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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手往哪伸?!

    晚餐时分,沈家那张大大的圆桌被围得满满当当,香气四溢的菜肴摆了一桌子,气氛热闹非凡。

    众人落座后,沈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红光,举起面前的茶杯,声音洪亮地开始了饭前发言:

    “今天真是难得啊!好不容易大家都在!咱们家长风,总算开了窍,把夏然这么优秀的姑娘带回来了!”

    他说着,赞赏地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夏然,随即目光转向慕南嫣和陆逸然,

    “还有咱们南嫣,也把逸然正式带回家吃饭了!好啊!真是太好了!我这心里头,高兴!”

    老爷子话音刚落,餐桌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的笑语。

    徐文心作为母亲,脸上虽然也堆着笑,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的懵然和急切。

    她终于忍不住,隔着桌子就朝儿子沈长风发难:

    “长风!你快跟妈说实话,你跟夏然……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之前怎么一声不吭,今天突然就把人带回来了,吓我一跳!”

    这话问出了桌上不少人的心声,连沈振国都停下了筷子,好奇地望向儿子。

    沈长风被母亲当众审问,耳根有点发热,但在夏然鼓励的目光下,还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妈,您别急,我们……也是前两个月才正式确定关系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其实之前……我真没往这方面想,是夏然……她比较主动。”

    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响起一阵意味深长的“哦——”声,连沈老爷子都挑起了眉毛,饶有兴趣地看向夏然。

    夏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甜蜜的笑意。

    沈长风赶紧继续解释,试图为女朋友解围:

    “主要是因为市医院和我们军区这边有长期合作项目,夏然是派驻的医疗骨干之一。因为这层工作关系,我们碰面的机会多了不少,慢慢就……熟悉起来了。后来觉得挺合得来,也算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吧。”

    “工作合作?顺其自然?你小子倒是会找机会!”

    沈振国难得地开口打趣儿子,语气里带着点军人式的直爽和赞许,

    “夏然医生一看就是优秀的好同志!你能把握住,算你有眼光!”

    “就是!夏然姐又漂亮又厉害!表哥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慕南嫣也立刻笑着帮腔,餐桌上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几人正热热闹闹地聊着沈长风和夏然的恋爱经过,笑声不断。

    就在这时,一直笑眯眯听着小辈们说话的沈老太太,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身旁老伴儿的“小动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哎!老头子!你干嘛呢!手往哪儿伸?!”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沈老太太眼疾手快,一把将沈老爷子那只正悄悄摸向桌上白酒瓶的手给拍了回去。

    全桌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沈老爷子像个偷糖被抓住的孩子,讪讪地缩回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试图蒙混过关:

    “我就……就闻闻味儿,不喝,真不喝……”

    “信你才怪!”

    沈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顺手把酒瓶挪到了自己这边,

    “上次偷喝两杯,半夜血压上来头晕的是谁?忘了医生怎么交代的了?”

    徐文心见状,也连忙加入劝诫联盟,语气温和却坚定:

    “是啊,爸。前两天刚出的体检报告,医生反复强调,您这高血压必须严格控制,酒是真的一点都不能沾了,咱们以茶代酒,一样热闹!”

    沈老爷子一看寡不敌众,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垮下肩膀,小声嘟囔着,带着点老小孩儿的委屈和不乐意:

    “我就好这一口……一辈子就这么点爱好……现在连闻都不让闻了……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儿……”

    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配上委屈的语气,逗得大家都忍俊不禁。

    慕南嫣赶紧给老爷子盛了碗热汤,笑着打圆场:

    “姥爷,您尝尝这个汤,舅妈炖了一下午,可鲜了!比酒有滋味多了!”

    沈长风也趁机转移话题,举起茶杯:

    “爷爷,我敬您!祝您身体健康!等我下次立功授奖,您以茶代酒,给我庆功!”

    在众人的连哄带劝下,沈老爷子这才重新眉开眼笑,端起茶杯,暂时把对酒的惦记抛到了脑后。

    餐桌上刚刚被打断的热闹气氛,以更欢快的节奏重新弥漫开来。

    陆逸然安静地坐在慕南嫣身边,目光缓缓扫过餐桌。

    沈老爷子被“制裁”后假装委屈却又忍不住被逗笑的眉眼,沈老太太看似严厉实则满含关切的叮嘱,徐文心忙不迭给这个夹菜、给那个添汤的利落身影,沈振国虽话语不多却始终带着笑意的注视,沈长风和夏然之间偶尔交换的、带着甜蜜默契的眼神,还有慕南嫣侧头与他低语时,眼中流淌的温暖与安心……

    这一切,像一幅生动而温暖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曾几何时,他对于这样喧闹甚至有些嘈杂的家庭聚会,是敬而远之的。

    并非不喜欢,而是清楚地知道,再热闹的场景,其核心的温暖与联系也与他无关。

    他就像个站在玻璃窗外的人,看着里面的灯火辉煌,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商场上的应酬再盛大,也充满了算计与隔阂;独自一人的居所再奢华,也只有冰冷的寂静。

    可此刻,坐在这张并不算特别宽敞的餐桌旁,耳边是略显鼎沸的人声,鼻尖萦绕着家常菜的香气,他甚至能感受到身旁慕南嫣手臂传来的温热……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而充盈的感觉,悄然包裹了他。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不是冰冷的房产,不是华丽的装饰,而是这种被毫无保留的热闹所包裹、被真挚的关怀所浸润、身边坐着心爱之人的归属感。

    这里的热闹,与他有关。

    这里的笑声,他能融入。

    这里的温暖,他触手可及。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慕南嫣正笑着回应沈老太太的问话,灯光在她柔和的侧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他不动声色地,在餐桌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

