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了,南城门有人冲关……”
亲信立刻呵斥:
“什么?城门兵强马壮的,居然还有冲关之事发生,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还将此事报到知府大人面前,成何体统!”
小兵苦脸:
“大人,小的门也是没办法,冲关的人是……是……是靖王!”
亲信大惊,而长鹤知府则直接猛地站起,面色骇人:
“什么?本府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看好靖王,你们怎的让人冲了过去?”
小兵噗通跪下:
“大人,小的尽力了,但那崔大人怒火中烧……”
“崔大人?”长鹤知府傻眼:“又有崔逖什么事?”
小兵:“靖王与那崔大人的通房私通,被崔大人发现,崔大人持剑誓要将靖王捅死,靖王便携那通房私奔……”
哎哟,这算什么事!小兵都想拍大腿了。
他们都得了知府大人的信,谁不是严阵以待、誓死守门?可谁懂啊,他们才拦下靖王,崔逖便举着一把剑,喊着什么负心、缺德、不是男人,就冲上来了了。
他又没什么武艺,一通乱捅乱刺,半分没伤到靖王不说,倒将辖制靖王的将士们,都给伤了个遍!
将士们也想拦,但一个男子的妻子与人私通,本就是奇耻大辱,这水性杨花的妇人,还公然与奸夫私奔,哪个男子能忍得了?
为了那点尊严,便是文弱书生,也杀红了眼,根本挡不住。
一边是尊贵王爷,一边是世家大族,两人同疯狗一般撕咬,你追我赶,守城将士根本插不进去也不敢插进去,就这么把两人给放跑了。
长鹤知府气得要昏倒:
“没用的东西,废物,一群废物!”
“他们出了南城门,待过了界石,便是沙汀那老不死的地盘了,还能有本府什么事?”
“好好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这么拱手让人,气死本府了!”
他两眼冒火,抬脚便是重重一踹,恨不得将小兵踹出门去:
“还不快去追!”
惯会装傻充愣的眼睛,此时除了精明,还有展露无遗的狠意:
“哪怕跟沙汀的人撕破脸,也定要将人追回来。”
“不论,是死是活!”
马车在前头跑得飞快,后头一匹高头大马紧追不舍。再望远一些的话,还可看到有一队人马正急速赶来。
而那大马与马车呢,黏得十分紧密,大马上的男子时不时便对车窗喊话,偶有零星几声咒骂传出,双方似在打着嘴仗。
此时还未到,道路两旁稻田青黄相间,奇怪的是却已经有许多农人正在收割中。他们本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火热地挥舞镰刀,有这么一出戏掠过,惹得不少人直起腰来看热闹。
但很快追上来的那队人马,挥舞着刀枪呵斥,又吓得他们把脖子缩回去。
“怎的回事?”
有个老农差些儿给士兵的刀划了脖子,急忙后退致使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沾了一屁股泥水,不由得低声抱怨:
“这些当官的,怎的一天天净不干人事?”
“好好的稻米,还未到成熟时节,便着急忙慌收割也就算了,这会子还乱刀伤人……”
“嘘!”他旁边的妇人,许是他家婆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要命了你?”
“官老爷们的事,也是你能乱嚼舌根的?小心那刀再回来,直接割了你的喉!”
老农一听,也是怕了,赶紧低头继续忙活。
在他俩不远处,一个中年人默默地听着,然后望了一眼道路上,那将士小队远去腾起的尘土,低声对身旁的半大小子说了句:
“狗娃,你抄小路到前头去,替我给你张叔捎句话。”
小少年便蹦蹦跳跳,矫健地从田里跃进山林,消失无踪了。
另一头,疾驰的马车内外,奸夫和绿帽男还在倾情演出:
“堂堂王爷,竟这般卑鄙无耻,人面兽心,荒淫无度!”崔逖骑马追着车窗怒斥:“拆人姻缘,拐人妻妾,甘当奸夫,你真乃大魏之耻,天家之耻,应自戕恕罪!”
他的话音刚落,车里便哗地泼出一盏茶水,靖王笑得虚情假意:
“崔大人这是什么话?你霸占良家女子,本王不过是救人于水火之中,让小娘子脱离苦海。”
“再说了,我与小娘子情投意合,不被爱的人才是奸夫……”
啪!
还捏在手里的茶杯,瞬间破裂。
若不是靖王闪得快,那端杯子的手,怕是也给铁笔射穿了。
崔逖冷脸挥鞭:
“傻人才有傻福,傻逼怎么会有?我娘子断不会与你情投意合,只是你强权压制,在下绝不允许!”
而靖王差些被铁笔给伤了,也不甘示弱,又唇枪反击。
两人一来一回,完全本色演出,不仅将沿途农人听呆了,也将林妩看呆了。
影帝,都是影帝啊。
直到瞄见后头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追兵若隐若现,越来越近,林妩才赶紧打断北武二人转:
“可以了!可以了!此地离长鹤已远,应是没有他们的耳目了,不用演了!”
“当务之急是,他们的快马就要追上来,我们该怎么办?”
两位影帝终于意犹未尽地停止表演,但已经来不及,追兵比他们想象中来得还快,目测拐个弯就能到了。
靖王和崔逖终于也紧张起来,面色严肃,左顾右盼。
左边,一望无际的农田,还有不少张望的农人。右边,稀疏的草木。
眼看隆隆的马蹄声已经近在耳旁,林妩当机立断:
“跳车!”
转眼功夫,追兵伴着滚滚尘土,来了。
面对眼前两条岔路,为首的小将皱眉,而后眼珠子一转,瞟到旁边高高的树上。
这树颇有北方特色,长得极高,树干滑溜,只在顶部有树叶密集但又不算宏大的树冠。真要说藏,只能容一人。
小将微压眼皮,眼底神色精锐。
“来人。”他冷哼。
“朝那树冠,射上几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