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心领神会，掏出银色的手枪。
“啪啪啪……”
就是九枪。
火光将屋内照射的一片通明。
荒野特有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瞬间充斥着鼻腔。
只留下一个脖子和长颈鹿一样长的家伙。
大鹅看着平日吆五喝六的头被一枪爆了头，整个人都是懵的，下意识舔了舔温热的嘴角，腥甜上头，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苏焕揉了揉眉心，“换房间，算了，回车上。”
两把新枪的威力他是看到了。
防弹衣效果也可以，毕竟老三被踹了那么多脚还没死。
当然，这有袋鼠脚下留情的缘故。
好歹也是一头一阶进化兽，踹老三一个未入阶的还真得小心翼翼。
所以苏焕也留了它娘俩一命。
先养着试试。
要是养不熟就当活期储备了。
动力甲得想办法解决人才问题。
回到车上，黄海听说车上来了个新物种，立刻兴冲冲的带着助手小王把两头袋鼠给弄回去了。
说是最近车上铁线藤草泛滥，正琢磨着找个什么东西来吃呢。
对于黄海的养殖能力苏焕还是持肯定态度。
当初上车的鸡群已经扩大到十几只了，列车也有了稳定的鸡蛋供应，尤其是前面餐车，偶尔还能吃到一两只将要变异的小母鸡。
到了餐车，苏焕往沙发上一靠，大鹅稳稳当当的往地上一跪，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风暴区的幸存者聚集地大多数围绕大城市废墟建立，因为只有大城市废墟残余物资才能养得起这些人。
他们会将老营地置在周围的县城中。
小河市废墟周围的三个县，养活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车队、营地，还有一堆散人幸存者，势力最大的是一支当地人组建的黑星车队，这头母袋鼠就是从黑星车队的围猎中跑了出来，然后被他们龙骑车队给盯上了。
一直追到这里，结果袋鼠活着。
他们龙骑除名了。
“起这么大名，也不怕被压死。”
长颈鹿冷哼。
大鹅垂着头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一声不敢吭。
之前还以为苏焕是胡铁车的同伙，看见这庞大的武装列车顿时明白，这分明是一伙过江龙！
“平桥村这里呢，没什么势力吗？”
苏焕问道。
“沙暴刚来的时候就死绝了，后来被一伙当兵的给清理干净了……”
“哪来的当兵的，你亲眼看到的？”
长颈鹿立刻打断他。
大鹅愣了一下，“没……没看到，但当时听见枪炮声了，除了军方别的幸存者打不出这阵仗吧……”
“应该是黑鸢，继续说。”
苏焕淡淡道。
军方怎么可能跑来清理一个小村子。
大鹅继续说道，“平桥村这里住着一个凶人，力气极大，能徒手掀翻车辆，所以被他们叫做胡铁车，我们原本以为是他在这，没想到撞上各位大佬。”
意外得知了屠戮者的身份，但苏焕并不在意。
“你们三个县有没有擅长修理机械的人才？”
苏焕问道。
“修理人才？”大鹅眼睛一亮，“大佬是要修车吗？我认识两个汽修工，手法相当不错了。”
“学历怎么样？”
大鹅愣了一下，“这就没打听过了。”
心中暗自腹诽，干汽修的学历能高到哪去？
“有没有什么专家？”
苏焕换了种说法。
“我们这应该没有，但织金肯定会有！”
“你怎么确定？”
“末日前织金就是我们这最发达的城市，有好多所省内知名大学，而且最近资源越来越难获取了，好多人都往织金那边跑，毕竟那边富裕，您想要专家的话，那边肯定能有。”
苏焕挥了挥手，让长颈鹿把大鹅带了下去。
这龙骑车队就名字大点，实际上就是个小卡拉米，很多信息只能听个大概。
“不过可以确定，织金市这个短期目标是没错的。”
舒唯说道。
“嗯，三期计划到哪一步了？”
苏焕问一旁坐在地上的俞婧。
因为动力甲并没有设计完整，没有黑鸢外骨骼那种关节锁死技术，椅子又承受不了，俩人只能坐在地上，防止碰坏餐厅中的设施。
