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年纪比我还大点吧,这么一算,我也是个孩子。”
楚天舒坐在椅子上转了一下,起身走到墙角处,拉开冰箱。
这冰箱里几乎全是各式饮品,他抓了一罐绿茶出来,坐回椅子上,拧开盖子往嘴里灌。
喝了半瓶之后,他才想起来看一眼生产日期,最近产的。
“你这办公室布置还挺好啊,这么多饮料。”
“专门用来招待你这种客人的,那边柜子里面也有茶具、茶叶,爱喝茶的话,可以搞那个。”
鹤来笑着说,“你要是对办公室感兴趣,我也可以给你布置一间这样的。”
“算了吧,这地方我偶尔来坐算清闲,真搞一间自己的办公室,却躲在办公室享清闲,那算什么,还不如回自己家玩。”
楚天舒又喝了两口饮料,说到这里,有点感慨。
“怎么最近刚一回来,就要去外国,上回是去釜山,这回是去金三角,该不会下次回来,直接去美洲吧?”
这么算起来,竟然是在异世界的时候,他更为悠闲。
大多时间,是在登莱山集闲逛,缩山谷里教教徒弟,自己练功。
“上回是你自己,突然要去釜山瞧瞧,这回是那边有事,整个观察团同去。”
鹤来说道,“这回事情还没有头绪,你就算去了,可能大多时间也是一个坐镇的作用,换而言之,坐着刷手机也行。”
那黑白照片说到这里,脸上居然有几分羡慕之意,两只手掌都抬起来,揉了揉脸。
“你毕竟不是我们内部主事的,偶尔帮忙,来去自如。”
“我们才是真的没个消停,到处出差,坐办公室,也是一大堆事务等着。”
可能,看见老朋友比自己惨点,而又不过甚的话,难免有点想乐吧。
楚天舒嘴角微翘,连忙多喝点饮料,掩饰一下。
“换个想法,不是我们家里自己出事,而是外面出事,心里多少还要踏实一点。”
他随口这么一说,仔细想来,却也深以为然,不禁为自己这话点点头。
鹤来也笑了:“确实,既然你愿意去的话,观察团还有一个人,要介绍给你。”
楚天舒已经听出,有人走到办公室门口,正好扭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矮瘦男人,头上发丝茂密,额前掺了些银白,腰却挺得很直,淡蓝衬衫,黑色长裤,一件白大褂。
这老人气色红润,胡须刮的很干净,双眉细而黑,右边额角有一个痣,痣中生出一根白毫。
虽然有这个痣,却没有破坏那张脸的严肃感,反而显得多了一丝福相。
令人虽觉严肃,却又有点亲切。
“这是孙不远,孙医生,在我们内部干过好些年,非常可靠,本来已经退休,又接受了我们的返聘。”
鹤来介绍道,“这是楚天舒,我们的顾问。”
“我听说过好些次楚先生的事迹了。”
孙不远走进来,点头致意,补充道,“孙不远,曾经是个法医。”
楚天舒放茶起身,伸出一只手,笑道:“楚天舒,曾经是个巫医,现在也是。”
孙不远一怔,跟他握了握手,眼中似乎多出一点笑意。
“哈哈,看来你们还算比较投缘。”
鹤来在旁边说道,“孙医生博闻广识,遍览百家术脉杂记,知其优劣短长,渊源特质,在我们内部,可谓是一等一的活书库。”
“术法资料,跟普通资料不同,孙医生有足够的观察力,在现实中活用知识,这也久经考验。”
孙不远并未过分自谦,点头道:“这次观察团出国,我可以充当一点术法方面的参谋工作。”
黑白照片的神色一肃。
“那可不是一点两点。”
“东南亚本来就是两片大陆,两座大洋的交通枢纽,从十四五世纪开始,直到上个世纪,仍陆续有成规模的移民进入。”
“那边本来法脉流传的就非常复杂,可以说是旁门左道的圣地,本世纪以来,灵界与现实愈发贴近。”
“又有很多人,自觉看到了时代大潮,却感觉在各自故国,时局过于稳定,施展不开拳脚,纷纷赶往类似金三角的地带。”
楚天舒听到这里。
想起自己之前在内部网站上,看到有关“纽约事件”,引伸的一些观察报告。
灵界贴近现实后,全球范围内很多时局稳定的地方,出现异常事件,处理的也会比较迅速。
于是,各国术士,反而爱往那些不稳定的地带跑。
但如果真是常年战火纷飞,已经形同废墟的贫瘠之地,风险也高,他们又觉得生活不够舒适。
因此,那种现代化程度高,原本还算稳定,但近期出过乱子的地方,就成了他们首选的宝地。
纽约之前,大型溢出区虽被破除,各种小型溢出区,却出现的仍算频繁,很多好东西流入黑市。
西半球大量术士,蜂拥而去。
那边最近的焦头烂额,也不只是跟民间抗议有关,更是因为这些一言不合就偷渡、手段千奇百怪的术士们。
以此推之,金三角,显然也引发了类似的情况。
“这么一想,我身边还真是很需要孙医生这样一个人才……”
以楚天舒的修为,虽然对当世绝大多数法术,都能靠根基强行破除。
但如果是那种,没想着跟他正面对抗的,他也就未必有把握弹指破尽。
仅以鬼门巫医为例,至今还有几种法术的运作原理,他都想不通。
而鬼门巫医,只不过是这世间千百脉法统中,属于巫医一脉,一个不起眼的分支。
想想幽都令,都是从这个世界古代一路流传下来的,天下底蕴之深,涉猎之广,绝不可小觑了。
有孙不远在身边,万一遇到什么偏门法术,只要他能说出一两个特点。
楚天舒破除起来,也会爽快得多。
经过鹤来这一番话,孙不远的神色,同样变得更为郑重。
“我明白。”
他看向楚天舒,稍作斟酌,决定做一个更详细的自我介绍。
“用旧社会的话来说,下九流中有四门,最受人忌。”
“缝尸人,纸扎匠,哭坟客,棺材铺。正所谓,死生事大也,这四者与死字牵扯最深,虽受人忌,发展出的法术奇绝之处,却也极多。”
“我原本主修的,就是缝尸人一脉,如人观尸,又能如尸观人间,因此遍览百脉之时,也如同以死的视角,来观察各家特色……”
他已经见过楚天舒的定力涵养,心知这人虽然看着年轻,但就算接触这种行业,应该也会神色如常。
岂知,楚天舒神色还是变了。
变得更热情了。
“缝尸,那对身体一定很有研究了。”
楚天舒又握着孙不远的手晃了晃,“之前在釜山,有一些不俗的躯体,本该捎回国内,如今想来,应当还在洞天那里。”
“这回过去,孙医生有机会可以仔细查看,如果有什么心得,一定要不吝于跟我们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