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城中心区域,矗立着一座巍峨高耸、通体由洁白玉石构筑、塔身铭刻着无数丹药云纹的巨塔。塔尖高耸入云,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和令人心静的灵光。这里,便是法则殿在北部落城的分部——丹塔。
司尘带着沈欣怡,无视了塔前守卫惊疑不定的目光,直接步入塔内,径自朝着最高层听涛阁走去。
沿途遇到的丹塔执事、丹师,感受到司尘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和隐隐的丹道韵味,皆是不敢阻拦,甚至有人认出了他,低声惊呼:“是……是司尘执事!司尘执事回来了!”
消息迅速传开。
当司尘来到顶层,那扇铭刻着复杂禁制的厚重石门自动开启时,一个激动而洪亮的声音已经传来:
“哈哈!好小子!老夫果然没看错人!这才多久,不仅修为突飞猛进,连丹道都走到这般境地了!南部传来的消息,可是令整个大陆北部都好一番震惊啊!”
石门内,是一间布置典雅、药香浓郁、摆满了各种古籍和药材的静室。一位身着素白长袍,其上绣着繁复的云纹丹鼎,身上布满儒雅出尘的气质的之;中年人正抚掌大笑,正是浊清风!他看着司尘,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欣慰。
“弟子司尘,见过师尊。”司尘上前,恭敬行礼。对这位曾给予他传承和庇护的长者,他始终心怀敬意。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浊清风笑眯眯地摆摆手,目光又落到沈欣怡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位便是沈家那小女娃吧?不错,玄阴素心体,根基扎实,与你倒也相配。”
沈欣怡连忙行礼:“晚辈沈欣怡,见过浊前辈。”
浊清风点点头,随即神色一正,看向司尘:“城中方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那些不开眼的东西,是哪路的?”
司尘也不隐瞒,将在面馆遭遇截杀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并道:“领头的是个灵虚境,已被我封了修为。从他们的路数和煞气看是……圣魔教训练出来的杀手。”
“圣魔教?”浊清风眉头一皱,眼中闪过厉色,“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手伸得可真长!竟敢在落城动你!人呢?”
司尘随手一挥,如同丢麻袋一样,将那被封了修为、依旧瘫软如泥的灵虚境头领从储物法宝的一个隔离空间中丢了出来,扔在静室地上。同时还有几件从其他杀手身上搜出的、带有圣魔教隐秘标记的令牌和法器。
浊清风目光如电,扫过那人和物证,冷哼一声:“果然是圣魔教的‘暗影堂’杀手!好!好得很!正好,老夫最近闲得发慌,就拿这些人,跟圣魔教那帮藏头露尾的家伙好好‘聊聊’!”
他看向司尘,语气缓和下来:“小子,你刚回来就遇到这事,看来整个法则大陆的局势不容乐观了。圣魔教插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司尘眼神深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再次之前,有些事情要率先了解一下。”
他看向窗外,落城繁华的街景尽收眼底,更远处,隐约可见一片气势恢宏、灵光冲天的府邸群——那是稷下学院所在的方向。
浊清风点了点头,对司尘的决定并不意外。他捋了捋银须,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话锋一转道:“对了,你当初引荐来的那个小子,江辰,很不错。”
司尘闻言,转过头来,眼中露出一丝询问之色。
“修炼异常刻苦,心性也沉稳,更难得的是,在丹道和法则感悟上天资颇佳。”浊清风赞许道,“老夫曾亲自叫人考校过他几次,悟性上乘,修炼稳扎稳打。如今在丹塔同辈中,已是崭露头角,前途无量啊。你算是给老夫,也给丹塔,送来了个好苗子。”
听到江辰在丹塔过得很好,且得到了浊清风的认可,司尘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宽慰。
“江辰以及小尘能有今日,全赖师尊和丹塔的悉心栽培,晚辈替他谢过。”司尘诚挚地说道。
