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是我二弟的二弟子张奎,那一个是我五弟的大弟子罗延庆!”
蔡福正在给大家介绍,忽然宗泽起身离座走到场子中间,满面羞惭的向着自己纳头便拜:
“是宗泽误会了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什么鬼?
蔡福都被他给拜懵了,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老头儿肯定心里骂自己了。
若是别人,心里骂了也就骂了,又没人知道,怎么可能自己出来谢罪?
宗泽不是别人,他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所以他自己出来谢罪了。
否则他今晚别想睡着了……
“宗老相公请起。”
蔡福上前双手扶起了宗泽,秀了一把自己的宽广胸怀:
“宗老相公只是不了解我而已。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如今宗老相公已入我齐国为将,咱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宗泽情不自禁的反复咀嚼这两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齐王说出来的。
齐王出身不是刽子手吗?
不是,现在的刽子手都这么有文化了?
“一点儿人生小感触而已,不足挂齿。”
蔡福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主要全诗他背不下来,只记得最出名这两句……
一点儿人生小感触,而已?
宗泽不禁肃然起敬:“大王原来是文武全才,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
蔡福刚要谦虚两句,武松在旁边忍不住为他吹嘘:
“这算什么,当初我大哥为了勉励二哥的弟子阮小七学武,出口成对!”
清了清嗓子,武松高声朗诵: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千古绝对一出,别说是宗泽这个有文化的,没文化的都听得目瞪口呆:
卧槽好对!
奈何好汉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七弟……”
蔡福笑眯眯的白了武松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干得漂亮!
“七弟说的也不算什么,当初大哥在李师师行院随手写了一首《关山月》!
“我甚爱之,特地求大哥把整首抄给我,每日观摩,倒背如流!”
卢俊义也不甘示弱,当场背诵了一遍:
“澶渊之盟一百年,将军不战空临边。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
“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这一首《关山月》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宗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这,这当真是大王所作?”
卢俊义两眼一瞪:“骗你作甚?”
“恕罪恕罪……”
宗泽秒怂,其实不是怂,而是他信了这是蔡福所作。
毕竟他才刚刚误会过蔡福,蔡福这么大公无私的人,岂会抄诗?
“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
宗泽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句,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满头白发,不觉潸然泪下……
这两句王进也深有感触,他做了八十万禁军教头,本以为能有所作为。
谁知被高俅穿了小鞋儿,无可奈何的他只能背井离乡,寻找立足之地……
他离开东京之时还不到而立之年。
时光荏苒,却是整整十年过去了。
他已经年近不惑,两鬓染上风霜,若不是蔡福,他只能继续虚度年华……
“二弟……”
蔡福又笑眯眯的白了卢俊义一眼:
干得漂亮!
“二哥,我觉得这首《关山月》其实不如大哥随手做的打油诗爽利!”
武松连忙又背诵一首:
“刀在手,跟我走!
“杀蔡京,宰高俅!
“人间若有不平事,随我挥刀斩人头!
“斩尽不平是太平,天下太平且吃酒!”
“好——”
这首打油诗孩子们也没听过,不过比起文绉绉的《关山月》更有共鸣!
杨再兴、高宠乃至于伍尚志、诸葛英他们都是不约而同的大声喝彩!
杨再兴、余化龙、罗延庆、伍尚志、诸葛英在原著之中都是造反之人,只觉蔡福这首打油诗简直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上!
高宠、张奎虽然没造过反,但是他们跟蔡福久了,早就思想同化了。
王进也没造过反,但是一听“宰高俅”,就情不自禁大声喝彩。
带着老母背井离乡漂泊十年,王进又何尝没想过拔刀宰了高俅?
唯有宗泽脸色一变:
反诗!
这是反诗啊!
若是从前宗泽肯定急眼了,毕竟他是大宋忠臣,但是现在他心态变了……
宗泽转念一想:大王说的是杀蔡京、宰高俅,这两个都是大奸臣,当杀!
再说这首打油诗是大王招安之前写的,有些叛逆之词是很合理也是很合逻辑的!
而且大王最后的落点是“天下太平”,说明大王造反只是希望“天下太平”,并非真的要推翻朝廷……
心里为蔡福找了无数个借口,宗泽由衷的赞叹:
“英雄热血,慷慨激昂!”
蔡福呵呵一笑,又端起了满满一碗酒:
“既然是好诗,那便与君共勉!
“走一个!”
所有人连忙端起酒碗,借着这首打油诗的兴头一饮而尽。
除了高宠,他年纪还小,蔡福管得很严的,所以只是做做样子。
蔡福今天高兴,端的喝了个一醉方休,这才由高宠背着送回了房间。
卢俊义和武松也吃醉了酒,各自回府休息了,所以今夜是高宠陪睡的。
原本蔡雅和李瓶儿想要侍寝,但是蔡福醉了,高宠不放心便赶走了她们。
蔡福对高宠视如己出,掏心挖肺的对他好,高宠能感觉不到?
所以高宠这么一员绝世猛将,像亲儿子一样给蔡福脱了鞋袜,伺候洗漱。
父子俩抵足而眠,蔡福睡得很踏实,高宠睡在他身旁更是感觉很幸福。
自幼丧父的高宠并不缺少母爱,父爱却是真真切切从蔡福身上得到的。
蔡福满足了他对父亲的一切幻想,他这匹烈马也不知不觉套上了缰绳。
蔡福从来没想过套他,是他自己甘愿套上缰绳,把缰绳交到蔡福手里。
午夜梦回,同样吃醉了酒的宗泽猛然惊醒,狠狠一巴掌抽在宗方脸上:
“我真该死啊!”
宗方:( ̄ε(#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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