在，只需要一个命令。
很快，领队的七级巫师从指挥台上飞来。
那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性，身披银灰色法袍，胸前佩戴着一枚银色的七星勋章。
他接过命令文书仔细查验，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七级巫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循环里很久了，对吗？”
“是的，弗罗斯特大人。”杰明点头，“根据指挥部的观测，已经历了一百三十八次的轮回。”
弗罗斯特沉默了两秒，忽然冷笑：“难怪前方侦察兵报告敌人的阵型突然完全变了。我还以为是情报更新滞后……”
他看向杰明身后的一千人：“你们是新增的变量。阿尔特留斯大人希望你们能打破僵局？”
“我们是第一作战小队。”杰明坦然道，“任务是在轮回中收集情报，并试探敌人的应对极限。”
“很好。”弗罗斯特点头，“那就不浪费时间了。你们去中军位置，指挥第203至207方阵。记住——仔细观察，别急着拼命。我需要知道敌人的变化。”
“明白。”
杰明带队飞向指定位置。
中军位于战场中央偏后，这里视野开阔，既能看清整个战场局势，又相对安全。
周围是其他巫师小队，大家互相点头致意，随即各自就位。
杰明落在指挥台上，身后队员迅速散开，开始检查符文炮塔和能量节点。
这些都是标准配置，每个指挥台都有。
“队长，炮灰方阵已连接。”副官报告道，“需要现在投入吗？”
“投入吧。”杰明说着，神识却已沉入体内洞天。
按照惯例，他应该立刻释放黑巨人军团加入前方阵列。
但当杰明的精神意志在体内洞天中迅速扫过时，他僵住了。
原本整齐列队的五千黑巨人军团，此刻只剩一半。两千五百个漆黑的身影静静站立，而另外两千五百个位置……空了。
在空缺区域的前方，地面上放着两块白色金属牌。
一块写着“1”。
另一块写着“2”。
杰明瞳孔骤缩。
出于对自己的了解，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数字牌……这是我给自己留记号的习惯。
1和2……我已经经历过两次轮回了？
他猛地看向充能台——三把离火灭绝神光法杖正插在上面，能量读数显示充能进度分别是47%、63%、22%。
我用过了。
在上一轮轮回中，我已经动用了底牌。
好消息，体内洞天似乎不受时间倒流影响。
坏消息是，一旦里面的东西被取出，就不会因轮回而重置。
“时间悖论……”杰明低声吐出这个词。
他的体内洞天本质是一个独立的小型位面，虽然依附于他，但时间流速和规则都与轮回位面不完全同步。
当轮回位面时间倒流时，洞天内的时间线却可能继续保持——或者至少，已经发生的事不会逆转。
那些消失的黑巨人，就是被时间悖论“抵消”的存在。
它们既不存在于这一轮的时间线，也没有回到洞天，就这么……消失了。
杰明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种无声无息的丢失才是最恐怖的。
如果不是他看到，根本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损失了一半的黑巨人军团，以及自己已经经历过至少两次苦战的事实。
“队长？”副官的声音传来，“敌方开始推进了。”
杰明强迫自己回神，下意识的在体内洞天寻找其他的情报。
好在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块写着“2”的金属牌后面，那里堆着一小堆记录水晶。
那是上一轮的自己留下了情报。
但远处的敌人已经逼近，现在没时间查看了。
杰明深吸一口气，将意识拉回现实。
他抬手一挥，体内洞天开启一道裂缝，犹豫了一下，从剩余的两千五百黑巨人中挑选了一千黑巨人，落入前方炮灰方阵中。
他的目光越过己方阵列，投向远方。
天际线上，黑色的潮水正在涌动。
那是昆虫大军。
数以亿计的螳螂头、蟑螂躯的生物，身披几丁质甲壳，有的爬行，有的飞行，绝大部分身上甚至搭载着看起来很精密的能量武器。
它们移动时发出密集的“咔哒”声，连成一片，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雨。
而在黑色潮水的后方，隐约可见数十个巨大的阴影——那是进阶到7级的生物，每一只都堪比山峦。
更远处，天空中有五道令人窒息的气息。
八级。
“真是……豪华的阵容。”杰明喃喃道。
弗罗斯特的声音通过魔网传遍全军：“所有单位，准备接敌——记住，这次我们要改变节奏！第一轮齐射后，左翼向前压进，右翼后撤重组！”
命令下达，巫师大军开始调整阵型。
但就在这一刻……
杰明忽然感觉到，镰颅族的大军阵列……也在微调。
它们的飞行单位开始向左翼集中，地面部队则明显加强了对右翼的防备。
就好像……它们早就知道巫师会这么变阵。
“果然。”杰明握紧了法杖，“它们记得。每一次轮回，它们都记得。”
黑色的潮水突然加速。
所有的巫师立刻提高注意力，集中精神准备应对。
敌人开始冲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