    慕南嫣话语微顿,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道,心领神会地回握了一下,转头对他展颜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逸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清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原来,拥有一个家,是这样的感觉。

    真好。

    晚餐过后,众人移步客厅,围坐在一起喝茶闲聊,气氛依旧轻松融洽。

    辰辰玩了一天,此刻已经揉着眼睛,靠在慕南嫣怀里昏昏欲睡。

    趁着大家聊天的间隙,慕南嫣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儿子,然后看向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语气带着一丝歉意,但态度很明确地开口道:

    “姥姥,姥爷,有件事得跟您二老说一下。今年过年……我可能得提前回京城,和逸然、辰辰一起在那边过。”

    这话一出,原本笑语晏晏的客厅顿时安静了几分。

    沈老爷子正准备往嘴里送的茶杯顿在了半空,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

    沈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疑惑中带着明显的不舍:

    “啊?这……这就要回去了?这离过年还有好些天呢!嫣嫣,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过了年再走?姥姥还想着给你包你最爱吃的饺子呢。”

    他们老两口早就盼着外孙女回来,心里盘算着她怎么也能住到年后,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没想到这团圆饭才吃完,就听到了即将分离的消息,喜悦的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失落。

    慕南嫣看着二老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如同被针扎了一下,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酸涩和不忍。

    她连忙坐直了些,语气恳切地解释道:

    “姥姥,姥爷,你们千万别误会。我怎么会不想陪你们过年呢?”

    “只是……我平时工作重心一直在海城,逸然为了陪我,也把很多时间都耗在这边了。眼看就要过年,如果他连春节都不能回陆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陆家的长辈那边,怕是会有想法。”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了一眼怀里的辰辰,继续道:

    “而且,我之前就答应过陆奶奶,会带辰辰回去看他们。辰辰平时要上学,我也要忙工作,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段时间能空闲些,好好聚一聚。我既然决定和逸然在一起,他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陆家那边的情分,我不能忽视,也得顾及周全。”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既考虑到了陆逸然的处境,也体现了对陆家长辈的尊重。

    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都是明事理的人,听完外孙女这番周全的考量,虽然心里依旧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舍不得,但脸上的失落之色终究是缓和了许多。

    他们明白,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需要承担的责任,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一味地留在自己身边了。

    沈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那点惆怅压下去,他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却努力显得豁达:

    “哎,你说得对,是这么个理儿。逸然这孩子为了你,确实付出不少。过年回他家,是应该的。我们老家伙……不能太自私。”

    沈老太太也重新扯出一个笑容,尽管眼角还有些湿润,她伸手拍了拍慕南嫣的手背:

    “嫣嫣长大了,考虑事情越来越周到了,在陆家好好过年,代我们也问个好,等你们有空了,再带着辰辰回来住段时间。”

    话虽如此,那股浓浓的离别之情,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但在这不舍之下,更多的是长辈对晚辈选择的理解和支持,是一种更深沉、更无私的爱。

    就在这离愁别绪悄然弥漫的当口,陆逸然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自然将二老强忍的不舍与慕南嫣的为难看在眼里。

    只见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诚恳地看向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语气温和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姥姥姥爷,其实我集团那边年底的主要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既然难得回来一趟,我和南嫣、辰辰可以在海城再多待两天,好好陪陪您二老。等过两天再动身回京城也完全来得及。您看这样安排行吗?”

    这话如同春风拂过冰面,瞬间驱散了客厅里那点淡淡的伤感。

    沈老爷子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像绽开的老菊,皱纹都笑成了喜悦的弧度,连连点头:

    “哎!好!好!这样好!不耽误事就好!”

    沈老太太更是喜出望外,眼里的那点湿意立刻被笑意取代,看着陆逸然的眼神愈发满意和慈爱:

    “哎呦,逸然你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好好好,那就再多住两天!我明天就去买最新鲜的菜,给你们做好吃的!”

    慕南嫣也没想到陆逸然会主动提出留下,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陆逸然感受到她的目光,侧过头,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仿佛在说“交给我”。

    这一个小小的让步,瞬间让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原本计划好的离别被推迟,意味着团聚的时光得以延长,这对盼着儿孙绕膝的老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慰藉。

    就这样,慕南嫣和陆逸然、辰辰三人又在海城安心地待了两天。

    这短暂而珍贵的额外时光,仿佛被浸透了温暖的蜜糖。

    慕南嫣化身成了最称职的导游,带着陆逸然在海城逛了逛,也在一些充满烟火气的新角落流连。

    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待在沈家那充满欢声笑语的小院里。

    陆逸然耐心地陪着沈老爷子在院中的石桌上下棋。

    老爷子棋风稳健,带着战场上排兵布阵的谋略,而陆逸然则是不疾不徐,既有商场上的缜密思维,又懂得恰到好处地“露个破绽”,让老爷子赢得眉开眼笑,直呼“过瘾”。

    一老一少对弈的身影,成了院子里一道和谐的风景。

    而慕南嫣则挽着沈老太太的胳膊,泡在暖融融的花房里,或是打理那些精心培育的花草。

    老太太饶有兴致地教她如何修剪枝桠、分辨土壤的干湿,絮絮叨叨地讲着每种花的习性。

    慕南嫣听得认真,偶尔动手实践,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照在一老一少专注的侧脸上,宁静而美好。

    辰辰更是成了全家人的“开心果”,时而凑到太姥爷旁边似懂非懂地看棋,时而在花房里好奇地摸摸叶片,更多时候是在院子里无忧无虑地奔跑嬉戏,清脆的笑声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这两日,没有繁忙的工作,没有复杂的纷扰,只有最纯粹的陪伴和亲情流淌。

    沈家小院里充满了下棋时的沉吟、探讨花艺的细语、以及孩子欢快的笑声,简单,却充满了治愈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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