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外面更加热闹。
这丁家寨,几乎是各家各户都携老扶幼的赶往打谷场。
一路上人们是议论纷纷。
有人听那打更的张老头说。
伯爷已经派出了骑兵,要附近各个村寨的兵户都来看公审。
看来这事情闹的很大。
不多时,人们便来到了打谷场。
此时在场地之中,一群兵户在镇守官的招呼下,正在搭建一座木台。
反正材料人手都是现成的,搭的很快。
在打谷场之中站立着一人。
正是青原伯李原。
村中的兵户们,都跟随伯爷打过赤水河大战,远征过北岸四城。
李原的身影他们也是远远见过的。
如今靠的近了,本人就在眼前,青原伯的容貌气质,让这些兵户们无不心中惊叹。
正在这时,从人群外面跑来一人。
兵户们转头望去,见正是本村的百长陈大和。
他这人生性胆小怕事,性格懦弱,昨晚又喝了些酒。
听闻伯爷到了丁家寨宣慰兵户,他吓的赶紧爬了起来赶到了打谷场。
只是他来的匆忙不及打理收拾。
不但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不整齐,还满嘴的酒气。
见到站在打谷场中的李原,他面色一苦赶忙奔了过来,远远的就跪下磕头。
“本村百长陈大和,来迟一步。”
“请伯爷恕罪。”
李原看向了这名百长,眼中尽是不悦。
那百长也知自己丢了大人,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抖也不敢出声。
等了好久,李原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村中,有三名兵户被那权三利以欠缺的名义掠走了妻女。”
“你作为本村百长,为何不敢为他们出头。”
“你这丁家寨百长,难道是吃白饭的不成!”
其实,这几户家中无钱医治,他们的家人也寻过陈百长,想借些银子应急。
但陈大和这人却是抠门很,直接就是闭门不见,兵户们这才不得已去借了高利贷。
知道这恶霸权三利,来丁家寨中抢兵户的妻女。
这位百长就故意用酒把自己灌醉,装缩头乌龟。
那权爷后面势力不小,他一个小小的百长可不敢惹。
自己只要是喝醉了,若是有人来问,便可推脱说自己醉了不知道。
他盘算的很好,却不想,今日来的居然是青原伯大人。
这位陈百长霎时间是傻了眼。
李原看向了一旁的军堡镇守官说道。
“这种货色担当百长,恐怕会败了军心。”
“把这人免了吧。”
军堡镇守马上领命,对着那百长冷声喝道。
“酗酒误事玩忽职守,不能护佑麾下兵户。”
“即日起,免了陈大和的百长之职。”
“贬为兵户查看留用。”
陈大和一听,自己这百长被一撸到底,立刻是瘫倒在地。
他这些年,靠着自己这百长的身份,可是没少捞好处。
不但换了大宅还收了一房小妾,如今却是完了。
不提瘫在地上眼神空洞的陈大和。
此时,从丁家寨的村口方向,不断有外村的兵户赶来。
李原刚才派出了骑兵,通知邻近的兵户村寨,都到丁家寨来看公审权三利。
这些临近的兵户村寨,被权三利祸害过的可是有不少人家。
兵户们一听,那为恶一方的权爷居然被伯爷抓了,还要公审!
这岂有不看的道理。
于是,尽管天降大雪道路难走,兵户们也从周围各寨络绎不绝的赶来。
这丁家寨本身有九十三户人家,男女老幼共三百多口。
而在打谷场中,算上外村来的兵户与家眷,此时已经不下千人。
这时,场地中间的高台已经搭建好。
而在高台左右还有数个木架,兵户们纷纷议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正在这时,外面马蹄声阵阵,青原伯的亲兵又押解着数人进到了打谷场之中。
这些人头上都蒙着布,外人看不清容貌也不知是谁。
见时候不早,左近村寨的兵户到的也差不多了。
隆隆的战鼓,便在丁家寨的打谷场上敲响。
这战鼓一响,场上立时没了嘈杂之声。
本地的军堡镇守官,高喊一声。
“带人犯!”
立刻便有几名亲兵,将那权三利,连同数名手下被押解到了场上。
此人一出现,现场的兵户们霎时间就有些骚乱。
不少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兵户,对着他就是破口大骂,有些人甚至要冲上来殴打。
亲兵们好一阵劝诫,才把情绪激动的兵户们给安抚了回去。
此时,一通鼓已经敲完。
李原走上高台,一甩袍襟端坐于正中。
他看了一眼下面的权三利,冷声喝问道。
“权三利,你放贷害人掠兵户妻女,为祸一方。”
“你可知罪!”
这权爷也算是个滚刀肉,平日里蛮横惯了。
即便知道上首坐的是青原伯李原,也要狡辩上两句,他不服气的喊道。
“伯爷,在下敛财不假。”
“但我借出去的银子,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们可都是签字画押的!”
“更何况,若没有我借出去的钱。”
“那些兵户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
“我又不是开善堂的,借出去的钱,自然是要还的。”
“俗话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他们还不上钱,拿他们的女人抵债又有什么错!”
李原冷笑了一声。
“好你个油嘴滑舌的权三利。”
“你借出去的,那可都是阎王债。”
“我大梁律法规定,民间借贷月息不可超过六分。”
“你借出去五两,月余便要收回来十五两。”
“月息居然高达三倍!这不是祸民是什么!!”
大梁律法之中确实有明文规定,民间借贷,月息最高不能超过百分之六。
但实际情况却是,民间放钱的无论是官绅还是钱庄,几乎无人遵守。
年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也就是放出去一百两年底收二百两,那都算是有良心的。
大多数都是驴打滚利滚利的阎王债。
这权三利虽想狡辩,但大梁的律法确实是这么写的。
他被李原问的哑口无言,也只能是低头不语。
这时,巴杉上前回禀道。
“伯爷,我们已将县城中权三利的家宅查封。”
“另将他的管家,也带了过来。”
“此人愿意将功赎罪,指认那权三利。”
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开始公审。
就是因为,李原派巴杉带着亲卫骑兵,去石岭县查封了权三利的家宅。
更是在他家中搜集此人为非作歹的证据。
这权三利虽是一名牙棍,但在本地的关系却是盘根错节。
李原既然亲自出手,那就要除恶务尽。
将此案彻底做成铁案!
将那些祸害连根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