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皇,你确定,你没记错?”
顾长歌侧过头。
目光里没有波澜,却让犬皇浑身的毛都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犬皇立刻挺起胸膛。
尽管作为一只狗,这个动作做得有些滑稽。
它把一只前爪高高举起,四指并拢,做出一副对天发誓的庄严模样。
“本皇拿爪子发誓!绝对没错!”
“当时那老小子,就是你家族里那个叫顾天问的老头把神念传过来的时候,本皇听得清清楚楚!”
“顾小子,你可以质疑本皇的狗品,可以质疑本皇的阵法,但绝对不能质疑本皇的记忆力!”
“本皇这脑子,那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顾长歌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了它三息时间。
那三息里,犬皇觉得自己背上仿佛有蚂蚁在爬。
但它强撑着没有移开视线,努力维持着那副“问心无愧”的表情。
终于,顾长歌收回了目光。
“最好如此。”
他淡淡地丢下这句话,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开始了第六次尝试。
顾长歌白衣垂落,盘膝虚坐。
指尖悬浮着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芒的精血。
犬皇眼巴巴的看着那一滴精血,不由自主地再次流出了哈喇子。
“卧槽!真香啊!”
“本皇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天材地宝没吃过?”
“这小子的血里是不是加了什么料的?”
犬皇馋的不行的同时。
顾长歌身前。
繁复古老的符文一一亮起,按照某种特定的轨迹排列组合。
“以吾之血,唤汝之灵……”
这种跨界血脉传讯之法极其消耗心神与灵力。
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连续六次施展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精血用多了,可是会动摇根基的。
当然。
如果实在透支眼中了,就自爆!
重塑肉体补一次精血!
反正不朽仙躯的重塑来的最方便。
毕竟他现在的气血需求,除了仙药及以上的灵丹妙药,几乎没有天材地宝可以补充了。
精血的光芒越来越盛。
那点幽光跳动着,挣扎着,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却又始终无法稳固连接。
时间一点点流逝。
独立虚空中只有咒文的余韵和精血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终于,那滴精血的光芒达到了顶点,然后——
骤然黯淡下去。
如燃尽的烛火,最后挣扎了一下,便彻底熄灭。
连带着那点幽光也消散于无形。
精血本身化作一缕青烟,蒸发不见。
第六次尝试,依旧石沉大海。
别说联系上天问老祖,连一丝明确的反馈或方位指引都未能捕获。
“嗯?”
顾长歌缓缓散去了指尖最后的法印残留,周身涌动的灵力逐渐平复。
他睁开了眼睛。
深邃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困惑与思索飞快掠过,随即被更深的幽暗所掩盖。
“奇怪,怎么还是联系不上?”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虚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旁边正努力降低存在感假装全神贯注研究自己爪子的犬皇身上。
犬皇此刻的模样颇为滑稽。
它把一只前爪举到眼前,狗脸凑得极近,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
“啧,看看这爪子,这爪子可真爪子啊!”
“死狗。”
顾长歌的声音依旧平淡。
“你确定,那联系方法和法印,你一点都没记错?”
“当然没记错!”
“顾小子!顾大佬!长歌大帝!”
犬皇的称呼一路升级,语气诚恳。
“你不能怀疑本皇的记忆力!”
“本皇这脑子!”
它用爪子使劲敲了敲自己的狗头,发出“咚咚”的闷响。
“那可是经过无数秘境考验,上古禁制洗礼的!”
“过目不忘那是基本操作!”
“耳听则铭那是天赋本能!”
“肯定是那边出了什么不可抗力的变故!”
犬皇信誓旦旦地分析起来。
“比如那老小子正在闭死关,五感封闭,神魂沉眠,别说血脉传讯了,就是天塌了他都未必知道!”
“又或者他跑到了某个上古绝地的犄角旮旯,那里时空扭曲,禁制重重,什么传讯都被干扰得七零八落!”
“再不然,就是他被仇家追杀,正在亡命天涯,根本没空也没条件回应!”
“对!一定是这样!”
“顾小子,你要相信本皇的判断,更要相信你老祖宗的生存能力!”
它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理有据。
狗尾巴又开始不自觉地小幅度摇晃起来。
顾长歌看着它。
忽然笑了。
“哦?”
“过目不忘?耳听则铭?”
犬皇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凉气从尾巴根直窜后脑勺。
但它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把胸膛挺得更高。
“那……那是当然!本皇的记忆力,那是公认的!”
“是吗?”
顾长歌不再多言。
然后,身形微动。
一步踏出。
一股让犬皇毛发倒竖的危机感骤然降临!
“哎哟!”
犬皇发出一声怪叫,根本来不及思考。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它四肢发力,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扭头就跑!
它在独立虚空里左冲右突,上下翻飞,速度快得拉出了残影。
“别动手!顾小子!有话好说!”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不,动口也轻点!”
它一边逃窜一边求饶,声音因为高速移动而变得断断续续。
但在这片由顾长歌掌控的独立虚空中,它能跑到哪里去?
只见顾长歌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五指虚张,朝着犬皇逃窜的方向轻轻一握。
“嗡——”
四周的混沌之气仿佛听到了号令,瞬间凝聚。
化作无形却有质的牢笼,将那道黑色流光牢牢禁锢在半空。
“嗷呜!”
犬皇挣扎着,却发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长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它面前。
“我错了我错了!顾小子!长歌大帝!手下留情!”
“疼!要死了要死了!”
“啊!那里不可以!”
犬皇见势不妙,立刻放弃了所有抵抗。
嘴里的求饶如同连珠炮般蹦了出来,声音凄厉,仿佛正在遭受什么惨无人道的酷刑。
它浑身的黑毛都耷拉了下来,耳朵紧紧贴着脑袋,尾巴夹在两腿之间。
顾长歌并没有真的下重手。
只是用混沌之气化作的“手掌”,将它拎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