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操作属实让渡鸦一言难尽。
“……”
伊恩两个星期的飞速“进步”，让渡鸦震惊于现代精神病的进程迅速。她站在教堂中央，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自她拥有意识并开始与三宫的阴影抗争以来积累的认知，正在被眼前这个倒吊着脑袋的中学生以摧枯拉朽之势颠覆。
场面其实还有些让人掉san值。
“铛铛铛~”
伊恩·肯特的脑袋还在天花板上晃荡，像一颗极为古怪的人形风铃。
当然，最让渡鸦无法理解的事情，还要属伊恩那本该被卡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的身体，却居然在地面上活动自如还能给别人按金嘴巴！
她清晰地看到，伊恩的身体正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被绑着的乔纳森面前，完全无视了物理规则——脑袋和身体分明处于两个空间，却似乎共享着同一套神经系统和意志，行动间没有丝毫滞涩。
已经不是简单的空间传送或幻术了，这是一种渡鸦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状态，触及了她魔法知识的绝对盲区。
“难道是精神病让他重新定义了自身的规则？”渡鸦是玩魔法的，所以相信唯心的那套，不过她能想到这种可能也充分说明她的半神大脑属实运作到极限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渡鸦觉得若真是如此，面前叫伊恩的少年那就真是邪门到头了——这比面对她父亲三宫魔的低语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后者至少还在她可理解的“邪恶与混乱”范畴内。
就在渡鸦努力想要“合理”解释伊恩的情况时，另一边，重新获得新嘴巴的乔丹在经过最初的惊恐后也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只见，随着伊恩的“手术”简单直接的进行，乔丹嘴巴消失的地方，一阵金光闪过，竟然出现了一张纯金打造且雕刻着繁复华丽花纹的金属小嘴。它严丝合缝地“焊”在了乔丹的脸上，还有一些微调的微笑唇感觉。
“唔？！”
乔丹一开始还其实很也吓了一跳。
但随即，他尝试着振动声带，那金嘴巴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而且是一种带着奇特金属共鸣，显得异常浑厚有力的声音。
“哇！这感觉……好奇特！”乔丹惊奇地“说”着，甚至试图用舌头舔了舔冰冷的金属嘴唇，“虽然有点凉，但说话好像……更有分量了！是的！我感觉说出来的话都更值钱了！有女孩子想跟我亲嘴我都得收费才行！”
“她们两个嘴巴都不一定真镶钻，但是我的嘴巴则是货真价实的纯金啊！”果然是荷尔蒙爆表且炫压抑的二哥。
他这思路甚至让伊恩都觉得有些脑子有问题。
对此。
渡鸦更是感受直接。
“……”
她看着那个顶着一张纯金嘴巴、还在滔滔不绝感叹的卷毛男孩，再联想到对方那个被誉为人间之神的父亲超人。
以及旁边那个同样不太正常的伊恩。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超人……他真的是地球的希望吗？超人该不会是个隐藏很久的资深精神病患者吧？！
也不怪渡鸦会如此想。
毕竟她脑子是真好用，一念之间就能计算清楚很多事情。
纯靠基因遗传得诞生两个这种儿子，那得需要多小的概率、多大的巧合啊？！总不能是氪星人的基因和地球人结合会产生某种不可预知的化学反应吧！
“果然，地球危机重重的预言所言不虚啊！”
渡鸦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事实上，渡鸦在之前学校的三宫魔事件后，就详细调查过伊恩以及伊恩的家庭情况。
也知道伊恩拥有的“超级英雄马甲”之多，一张A4纸都写不完，每一个马甲都伴随着一堆让人瞠目结舌、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迹。
越想。
渡鸦就越胆战心惊。
她的目光又扫过一旁虽然被绑着但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试图用眼神杀死自己的达米安·韦恩。是的，她也知道，这个小鬼头的父亲是蝙蝠侠。那个以多疑、控制欲和同样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而闻名的黑暗骑士。
能知道这一点，倒不是渡鸦的调查能力有多厉害，而是自从抓住达米安后，她从达米安的嘴里已经听过不下一百次“我爸是谁谁谁”的话了。
纯属自爆行为。
渡鸦想不知道都难。
也就伊恩和超人之间的关系，是她靠自己调查出来的信息，当然，同样不需要多努力，因为大都会的抽象英雄她都能对号入座。
