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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章街头对骂

    沈阳城的众人枕戈待旦。

    赫图阿拉城里一月一次的八旗议政也照例开始。

    相比上半年的意气风发,如今的诸位铁帽子也皱起了愁眉。

    粮食虽然够吃,但吃不到明年新粮落地。

    努尔哈赤算了一下,无论怎么省还是有两个月的缺口。

    两个月不是两天,一旦粮食没了,现在有多风光……

    今后就有多惨。

    可如今奴儿根本就不敢贸然减少粮食,不但不敢减少,还要做出一副粮食充足的迹象。

    他要安定人心。

    在招纳大明降卒的时候他就承诺了。

    只要诚心归降,给钱,给粮,还给牛,他要让外人知道大金才是这片土地的天命。

    若是贸然减少粮食,一旦谣言传开,这个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问朝鲜借的粮食什么时候到!”

    “回汗阿玛,最早也要等到过年了!”

    “太慢了,给他们定一个期限!”

    皇太极点了点头:“记住了!”

    早在三月之前奴儿就问朝鲜要粮食了。

    朝鲜他们那边也闹饥荒,早在先前对于建奴的要求它还不是有求必应。

    如今不行了。

    如今建奴做大,哪怕是自己家都闹饥馑,仍然凑粮“借”给努尔哈赤。

    虽是借,朝鲜也没想着他能还,也不敢要。

    其实早在万历二十一年的时候奴儿就问朝鲜要粮食。

    那时候的奴儿语气不强硬,很谦卑,打着大明的旗号。

    什么“我境年凶如此,明春难以生活闻朝鲜多有蓄积云,幸相赈救”……

    (非杜撰,出自《满文老档》,建奴其实一直都缺粮,直到打下广宁卫后才解决这个问题。)

    “阿敏!”

    阿敏站起身直接道:

    “通过这些日子沈阳城里探子发来的消息,余令这支客军人数三千,擅长火器!”

    “继续说!”

    “所以,为了和他作战,也为了更好的抵御大明的火炮,这些日子我带人做了楯车,能抵御三眼铳五十步直射!”

    “能组阵么?”

    “能!”

    “臣以五寸硬木为挡,外覆双层浸水牛皮,底部安木轮,随军而行,后备强弓手,可攻也可守!”

    莽古尔泰闻言忍不住道:

    “我们强的是骑射,打的快攻!”

    “话是没错,可沈阳城那么高,我们需要以盾车掩护绵甲兵突破城东工事,然后用钩梯攀爬城墙!”

    见两人苗头不对,奴儿淡淡道:

    “阿敏的布置很好!”

    莽古尔泰恨恨的坐下,阿敏不亲近他,所以他才故意来挑他的刺。

    皇太极看了看两人,低着头没说话。

    这次的会议代善没来,可他的儿子岳讬却能出现在每次的议会上。

    如此说来代善是不行了。

    镶红旗旗主可能是他的长子岳讬。

    望着须发皆白的父亲,望着颇受信任的阿敏,皇太极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出手做下一步了。

    要彻底的把太子代善按下去。

    “昨日沈阳的密信可曾送达!”

    奴尔哈赤的话音落下,众人低头不语,位于角落的王秀才却竖起了耳朵,心里不免多了些期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阳有探子。

    他还知道这些探子都是打扮成逃兵,跟着逃兵一起入城。

    在沈阳,辽阳这些城池里都有不少。

    一旦大战开始,这些人就可以里应外合,就跟抚顺一战一样。

    虽然是老把戏,但这一招是真的好用,屡试不爽,建奴是摸准了大明的癖习,准备一招鲜吃到饱。

    “说话!”

    “孩儿去看看!”

    其实不用看,没有信到达就代表着有意外。

    此刻的钱谦益正站在一处高大的府邸前,望着门楣忍不住笑了起来。

    余令也想来看热闹,但被赶了回去。

    客军的优势是拥有一个比较大的自主权。

    因为是来帮忙的,握着自己手底下那一伙人的军权。

    劣势也很明显。

    劣势就是政务和你无关,带兵杀人可以,插手政务是大忌。

    今日之事就是政务的事情,所以余令不能凑热闹。

    苏怀瑾不在此列。

    真要细算下来他就是一个主动来杀敌的客兵。

    可他偏偏是一个世袭锦衣卫。

    他要是把锦衣卫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他只要不要脸,咬死祖制,咬死锦衣卫是天子亲军……

    袁大人他都能怼两句。

    一般的锦衣卫不敢这么玩,这相当于立人设,一旦人设塌了,死的又快又惨。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这么干。

    苏怀瑾就这么干了。

    他按照信鸽来查探子,这个比较好查。

    这年头饭都吃饱,养信鸽,玩鸟的根本就不是一般家庭能玩的了。

    如此一来,就能快速锁定目标。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是城中人利用信鸽来传递信息。

    可查了一圈后苏怀瑾并未找到值得怀疑的人。

    就在苏怀瑾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没做对的时候,春哥来了。

    他的一句海东青让苏怀瑾茅塞顿开。

    海东青是绝对的稀罕物,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沈阳城里就有人有,不但有,还驯养的很好,隔三差五的放一圈。

    这鸟聪明,转一圈之后就回来了。

    城里,有海东青家族是韩家。

    说到韩家又不得不提李家,韩家的家主叫韩宗功,他是李成梁的女婿。

    背靠李家的韩家不但是沈阳城里的大族。

    在这辽东也格外的有势力和人脉。

    这些年的和各族的茶马粮食交易让韩家迅速成为了大族,有钱有势还有人。

    苏怀瑾今日就要进韩府问事,结果连大门都进不去。

    在韩家看来,哪怕苏怀瑾是千户,但这里是辽东。

    苏怀瑾把钱谦益找来了,韩府的大门开了。

    韩宗功知道苏怀瑾弄不死他,但他知道钱谦益绝对可以弄死他。

    不是钱谦益很厉害,而是钱谦益那一帮子很厉害。

    “钱大人请!”