俞婧摇了摇头，“目前还在讨论中。”
“也这么慢？”
苏焕感觉列车的发展好像到了一个瓶颈期。
像是之前的积累全部用完了，几个实验室，这么久都没什么有效产出。
“因为没有框架性计划，而且需求也比较模糊，目前列车在生存、防御、攻击上没有太大短板，履带问题利用黑鸢提供的大型设备，已经全部更换完成，现在几位老师在讨论下一步升级方向。”
“厂长建议增加列车动力，利用备用的发动机打造列车的助力系统，可以理解为小孩自行车后面加上两个轮子，只不过列车的助力系统更复杂些，涉及特殊地形脱困的设计内容。”
“邓副总觉得列车还是火力不足，应该集中资源，专门打造出几节火炮车厢，然后设计一套系统将现有火力全部链接在一起……”
“马教授在那块增幅石头上取得了一些灵感，提议制造一种新型‘雷达’，比钢铁议会缴获的泛能监控设备还要全面，主要监控海陆空地形，结合超算对地质进行判断，他认为列车对环境的观察能力还太弱了，尤其是风暴区严重限制了无人机发挥。”
“在此基础上，眼镜提议打造蜂巢，设计多种探测设备，但需要无人机方面的专家。”
“徐主任觉得接下来要进入孢子区了，应该针对性打造一些限制植物的设备……”
“总之，方向很多，但谁也说服不了谁。”
苏焕抬眉，“就不能一起做？”
俞婧无奈道，“以现在列车上的人手只能做一个方向，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因为差太多人了，进化虽然能抹除一些技术上的差距，但理论上的东西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编也编不出来。”
说来说去还是缺人。
趁着风暴区太平，一次性把人才抓够。
就在这时，身后正在处理文件的舒唯忽然说道，“列车长，蒋蓉想要见您。”
苏焕诧异，“有事来就是了，她还走了个正式的申请？”
“辞职申请。”
“嗯？”
……
副3号车厢。
当初在安顺列车重新打造，车厢也重新排序，蒋蓉就从主列搬到副列军官车厢中。
车厢内的基础设施更加完善，蒋蓉一样没怎么安置，但也脱离了牢狱风。
女人从二楼走下来，穿着一件略有老旧的牛仔裤，上面带着点点白色漆迹，上身穿着一套洗的发白的蓝白条纹衬衫，手上拿着两套刚晾晒好的武装兵团制服。
迭好后放在板板正正的被褥上面，蒋蓉将房间内的个人物品收在一个老旧的背包里，各种东西装完，也不过将背包撑起一半。
然后将背包放在一旁的铁皮柜上，像是往常一样拿起工具开始打扫房间。
等到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开始检查枪械，上油，装弹，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枪托已经抵在肩膀上，瞄准柜子上的把手，透过瞄准镜看着金属反光中的自己，蒋蓉觉得十分陌生。
虽然穿着换回去了，但皮肤紧致，眉宇带着一丝凌厉的煞气，完全不像当初那个四十多岁满脸愁苦的女人。
“上尉蒋蓉，听到请来餐车一趟……”
听到车厢广播内传来的声音，蒋蓉干脆的将子弹退出，枪械放在房间内的武器柜内，忽然瞥见柜底下两个弹壳捏成的铜片。
犹豫了一下，将两个铜片揣进兜里，带上背包，向餐车方向走去。
因为此时大部分士兵都在武装大厅训练，车内人很少，没有人看见她。
“来了。”
橱柜后传来明媚的问候。
俞悦的语气带着转音，听起来温和又柔软。
蒋蓉回以微笑，心中淡淡的紧张也被俞悦冲散，步伐坚定的向车厢尽头的沙发走去。
列车长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平板。
“列车长。”
“嗯，坐。”
苏焕的声音很平和。
但随着进化和杀戮，他的身上沾染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煞，哪怕是悄无声息的坐在角落，别的生物也会本能的注视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那一块区域颜色都好像重了许多。