而像是什么丝袜超人之类的马甲，到底与正牌超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大都会里是个报社或者媒体都属于心照不宣。
渡鸦很轻松就获取了自己想要的全部信息。
也正是基于这些调查，她才会制定这个计划。
是的，抓住乔丹根本不是什么随机绑架，渡鸦很清楚乔丹和伊恩之间的关系，后续来救人的乔纳森和达米安也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营救者。
渡鸦抓乔丹。
乃至于后续故意说出“献祭”之类的恐怖话语，恐吓三个倒霉蛋，目的其实都只是想要借此钓出伊恩而已。
这是寻找到伊恩最快，最轻松，懒人最好用的手段。渡鸦可不傻，她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真要搞死三个人，用三个人当祭品，怎么可能“疏忽”到留下他们的通讯设备，并且让他们能“偷偷”打电话求救。
说实话，要不是渡鸦真的很配合了，乔纳森三人真不可能用衣服挡着，就能让她发现不了他们在做什么。
“如此说来，这个乔纳森也是个睿智。”渡鸦忍不住在心中很是疲惫的叹气，好在计划最终还是算得上很成功。
伊恩果然来了。
唯一超出她预料，甚至可说是完全失控的情况，就是伊恩的能力变得更加诡异抽象，然后精神状态也越发一骑绝尘了。
把她原本对伊恩的旧版本认知直接淘汰。
“他这样怎么还没有拿内部价，走特殊通道进阿卡姆啊。”就在渡鸦脑内风暴，试图重新评估眼前局势时。
伊恩那在地上的身体又开始了行动。
他凑到乔纳森面前，吊在天花板上的脑袋热情地进行起了推销：“乔纳森，你看乔丹这新造型，炫不炫酷？纯金的！自带低音炮效果！你要不要也来个同款？对待兄弟，我一向一视同仁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伊恩在展现自己平等的亲情，生怕乔纳森就因此感觉受到了薄待。
“……”
乔纳森看着乔丹那张闪闪发光的金嘴。
脸上写满了惊恐。
这份平等的亲情他是真不想要体会。
“我不要！打橄榄球需要过安检的！”也好在乔纳森急中生智，知道伊恩不喜欢橄榄球，所以临时编了一个借口。
“好吧。”
伊恩先是失望的叹了口气，但马上又换上一副蛊惑的表情，“那你要不要来个升级版？‘黄金瞳’怎么样？”
“用环保材料做的，肯定能过安检，自带聚焦热能视线和炫光特效，保证比我们老爸的热视线更拉风哦！”
“即插即用！热插拔！”
伊恩是懂得利用自己的能力进行创新的。
他的思想一如既往的超前，闻言，乔纳森也是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黄金瞳”的实用性。
主要还是热射线很是吸引乔纳森。
作为超人之子。
不会热射线属实有些难受，要说乔纳森没有一点在意当然不可能，哪怕他有了自己的道路，可哪个儿子不想要听到父亲夸自己“英果类己”？
越想。
乔纳森越动摇。
“停！你们给我停！”
渡鸦看到这里，心头警铃大作。以她对伊恩的了解，他绝对干得出现场给人做眼球更换手术的事情！
那可太掉san了！
为了以防伊恩真掏出几个黄金眼球，现场无证行医给别人更换眼球，渡鸦也是一挥手，让乔丹的嘴巴重新恢复了过来。
“啊？”
乔丹惊呼了一声，感觉脸上一轻。
只见，那张纯金的、华丽的、让他说话“更有分量”的嘴巴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原本完好无损、血肉构成的嘴巴。
“哐当~”
新嘴巴才用几分钟，就直接被重新长回来的原装嘴巴“挤”的掉落在了地上，这居然是反而让乔丹有些患得患失。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喜新厌旧呢。
“可惜，你还没捂热乎呢，乔丹，看来你果然命里缺JIN，留不住真金和真精。”伊恩天花板上的脑袋也露出了无比遗憾的表情。
仿佛一件伟大的艺术品被毁掉了。
“？？？？”
渡鸦看着这两人略显惆怅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捂着自己的额头。
她再也忍不住的吐槽脱口而出：“不是……你们这遗憾个什么鬼啊？！那只是个违反生理结构的金属疙瘩而已啊！”
渡鸦还是一个唯物主义。
可能是被伊恩逼的。
“嗯？”
伊恩的天花板脑袋闻言，立刻投来一个“你根本不懂”的眼神，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怼道：“女人，你的思维很局限啊！这可是纯金打造的东西！兼具艺术价值、实用价值和保值功能！”
“这哪里是金属疙瘩？这是男人的浪漫！”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不过却对于渡鸦没有什么说服力。
男人的浪漫？
一张金嘴？！
“大金牙不流行了，所以流行大金嘴是吧？”渡鸦感觉额头的青筋开始疯狂跳动，她属实无法跟上伊恩的脑回路。
有人曾经说她是疯子。
