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噜……”
枣红马回应一声。
云策对狗子道:“你是不是也能变成人形?”
狗子道:“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我自己就能做出一具身体出来。”
云策道:“我是指真正的人形。”
狗子道:“我是硅基体你知道吧?”
云策道:“知道。”
“那么,你他妈的告诉我,一个硅基体如何才能变成碳基体?”
“当我没说。”
“吴彤骗你,到底是为了啥?”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是大神官,毕竟,他们欺骗娥姬她们去的地方就是龙神殿,祖火是永恒的,没办法对付,能对付的只有大神官。”
“按理说,你应该支持吴彤他们这群人的。”
“别开玩笑了,跟他们相比,我更相信红姑娘,这是我们的立场早就决定了的事情。”
“好吧,立场很重要。”
“其实不是立场很重要,是这个立场要达成的终极目标很重要,大司马希望和平替代大汉,吴彤他们希望中兴大汉,红姑娘她们想推翻大汉。
这三个立场跟我们最接近的就是红姑娘,只不过红姑娘她们在推翻大汉之后,再建立一个新的可以给底层百姓一条活路的新的王朝。
在这一点上,跟我们有很大的不同,我们要做的是终结封建王朝,建立一个百姓当家作主的新国家。”
狗子道:“大司马的拥趸最多,吴彤这些革新派的人数也不少,红姑娘她们的人数虽然少,潜在的盟友却很多,只有你,没人帮。”
云策笑道:“当年的红船上,也只有13人而已,代表全国50个人,我们现在有百人以上,代表七万人,状况比祖地好得多。”
狗子道:“话可以这么说,实际情况是啥样你自己明白。”
云策当然明白,群众基础是个大问题,那三群人都有很广袤的群众基础,他没有。
这些事情说起来就让人觉得前途灰暗,不论是云策还是狗子都不想说,很多事情埋头去做就好,别抬头看,抬头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就会失望,或者绝望的。
枣红马喝多了茶水,晚上精神抖擞的厉害,它不睡觉,搅扰的云策也没有办法睡觉,没办法,他只好收起帐篷,骑着枣红马继续赶路。
天明时分,长城已经消失不见,山峦也逐渐变得低矮,在丘陵与丘陵之间逐渐出现了一些集镇。
集镇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以采集跟狩猎为生的人,跟河口寨一样,贫穷是这里的主色调,自给自足更是这里的特点。
有了前两个特点,封闭,愚昧,冷漠就成了这里人的行为方式。
好在已经进入了新平州的地界,距离凉州不过三百里,不到枣红马半日脚程。
在前往凉城的大道上,云策看到了很多游侠打扮的人,男女都有,有些人的武功看起来很不错,其中引起狗子兴趣的人,就有十五六个,引起狗子极大兴趣的武士就有三个。
云策跟他们是不同的,他现在骑着雷烟兽,挎着长剑,挂着马槊,手里捏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吟哦,一看就是一个游学的读书人。
大汉的读书人跨马,驾车,击剑,耍枪,弓猎样样在行,当然,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偶尔假扮一下侠客,刀客啥的,也不是不成,尤其是胆敢单人独骑出门游学的读书人,有时候还喜欢反向抢劫。
因此,尽管枣红马跑动的样子很是别扭,大家还是没有骚扰这个喜欢在一蹦一蹦的雷烟兽背上读书的人。
下午的时候,云策到了一个叫作千家集的地方,这里距离凉城不到二十里,跟项城附近那个集市一样都属于城池的第一道关口。
想要进凉城的人,必须先在千家集停留一晚,等待官府检查完毕,明日才能进入凉城。
商队们停在了千家集,要过所,要缴税,侠客停在千家集,要过所,要验证,云策这样的读书人到了千家集只要过所。
因此,千家集的客舍住一晚上的价格就贵的离谱,其实也不仅仅是客舍的价格昂贵,这里所有对外出售的东西的价格都贵的离谱。
因此,商队的人在野营,侠客中的穷鬼也在野营,云策这个读书人为了维持自己豪族的门面,丢出一颗金珠后,就获得了一间雅致的房间。
本来这间房云策打算自己睡的,让枣红马去马厩睡,当他进入房间,嗅到一股子马粪味道之后,就改变了主意,拉枣红马一起睡。
还以为要跟客舍掌柜纠缠一阵,没想到人家见怪不怪,立刻答应了下来,还派伙计把云策吃的饭食跟枣红马的饲料一起送到了房间。