他抬起头，女人已经安静的坐在对面，看见这身熟悉的打扮先是怔了一下，似笑非笑道，“衣服都换回去了，留不住你了呗。”
“咔。”
两个瓷杯被俞悦放在桌面上。
小厨娘柔和道，“蓉姐，喝茶。”
“谢谢。”
蒋蓉抱起茶杯，带着一丝愧疚道，“是我隐瞒了一些信息，我家就在晋峰，距离织金一百多公里的长兴县，我丈夫孩子……”
“故事我就不听了，你做出决定就好。”
被俞悦打断，苏焕索性收起促狭模样。
蒋蓉虽然在列车上没什么存在感，但不管执行什么任务都没出过差错，而且心念坚定，属于跟梁宽一样的性格。
苏焕很欣赏她。
但他也不想挽留，列车有人上，自然也会有人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
只要不挡他的路，他不在乎。
“嗯，车上发的武器我都留在房间里了，工作上其实没什么好交接的，我提前跟何队打过招呼。”
“啧，合着我是最后一个呗。”
苏焕还是没忍住吐槽。
“不过那些东西你都可以拿走的，列车长可不差那仨瓜俩枣，对了，你还差多少突破一阶？”
蒋蓉叹息，“技能是全达到lv3，可惜错过洪水区了，风暴区遇不到雷雨天气，所以那个特殊条件无法达成。”
他沉吟道，“也不一定非得是雷暴天气，契机很多，看你运气了。”
蒋蓉目标的一阶职业正是他上辈子的「电磁使」，苏焕对这个职业极有发言权。
“嗯，谢谢列车长。”
“回家吧。”
随手在口袋里摸了摸，丢给她一个二阶泛能结晶。
苏焕不再理会，垂眸去看他的平板。
蒋蓉看着泛能结晶，眸光转动，站起身，对苏焕深深鞠了一躬。
直到关门声响起，苏焕都没有再抬起过头。
俞悦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单薄身影，眼中除了担忧，还带着一丝羡慕和祝福。
“苏焕，熟悉的人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少？”
“多杀点不熟悉的，剩下的就都是熟人了。”
俞悦轻哼一声，转头继续研究新糕点。
苏焕的指尖在她平板上划过，“她的积分都用哪去了？”
舒唯回应道，“她之前的积分大部分用于基础物资的兑换，以及枪械弹药的补充，因为要照顾队员，经常入不敷出，后来积分多了一些，她除了生存必须之外，都补贴给兵团里的几个年轻人了。”
漆黑的眸子中到映着那寥寥无几的兑换清单。
苏焕不置可否的轻应了一声。
百米外，正顶着风沙顺着墙根艰难向前跋涉的蒋蓉忽然疑惑的抬起头。
‘错觉吧，应该是风声。’
低头又走了两步。
“轰隆隆——”
可这分明是雷声。
但风沙当头，哪来的滚雷？
蒋蓉停下脚步。
只见风沙滚滚的天空，忽然出现一道幽蓝色的雷霆。
粗壮的雷霆如同河流般在天空蔓延，分支……
正正好好经过她的头顶。
一时间，风沙都暗弱了下去，只剩下头顶如同银河般的雷电。
噼里啪的电光引动体内的能量，蒋蓉下意识将能量转化为电，接引了天空中的雷河。
沙漠中的雷河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当蒋蓉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彻底成为一阶进化者，「电磁使」。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台沙地摩托，上面挂着一个迷彩色的巨大行军包。
风沙中的雷河奇景缓缓消散。
蒋蓉跪在地上，虔诚的冲列车的方向磕了一个头，深吸一口气，骑上摩托，向家的方向离去。
一路黄沙滚滚。
与尖锐的汽笛声交相呼应。
有了摩托车，蒋蓉第一天就开出去一百多公里，然后才找了个破旧的房子过夜。
房子里面住着两个尸蛹，两个普通丧尸，共计一家四口。
若是刚末日那会，以她的实力肯定会小心翼翼的避开。
但作为武装兵团的上尉，不过是三分钟，蒋蓉就给自己清理出来一个干净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