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一心文学 > 偷听心声后,女帝爱我如命 > 第548章 死者归法 聚者论理

第548章 死者归法 聚者论理

    一座**非金非木、流转着幽邃灵光**的灵堂缓缓凝聚。没有寻常灵堂的素缟悲泣,亦无香烛缭绕。只有**无数半透明的修行者虚影**,或盘膝静坐,或垂首凝思,姿态各异,却都沉浸在一种**超脱生死的沉静**之中。他们周身萦绕着形态各异的法韵,如同生命最后的印记,在灵堂柔和而略带冷意的光芒中静静流淌。

    叶昭凤的玄色龙纹袍摆拂过一张同样由灵光构成的供桌,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那些法韵。她看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虚影,指尖正无意识地掐着一个残缺的法诀,那法韵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然而,就在其身影即将彻底淡去的刹那,老者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清明之光,那残缺的法诀于瞬息间自行推演、补全,化作一轮圆满皎洁的满月法韵,光华大放,旋即带着满足的叹息归于虚无。

    与之相对的,是一个面容扭曲的中年修士虚影,其法韵漆黑如墨,边缘却布满锯齿状的裂痕,散发出贪婪与暴戾的气息,在挣扎嘶吼中不甘地崩碎,只留下几缕带着诅咒意味的黑烟,很快被灵堂本身纯净的光芒净化、吸收。

    “死者归法,归的不是虚无,是法的源头。”叶昭凤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灵堂中响起,带着帝王洞察世情的穿透力。她的指尖轻轻点向一块无字的灵牌。

    灵牌瞬间亮起,其上光影流转,竟映照出对应死者生前所行之“法”的种种景象:有将军临阵血战,以血肉筑城守护身后黎民,那是**仁法**;有贪官酷吏,盘剥百姓、构陷忠良,最终在狱中癫狂,那是**恶法**;亦有山野樵夫,一生平淡,遵循时节砍柴伐薪,供养妻儿,临终安详,那是**常法**。“就像大乾的史书,死者的功过会化作‘史法’,融入天地运行的法则之中,无声地警示着后来者——何法当守,如磐石不移;何法当弃,如敝履必祛。”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法则之力,灵堂内一些躁动不安、带着执念的法韵渐渐平息下来。

    楚凡站在叶昭凤身侧半步之后,墨色衣袍几乎融入灵堂的幽光。他的目光锁定在一道极其黯淡、几乎透明的法韵上。

    那是一个年轻修士的残影,法韵破碎不堪,核心处却透着一股迟来的、近乎绝望的悔悟。残影显示,他年轻时误入歧途,修炼邪法害人性命,临终前幡然醒悟,不惜耗尽最后精血,试图修补那早已千疮百孔的法基。

    虽最终未能圆满,但那修补的痕迹里,却意外地淬炼出一种**纯粹**,一种洗尽铅华后的赤诚。“法从天地来,生时我们借其行走世间,或正或邪,或宏或微。”楚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权谋者特有的通透,“最终,无论圆满还是残缺,这法都要回馈天地。

    就像我楚家祠堂供奉的历代先祖牌位,后人祭拜时,感受到的并非仅仅是血脉哀思,更是先祖们以一生践行所凝聚的‘守正去邪’之法意,在血脉中无声流淌,代代相传。死者归法的可贵之处,正是他们用生命的终结,为生者刻下了最直观、最深刻、也最无法回避的**法诫**。”

    两人默契地在这片亡者归宿之地缓步穿行。叶昭凤周身玄色龙影若隐若现,帝王道特有的威严与秩序感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安抚之手,轻轻抚平那些因未竟之志或滔天罪孽而躁动不安的法韵,引导它们安然消散,重归天地法则的循环。

    楚凡则目光如炬,墨色剑影在他指尖化作无形的刻刀,精准地切入那些结构混乱、带着遗憾或戾气的法韵核心。他并非强行抹去,而是以权谋道的智慧进行梳理、解析,将其中蕴含的教训、警示、乃至一丝悔悟的微光提炼出来,化作点点晶莹的**警示灵光**,融入灵堂的梁柱、地面,成为这归法之地永恒的组成部分。

    当最后一道带着无尽眷恋的妇人虚影,在叶昭凤一句“汝子已承汝善法,安息”的低语中,含笑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时,整个灵堂仿佛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供桌、牌位、虚影尽皆隐去,唯有支撑灵堂的巨大梁柱上,灵光汇聚,缓缓浮现出六个古朴厚重的大字:

