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研究中流逝得无声无息。
当距离集合时间不到一天时，杰明从工作台前抬起了头。
他面前悬浮着的三根法杖正缓缓旋转，杖身流淌着暗金色的金属光泽，顶端镶嵌的菱形晶核内部，隐约可见压缩到极致的光点——那是离火灭绝神光的封印态。
“差不多了。”
杰明伸手握住其中一根，触感微温。
法杖内部的能量回路稳定而澎湃，随时可以在一念之间释放出那道毁灭光束。
制作过程比他预想的顺利。
作为炼金系出身，又亲手缔造了符印巫器体系的后勤系巫师，将一道成熟法术模型封装进传统巫器框架，并没有遇到本质上的障碍。
最终成品他相当满意。
每根法杖都能储存并释放一次完整威力的离火灭绝神光，依靠体内洞天的五级大型元素池，充能间隔只要三分钟。
虽然每一轮的释放次数有限，但作为“应急底牌”或“战术奇袭”已经足够。
毕竟他自身也能施展这道法术，法杖更多是用于那些“来不及蓄力”的瞬间。
“可惜……时间还是不够。”
杰明有些遗憾地收起法杖。
如果能再转化一道防御性法术，比如《大道书阁》里记载的“乾元护身神罡”或“玄冥真水障”，攻防两端就都拥有了跨体系的杀手锏。
但毕竟是第一次将法术模型转化，而且一上来还是化神境的高端法术，百年时间只够他吃透离火灭绝神光这一道。
防御法术的模型复杂度甚至更高，只能留待未来了。
他转身走向实验室外。
这次出征，他决定精简携带的兵力。
原因很简单：情报不明，谨慎为上。
轮回位面的时间倒流机制，作用范围是“位面内部一切存在”。
那么他的体内洞天——这个依附于他个人、却又自成空间的小世界——会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不受影响，那些在倒流前从洞天取出的物品，倒流后会呈现什么状态？
是保留“被取出”的事实，还是被强制“塞回”洞天？
没人能给他答案。
“不能冒险。”杰明做出判断。
况且从战场情报看，镰颅族的个体战力并不突出。
巫师大军在正面战场上占据绝对优势，真正的问题在于“打完了会被重置”，而非“打不过”。
所以，杰明最终只带了黑巨人首领“熔山”，以及五千只五级精英黑巨人。
这些是通过数百年持续吞噬能量，经历多轮自然筛选进化出的精锐。
它们的体表液态金属层更加致密，时间操控能力达到微秒级，物理抗性更是能硬抗常规五级巫术的直接轰击。
至于那些诞生概率千万分之一，智力极高的“黑巨人祭司”，杰明一只都没带。
毕竟好歹也是研究型单位，虽然战斗力强，但让一个研究员上战场是相当浪费的行为。
确认所有准备工作无误后，杰明踏入了传送阵。
坐标早已录入魔网终端——那是军部提供的集合点，位于某个经过改造的中转位面。
传送的眩晕感只持续了瞬间。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杰明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暗灰色的荒原上。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没有云，也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均匀扩散的冷光源——显然是人工照明。
脚下是坚硬的合金地面，表面蚀刻着规律的散热纹路。
空气干燥，带着淡淡的臭氧味和金属冷却后的气息。
“船位面。”杰明一眼就认出了这种环境。
看似荒原，实则是位面级战舰的内部甲板。
星环联邦内巫师势力的常规操作——将整个小型位面改造成可移动的战争要塞，内部空间经过多重折迭拓展，足以容纳大量兵力。
表面伪装成自然地貌，既是隐蔽手段，也能在必要时展开为作战平台。
不过看这个船位面的状态，那个轮回位面和情报中的一样战斗力确实不突出，整个船运面只承载了运输船的作用。
周围不断有传送光芒亮起。
一名名巫师从中走出，大部分穿着制式或半制式的战斗袍，胸前佩戴着不同学院或势力的徽章。
杰明粗略扫过，从气息判断，这批巫师的等级普遍在一级到二级之间，三级都算稀少。
偶尔有几个三级巫师出现，周围的一二级巫师会自觉让出空间，态度恭敬。
而当杰明这个明显散发着四级巫师波动的存在完全现身时，半径百米内瞬间安静了一瞬。
附近十几名年轻巫师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头致意。
更有几个眼尖的，似乎认出了他身上的诺伦学院炼金系徽章以及那身低调却材质特殊的黑袍，眼中闪过惊讶与好奇。
杰明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观察着整个集合区域。
“看来联邦判断这个位面的‘常规危险性’不高。”他心中分析，“派来的大多是新人，或者刚晋升不久、需要积累军功的年轻巫师。”
这很合理。
轮回位面的诡异之处在于“机制”，而非“正面战力”。
只要不触及时间倒流的条件，巫师大军几乎可以无伤平推。
对新人来说，这是绝佳的实战训练场——有足够多的低级敌人可以练手，又有高阶巫师坐镇兜底。
“至于我为什么会收到邀请……”杰明摸了摸下巴。
他自认不算战场新兵，但作为“精英作战单位”参与位面战争的次数确实不多。
满打满算，真正以“精英作战单位”身份参与的，只有那场针对公正位面的战争。
而也就是在那场战争中，他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死亡”。
“或许军部是看中了我在非常规战场的经验。”杰明想。
毕竟，能活着从扭曲的法则中走出来，还带回了完整数据的巫师，在整个星环联邦都不多。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荒原上的巫师越聚越多，最终稳定在三万人左右。
人群有些嘈杂。
刚刚经历了一两次位面战争，甚至是第一次正式参加位面战争的新人们低声交流着战场传闻，猜测着这次任务的内容。
老手们则大多沉默，或检查装备，或闭目养神。
杰明注意到，这批巫师中真正达到四级的，包括他自己在内，不超过十人。
“果然是‘低风险’配置。”他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就在这时，荒原中央的地面突然裂开。
一道直径超过百米的圆形平台缓缓升起，平台上站着三名巫师。
居中的是一位身穿深蓝色星辰法袍的老者，胸前佩戴着八枚环绕的银星徽章——那是八级大巫师的标志。
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七级巫师，一男一女，气息凝练如山。
所有嘈杂声瞬间消失。
三千名巫师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