枣红马是个爱干净的马,云策取出社火,在房间放了把火之后,屋子里的马粪味道,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立刻就消失了。
狗子在云策脑袋里嘟囔一声,没听清楚它说的是啥,见整个屋子都变干净了,云策就和衣倒在床榻上,至于客舍送来的饭菜,云策一口没吃,枣红马当然也不吃他们送来的马料。
枣红马很希望跟云策一起睡床榻,见云策没有邀请它一起睡的意思,就从袋子里叼出自己的毯子铺在地上,临睡之前,还不忘记用蹄子碰碰云策的鞋底,这一次云策没动弹,狗子伸出触手帮它盖好毯子。
睡在这样的客舍里,虽然眼睛看不到,耳朵却像是听了一晚上的众生相,左边隔壁有人男欢女爱了一个晚上,不管是男子冲击的力道,还是女子的婉转承和以及两人配合的时间上都属于上乘,难怪敢这样行事,还让人除过羡慕说不出别的话来。
右边的邻居则比较另类,云策听了一晚上的鞭子抽打人体的声音,听的出来挨揍的是一个男子,不像是在玩弄什么把戏,应该是真的在刑讯逼供,因为云策不止一次听人压低了声音问,贺均年在那里。
对面房间里的男子鼾声如雷,后面房间的人似乎在拨弄算筹,竹筹散开又聚拢的声响也响了一晚上。
好在,天明前,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云策终于可以不用捂着耳朵睡觉了。
就在他松口气准备重整睡眠的时候,他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撞开了,一个身着杏黄色衣衫的壮汉随着破裂的木门一起飞进房间。
马上,又有三条壮汉冲进他的房间,不等摔进来的壮汉起身,三人冲上去就是一顿圈踢,他们下脚很重,每一脚几乎都是冲着壮汉的要害出脚的。
云策拥着毯子坐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壮汉从开始求饶,到最后杳无声息,中间一句话没说,枣红马同样抬起长脖子,瞅着眼前的暴行,似乎还有些害怕的把长脸贴在云策的床榻边上。
进来的四个人,被踢死了一个,两人拖着死人离开了房间,最后离开的一个家伙,还很有礼貌的帮他把没了门扇的大门关上,只给云策留下一道又粗又浓的血痕。
觉是没办法睡了,云策掀开毯子下床,准备向那个掌柜的把自己的房钱要回来,这样的客舍谁爱住谁住,他是不准备住了。
来到前厅,见到了趴在柜台上睡觉的掌柜,云策把自己的遭遇跟掌柜的说完,又提出要回住宿费的要求,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客人可知,他们为何在杀人之后,没有杀你吗?”
面对掌柜的这句饱含深意的警告,云策怵然一惊,抬手施礼后,也不再问自己的房钱,带着枣红马匆匆的离开了客舍。
而掌柜的则对这个年轻的读书人的知趣很满意,觉得自己又善心大发的拯救了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叹口气,略微为自己的良善自责。
千家集面向凉城的垒门还没有开启,验证过所的官差也没有,云策自然出不了千家集,左右看过好一阵子之后,就牵着枣红马略微向一个盘坐在树下睡觉的虬髯汉子靠近,在距离人家三丈远的地方停步,从马背上的革囊里取出一个蒲团丢在地上,坐上去,学着那个虬髯汉子闭目假寐。
狗子急促的道:“你可以再靠近一些,这样就等于冲撞了他,他会向你发难,然后你再还击,最后被我抽光内息,你觉得这样做是否在你的道德底线之上?”
云策道:“我看这人外貌像是一条好汉,我们就不要折腾他了。”
狗子惋惜的道:“千人将以上修为的家伙啊,我们先前就没有遇见过几个。”
“睡吧,天亮之后,我们出发进凉城。”
狗子见劝不动云策暴起行凶,就乖乖闭嘴,继续演算自己永远都演算不完的星图。
天微微亮的时候,旁边那个虬髯汉子睁开了眼睛,先是看一眼不断学兔子跳的枣红马,看了半天,最后把目光落在同样睁开眼睛的云策身上。
“年轻人的这匹雷烟兽很是神俊啊。”
见人家问起,云策就笑着道:“没通过兽监的改造,反倒把脑子弄坏了,现在也就凑合着骑乘。”
虬髯大汉站起身,云策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身高超过了两米,压迫性非常的强大。
“把这头畜生给我吧,或许我有办法让它正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