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太郎一行,刚踏出坠龙河谷的瞬间。
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扑面而来,并非寻常风雪的冷冽,反倒像亿万根锋利的冰针,顺着毛孔疯狂钻入体内。
瞬间冻结了血液的流动,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吐出的白雾刚一离开嘴唇便化作细碎的冰晶。
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心惊。
视野尽头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巍峨雪山,连绵的峰峦如同一尊尊沉睡的白色巨兽,峰顶隐没在铅灰色的云层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鹅毛般的大雪如同永不停歇的帷幕,从天空倾泻而下,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了纯白;
狂风卷着密集的雪沫,在山峦间穿梭呼啸,发出如同厉鬼哭嚎般的声响,仿佛要将闯入者的魂魄都撕裂。
这里的温度低到了极致,空气仿佛都已凝固成实质,若是寻常海水泼洒开来,恐怕会在呼吸之间便冻结成坚硬的冰块。
更棘手的是,空气中的灵气也带上了浓郁的冰寒属性,运转起来滞涩无比,如同在粘稠的寒冰中穿行,每调动一丝都要耗费额外的心神。
“好、好冷的地方!”
穷奇所化的黄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的毛发都冻得竖了起来,连体表常年萦绕的恶念黑光都仿佛被冻得凝实了几分,流转速度明显放缓。
一旁的云梦下意识地将蓬松的六尾收拢在身侧,原本灵动的幻光此刻也黯淡了不少,尾巴尖甚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玄蚼身上厚重的魔甲更是成了“冰壳”,冰冷的寒气顺着甲胄缝隙往里钻,甲面上迅速结起一层细密的冰霜,连关节活动都变得僵硬。
唯有幽珏依旧镇定,她幽蓝色的身躯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若非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显然对这种极寒环境适应力远超旁人。
龟太郎(独孤信)眉头紧紧蹙起,指尖捻诀暗自探查环境,心中暗道不妙:
这地方的恶劣程度,比龙族古籍中记载的还要凶险几分。
若徒步穿越这片茫茫雪山,先不说要耗费多少时日,单是这漫天风雪和极低温度,就足以拖垮众人;
更可怕的是,放眼望去全是纯白,根本无从辨别方向,稍有不慎便会彻底迷失在这片冰封绝境中。
龟太郎没有犹豫,心念一动,天罡神通瞬间运转,口中低喝:
“天罡神通,腾云驾雾!”
话音刚落,周围空气中稀薄的水汽与天地灵气便如同受到指引般,迅速向他脚下汇聚。
灵气与水汽在真气的催动下不断凝结,眨眼间便化作一片厚实、平稳的白色云台。
云台约莫数丈方圆,云台表面流转着淡淡的温润光晕,将周遭凛冽的寒风与冰雪尽数隔绝在外。
“上来。”
龟太郎率先踏上云台,稳稳站定。
玄蚼、云梦、穷奇和幽珏连忙紧随其后,刚一踏上云台,便被那股温润的气息包裹。
体内因寒冷而滞涩的灵气顿时顺畅了些,冻得僵硬的身体也渐渐回暖,几妖不由同时松了口气。
云台缓缓升空,最终停在离地约百丈的高度,这个位置恰好能避开下方低矮的山脊和隐藏在积雪下的冰川裂缝。
在龟太郎的操控下,云台朝着他根据灵觉大致认定的方向平稳飞去。
龟太郎独自站在云台前端,神识全力向外展开。
虽仍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制力,但比在坠龙河谷中已然好了太多,勉强能探查清楚前方数十里的情况。
龟太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旦察觉到某个区域散发着强大的妖气,或是出现紊乱的能量旋涡,便立刻操控云台微调方向,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潜在的危险。
放眼望去,天地间唯有一片苍茫的白。
起伏的山峦被大雪覆盖,看不出原本的轮廓;
巨大的冰川如同蛰伏的玉龙,横亘在群山之间,反射着冰冷的光。
没有树木,没有鸟兽,甚至连一丝不同的色彩都找不到,根本分辨不出任何熟悉的地标。
龟太郎他们就像闯入了一个亘古以来便被冰封的绝域,在茫茫白色中孤独地前行,不知终点在何处。
云台平稳地穿行在风雪中,温润的光晕将外界的酷寒与喧嚣隔绝在外,成了这片冰封天地里唯一的暖意。
“总算活过来了,刚才我尾巴尖都快冻掉了。”
穷奇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趴在云台上蹭了蹭那层温润的光晕,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恶念黑光也随着体温回升渐渐恢复了流转。
云梦轻轻梳理着尾巴上残留的雪沫,六尾偶尔扫过云台边缘,带起几缕淡淡的幻光:
“师父,这雪山真的有路吗?放眼望去全是白的,连太阳的方向都辨不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目光望向远方被风雪笼罩的山峦,满是茫然。
玄蚼抬手敲了敲身上正在融化的冰霜,冰屑簌簌掉落,他沉声道:
“别担心,有师父在。只是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连点兽吼都听不到。”
玄蚼修炼的是杀伐之道,对这种死寂格外警惕。
一直沉默的幽珏忽然站起身,幽蓝色的眼眸望向云台左侧下方的一片冰川:
“那里有异常。”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片冰川表面看似平整,实则有一道极细的裂缝,裂缝中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黑气,瞬间又被飘落的大雪掩盖。
龟太郎微微颔首,指尖轻动,云台悄然向右侧偏移了数丈:
“是冰下蛰伏的阴煞之气,碰不得。这片雪山藏着的凶险,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