现在。
她真的很想要把那些人拉过来看看面前的这个鬼玩意！
由于渡鸦情绪起伏略显巨大，她周身紫黑色的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荡漾，教堂内的空气变得也是有些躁动了起来。
烛火剧烈摇曳。
被绑着的达米安小声对乔纳森说：“我觉得她快要爆炸了。”
乔纳森瑟瑟发抖：“我、我觉得也是……”
但渡鸦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怒火压了下去。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冷静，我要冷静。
“我还有正事需要他。”渡鸦反复默念了几遍，周身的能量波动才缓缓平息下来。她抬起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尽管语调还是有些无奈：“我找你正事，上次在学校，那个被你带走的牛头还活着吗？”
“请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把它炖成牛头汤了。”渡鸦盯着伊恩，语气带着几分祈祷，她如今确实有用到牛头巴尔的地方。
牛头恶魔是三宫魔的爪牙，蕴含着特殊的印记和能量。所以，渡鸦需要它来追踪三宫最近一些异常活动的源头。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真的有点没底。毕竟以伊恩这种行事风格，把那恶魔核心拿去做了弹珠、泡了药酒、甚至当成了某种奇怪仪式的祭品都有可能。当然，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被伊恩炖成了牛头汤。
渡鸦至今都忘不掉，她给伊恩科普地狱魔神的时候，伊恩那个疯狂咽口水，仿佛恨不得把所罗门七十二魔神都熬成汤的表情。
正因如此。
她很怀疑伊恩也爱吃点小恶魔。
发问之后，渡鸦并没有立刻得到伊恩的肯定或否定回答。相反，伊恩眼中反而是猛地闪过一丝极其真实的惊愕。
“嘶~你居然还是一个商业鬼才！”伊恩仿佛听到了什么石破天惊的绝妙点子，他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叹和懊悔交织的复杂表情。
“哦，小姐姐，你真是个被魔法耽误的商业鬼才！该死！我当初还没发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商业模式？！”
“你说的对，我可以让那家伙二十四小时洗热水澡，我拿着它的洗澡水出门卖牛头汤！”伊恩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把渡鸦整不会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渡鸦愣在原地，她准备纠正伊恩，可伊恩如今则是妙语连珠，疯狂抢话，让她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卡在了喉咙里。
“你先别说了，放心吧，我狠狠会举一反三。”伊恩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商业蓝图”中，语速飞快，眼神发亮。
“我现在也有机会！小打小闹没意思！我得规模化、产业化！单独建一个工厂，搞预制菜的鲜熬牛肉汤！”
“莱茵湖里洗过澡的螃蟹都能叫莱茵蟹卖高价，我让货真价实，甚至都还是活着状态，不是僵尸肉的巴尔去过一道水，又怎么不是牛头汤？这一波，我的良心拉满，完全可以开个货真价实的【西壳】餐厅嘛！”
“主打纯天然，汤水没吃过饲料，绝对高端！虽然是预制菜，但是我的原材料肯定不用两年前的西蓝花！”
“我是资本家，我有点良心的……最多摆盘精致一点，用高大上的酒杯装牛肉汤，拿去纽约卖给纽约老爷们。”
伊恩越说越兴奋，脑袋在天花板上晃荡得更起劲了。
“？？？？？？”渡鸦听着他这番离谱到银河系外的商业计划，嘴角抽搐得几乎要抽筋。但很快，她敏锐地从伊恩这堆废话里捕捉到了一个最关键的信息——伊恩提起牛头恶魔的时候后用的词是“让它洗澡”、“活体”、“去过一道水”！
这意味着那个恶魔还在！
渡鸦心中猛地一喜，强行打断伊恩越来越飘的设想，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和确认：“所以那个叫巴尔的牛头恶魔它还活着吧？！”
“太好了！能不能把它借给我用一下？就一下！我保证完完整整地还给你！等我用完了，我还你十只！不！一百只更高级、更强大的恶魔！你就是想要在纽约去卖恶魔肉都可以！绝对比你那只剩下脑袋的恶魔有价值得多！”
渡鸦是魔法高手，所以她想要用“魔法”打败“魔法”，站在伊恩的脑回路上，企图用这番利益打动伊恩。
虽然和伊恩打交道不多，但渡鸦自认看人很准，她觉得用这种“一本万利”的交换条件，应该能打动这个满脑子生意经的少年。
当然。
希望是美好的。
现实总是出人意料。