“是他自己争气。”浊清风摆摆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调侃和认真,“还有一事……是听咱们殿主偶尔提及的。”
他顿了顿,看向司尘,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叶丫头—自从上次从南部诸岛回来后,就有些……不太一样。听殿主说,她时常会对着某幅画像出神,修炼间隙也总有些心不在焉。那画像嘛……咳,据说画的是某位在南部大放异彩、引得丹云漫天、大道天音的年轻俊杰。”
浊清风没有明说,但满脸笑意,语气温和道:“找机会去叶丫头那里坐坐,互相多说说话。”
司尘面露红晕,点了点头:“晚辈明白了。多谢师尊告知。待处理完眼前急事,我会去拜访叶姑娘。”
司尘心中却忽然想起另一件要紧事,神色转为关切,问道:“师尊,弟子尚有一事挂心。不知……剑叔他老人家近来可好?自南部一别,弟子心中甚是惦念。”
提到“剑叔”,浊清风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里有敬佩,有感慨,也有一丝后怕。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比方才低沉了些:
“你剑叔……他现在很好。只是,你小子当初在鲲鹏古巢,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后来又险些让他拼掉半条命!”
司尘心头一紧,知道浊清风指的是自己被江陵月投影袭击、坠入空间裂缝后失踪之事。
浊清风缓缓道:“当时消息传回,只说你被圣魔教大祭司江陵月的投影袭击,生死不明,很可能已陨落。你剑叔……当场就疯了。”
司尘默然,他能想象到剑叔当时的心情。
“他根本不顾一切,单枪匹马决战尚未完全离去的江陵月真身。”浊清风的语气带着一丝追忆的惊心动魄,“你剑叔是尊皇境中期,江陵月却是尊皇后期的老牌魔头。他不管不顾,见面就爆发了毕生最强的剑意,擎天一剑,直劈江陵月!那架势,根本就是打算同归于尽!”
司尘屏住了呼吸,仿佛看到了当时海天之间,那道悲愤决绝、欲要斩开一切的剑光。
“那一剑,蕴含了他失去你消息的悲痛与疯狂,威力惊人,连江陵月都不得不郑重对待。”浊清风眼中露出赞赏,“后来,法则殿叶殿主和圣源国的暮玄陛下也赶到,三人联手,加上暮玄陛下动用了镇国神器‘冰魄剑’,才逼得江陵月动用了一尊近乎转神级的恐怖傀儡,最终双方对峙,各自退去。”
他看向司尘,语气转为郑重与感慨:“那一战,你剑叔虽未真正与江陵月死战到底,但其悍然以中期之境直扑后期魔头、不惜一死的决心,震动四方。他是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也告诉圣魔教——动你司尘,便是与他柳擎天不死不休!这份心意,这份决绝,比任何言语都重。”
司尘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自心底涌起,瞬间冲上了眼眶。自己出现意外,竟让剑叔如此失态,如此不顾一切!这份毫无保留的维护之情,如同最坚实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却又给予他无比温暖的力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鼻端的酸涩,对着浊清风,也仿佛对着不在场的剑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剑叔之恩,山高海深!弟子此生,必不相负!定以全力回报!”
浊清风看着司尘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动与坚定,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有此心,便不负他当日擎剑问魔的决绝。”
“弟子明白。”司尘用力点头,将这份厚重的情谊深深刻入心底。
“好了,”浊清风摆摆手,恢复了轻松的语气,“旧事已了,来日方长。你既打算先去稷下学院,便去吧。记住,丹塔和法则殿永远是你的后盾。若遇难处,随时可回。”
“多谢师尊!”司尘再次恭敬行礼,心中暖流奔涌。
带着沈欣怡,司尘离开了听涛阁。走出丹塔,落城的阳光洒落,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坚定。
他的视线,越过繁华的落城,投向了圣源城那座象征着底蕴与传承的巍峨学府——稷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