    一股宏大的明悟涌入二人心间。法的轮回,从来不在生与死的界限之外苦苦寻觅,它就在**生时对法的敬畏坚守**与**死时对法的坦然回归**之间,构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坚守是起点,回归是终点,亦是新的起点。

    灵堂的幽邃寂静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喧腾热烈、流光溢彩**的霞光世界。这便是这一重关卡——**聚者论理**。

    甫一踏入,喧嚣的人声便扑面而来。视线所及,无数虚影三三两两,或席地而坐,或激昂站立,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论辩圈。霞光在他们之间流转跳跃,随着争论的激烈程度而变幻着色彩和亮度。

    一个圈子里,几名商人打扮的虚影面红耳赤,正与一群儒士袍服的虚影激烈交锋。

    “**利能养民!**”为首的富态商人拍着大腿,唾沫横飞,“无商不通,无利不活!商贾流通四方货殖,使百姓得盐铁之需,获布帛之暖,丰仓廪之实!此乃实实在在的养民安邦之‘理’!”他周身霞光炽烈,呈现出耀眼的金黄。

    “荒谬!”一名清癯老儒须发皆张,厉声驳斥,“**义能安邦!** 若人人逐利忘义,则父子相争,兄弟阋墙,君臣相疑!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唯重义轻利,教化人心,方能定伦常,安社稷!此方为大道至理!”他身边的霞光则转为沉静的靛蓝,与金黄激烈碰撞。

    两者之间,霞光激荡,金蓝交织,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另一个圈子,气氛同样火爆。一名身披残破铠甲的虬髯武将,声如洪钟:“**刚能定国!** 边疆不宁,内贼四起,若无雷霆手段,铁血之师,何以震慑宵小,保境安民?妇人之仁,只会养虎为患!”他背后的霞光凝聚成刀剑之形,锋芒毕露。

    他对面,一位气质儒雅、手持玉笏的文臣虚影则沉稳应对:“**柔能化怨!** 治国如烹小鲜,过刚易折。水至柔,却可穿石;德化无形,却可服远人。怀柔抚远,化解仇怨,方是长治久安之道。一味的刚猛,只会激起更烈的反抗!”

    他身周的霞光则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试图包裹、消融那锋锐的刀剑光影。刚与柔的霞光在碰撞中不断变形、试探,寻找着平衡点。

    更远处,还有争论“王权与民权孰重”、“公私之界如何划定”、“古礼是否当循今变”……种种关乎世道人心、秩序法则的“理”,在这里被反复咀嚼、碰撞。

    没有绝对的权威,没有最终的裁判,只有不同立场、不同视角的激烈交锋。奇妙的是,这争论非但没有让霞光黯淡,反而使其愈发璀璨夺目,仿佛真理的火花就在这碰撞中迸发。

    叶昭凤凤目微凝,龙纹袍袖无风自动。她径直走向一个争论“王法威严与民心所向”的圈子。圈内,一位身着法袍、面容古板的官员虚影正高谈“法不容情”、“威严至上”。叶昭凤并未立刻反驳,而是等到他话音稍落,才朗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嘈杂:

    “王法威严,自是治国之器,不可或缺。然,”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民心才是法的根基,是法得以长存的血脉!** 法若悖逆民心,纵有雷霆之威,终如沙上筑塔,倾覆只在旦夕!威严需有度,根基不可移!”此言一出,那古板官员虚影周身的僵硬霞光猛地一滞。而其他虚影,尤其是几个代表平民的虚影,其霞光骤然明亮。争论圈内的霞光不再激烈对抗,而是开始缓慢地交融、旋转,最终竟在中心凝聚出一个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符文——**“刚柔相济”**。

    “就像大乾朝堂,”叶昭凤看着那符文,声音带着追忆,“御史不畏强权,弹劾不法,是理;丞相统筹全局,权衡利弊,亦是理。聚者论理,论的不是口舌之快,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胜负高下。而是在这思想的交锋、立场的碰撞中,剥开表象的迷雾,看清‘理’的千面万相,最终找到那个**最适合当下情境、最能裨益苍生**的落脚点。”

    与此同时,楚凡则信步踱入一个讨论“权谋之术与坦荡之心孰为大道”的圈子。争论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楚凡并未直接站队,他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温言道:“诸位之辩,皆有其理。然大道无形,贵在合用。”

    他抬手,指尖墨色剑影流转,在霞光中勾勒出一幅动态图景,“便如**治水**。洪水滔天,其势汹汹,是为‘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