渡鸦的这个建议确实是属于顺毛薅。
奈何伊恩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为难和抗拒：“不行不行。巴尔跟其他恶魔不一样。”
“它现在已经不只是垃圾桶……呃，我是说，它还有别的重要职位了，多多少少我们也是相处出了一丢丢的感情。”
伊恩不是那种会卖自己员工的老板。
就像是他说的，他一直以资本家自居，而资本家很少因为小利益就出卖员工，真要抓恶魔他有的是地方去抓。
“感情？”渡鸦愣住了，她完全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会对一只丑陋、混乱、本质邪恶的牛头恶魔产生“感情”。
这话不仅让渡鸦愣住，也让被绑着的乔丹·肯特眼睛猛地一眯，他又觉得自己是唯一聪明到看穿一切的人了。
“是的！那个牛头脑袋……棒极了！我弟弟肯定已经用出感情了！这我完全理解！”乔丹的语气不无艳羡的感觉。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了一下。
伊恩和乔纳森同时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向乔丹。
正所谓兄弟情深，他们两个瞬间就明白，乔丹这个满脑子颜色废料的家伙，绝对是想歪到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用途。
“你们在说什么？”
唯一没搞懂状况的是达米安·韦恩。
不过，他看到渡鸦因为伊恩的拒绝而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谈判的样子，他爱表现自己的的性格再次占据上风。
“看到我偶像拒绝你了，你还不赶紧开始加钱？我老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实话里，没有加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句话是真的管用。”
“相信我，这是哥谭的真理。”达米安语气感慨，明显没有少实践这一招。
“嗯？”
渡鸦正处于无计可施的尴尬境地。
听到达米安的“经验之谈”，虽然觉得从一个被绑着的小鬼嘴里说出来有点怪，但她还是斟酌了一下随后真的采纳了这个建议。
“那就一千只！一千只更强大的恶魔！只要你把你的垃圾桶借我用一下！”渡鸦转向伊恩，表情更加诚恳了几分。
“这不是多少只的问题啊……这不是等价交换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是感情问题……”伊恩看着渡鸦那认真加价的样子。
他脸上的为难之色更重了几分。
眼见他还是不肯松口，渡鸦真的有些急了。她语气变得急促而严肃：“伊恩！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察觉到了三宫魔——我的父亲，他在谋划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一场可能波及多个维度的大阴谋！我必须要借助与他力量同源的爪牙，才能探查到他的具体动向和计划！巴尔身上的印记是关键！”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大义来说服伊恩，毕竟伊恩是超人的孩子，家学渊源：“这关系到无数世界的安……”
想法不错，只是，渡鸦没能把话说完。
“等会儿？！”
伊恩猛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诧，甚至盖过了渡鸦焦急的陈述。
“你别告诉我，听到末日要来了，你准备提前准备物资什么的……大赚一笔？”渡鸦被伊恩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
她回过神，立刻有些狐疑的看向了伊恩。
“不是，不是，都末日了，我还需要赚什么钱，能说出这种话……你没事吧？要不要吃一点酸酸梅？”
伊恩借机，脑袋重新掉回了自己的身体上，随后又要抬手去摸渡鸦的额头，看似是想要测一下渡鸦有没有发烧烧糊涂。
实际上。
他显然还是贼心不死。
“嗯？”
渡鸦连忙躲避。
“我们还是再说一下三宫魔吧。”
伊恩失望的叹了口气。
“好的。”渡鸦带着一丝期待和困惑看过去，准备继续强调三宫魔的威胁性。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伊恩双眼放光，嘴巴微张，一副极度兴奋、垂涎欲滴的表情，甚至……嘴角似乎还有一点可疑的晶莹液体即将溢出？
“不是……你哈喇子快流地上了你知道吗？”
渡鸦都懵了。
这么严肃的话题，是该流口水的时候？
“都能跳过你这个中间商了，我难道不该高兴的流口水么！”
伊恩的回答理直气壮。
全然没有渡鸦想象当中的那种对三宫魔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