    钱谦益摆摆手,朝着年迈的韩宗功笑道:

    “恶客上门就不叨扰,今日来贵府只为一件事,还望韩大人允之!”

    “钱大人请说!”

    “听闻海东青神骏异常,我钱谦益心慕之,想请韩大人割爱,我知道此事非君子所为,你开价,我绝不还价!”

    钱谦益的豪气让吴墨阳羡慕得直舔嘴唇。

    他知道钱谦益是真的有底气这么说,也绝对没有在吹牛!

    一本书他都舍得花那么多钱,他的财力让他有自信拿下海东青!

    韩宗功歉意的笑了笑:

    “钱大人,不瞒你说,这只鸟我训了好多年,和它一起好多年,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实在是有了感情……”

    “那借我玩几天可以么?”

    韩宗功的脸色变了,这一句话一出他就知道他已经被怀疑了,是卖还是借在今日必然有一个选择。

    若不然,那就是心里有鬼!

    “大人,海东青凶猛且认人,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怕伤了大人吃罪不起!”

    钱谦益不说话了,望着韩家的门楣忽然道:

    “你家这门楣好,比亲王府邸都阔气!”

    韩宗功现在十分确定自己被盯上了,赶紧道:

    “下人不懂,违反礼制,我马上就找人拆!”

    钱谦益笑了笑,朝着韩宗功拱拱手道:

    “打扰了!”

    钱谦益走了,到了大街上后苏怀瑾忍不住道:

    “钱大人,这事就这么算了,粮草,铁锻,马匹都指向他们家,如今临门一脚,就这么过去了!”

    钱谦益无奈道:“有充足的证据么?”

    “锦衣卫办案不需要证据!”

    “你当这里是京城么,你当这里是你老家云南么,你当辽东的铁骑是摆设么?”

    苏怀瑾恨声道:“我用人头担保!”

    钱谦益恨铁不成钢道:“人头,人头,莽夫才会用人头,多去问问余令,你听听他怎么做?”

    苏怀瑾拔腿就跑,听他七嘴八舌的把愤懑吐槽完,余令无奈道:

    “你腰间的神臂弩是摆设么?”

    “我想过了,海东青速度快,飞起来射不到啊!”

    余令指了指肖五,头疼道:“你问他吧!”

    “别开玩笑!”

    “肖五,你来说!”

    “野猪怕炮仗,扁毛畜生不怕么?”

    苏怀瑾笑了,抱了抱肖五,又跑了!

    韩府里的韩宗功知道自己被怀疑了,他知道,为了证明自己心里没鬼他必须按照以前的做法来。

    以前是三天放飞一次,今后也要如此,一旦不放了,那就是心里有鬼。

    海东青飞起来了,炮仗声也响了,这个响声不大,恰好压制住了哨子声。

    炮声一响,海东青害怕,一下子就钻到云层里去了。

    韩宗功怒了,他知道完了,中计了。

    吴墨阳就蹲在韩府门口等着,只要看见黑点准备下落他就放炮,炮声一响起,黑点就变小了。

    等黑点在视野里变大,他就在放炮。

    苏怀瑾站在高处,他知道驯养的鸟儿累了就会回来,只要敢落脚,自己就敢用神臂弩射杀。

    大不了赔钱。

    一对象牙够不够,不够就十对,二十对,再不行,自己找人把大象送来。

    一个扁毛畜生而已,又不是人,自己苏家有钱,赔的起。

    海东青越盘旋越低,飞行速度快是它的本事,可这个本事需要食物的补充,它饿了,要回家找吃的。

    可它一落,炮声就来了,它害怕。

    畜生就是畜生,它饿的受不了,速度也慢了,它落在城墙上的哨塔顶端,清理着羽毛,不敢回家。

    韩宗功轻声的招呼声中,一支利箭袭来,鸟掉了下来,苏怀瑾露出了脑袋......

    “苏怀瑾,你他娘的不得好死,我肏******”

    “草你娘,就你有嘴,我没嘴,你他娘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个老家伙满嘴孩子气.....”

    韩宗功双目喷火,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韩家没招惹你!”

    “你韩家投敌叛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怀瑾捡起还没死透的海东青,捏着鸟头顺势一扭,然后把鸟头窝到鸟翅膀下,就跟过年杀鸡一样。

    苏怀瑾满意的抬起头:

    “这样吧,咱们抄家吧,你去抄我京城的家,我抄你这里的家,看看谁更干净一点,赌全族的命,你赌不赌?”

    “你苏家配吗?”

    跟着来打猎的肖五忽然道:“你家也是世袭么?也有皇帝御赐的铁皮么?”

    肖五说罢非常认真道:

    “怀瑾啊,这鸟是人养的,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我就不来了,这样吧,我做主了,你陪老头几只鸡吧!”

    韩宗功不说话了,怨毒的目光能把人淹没!

    “韩大人,开个价吧!”

    韩宗功挥袖离开,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弄死苏怀瑾,让他神不知鬼觉的死在战场之上。

    沈阳城因为这事热闹了,他们不知道,此刻的赫图阿拉城也热闹了。

    太子代善和某个大汗的某个福晋乱伦!

    皇太极惊呆了,他真的觉得这事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没有人知道,这事是余令干的,打草谷的时候余令会让人把这话喊出来。

    如今,终于花了。

    乱伦一词很简单,对于读书人和有点学问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可对有的人来说就很难,这个略显文雅和隐晦的词他们不懂。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越是不懂越想问,这一问,谣言四起。

    “大人,什么是乱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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