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这答辩会还没开始呢，就有三个公司退出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成毅坐在首排，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王强的目光落在成毅身上，感觉这件事肯定和成毅有关系。
正好好的，这三家公司为啥会突然弃标呢？
这相当的不科学啊。
不过王强的确是冤枉成毅了。
成毅虽然没有去游说这三家公司，但他很清楚这三家公司为何会弃权。
他们几乎每年都会和微软在华夏的采购市场一较高下，但每年都是惨败。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哪怕是屡败屡战，你也不能轻易放弃。
因为你只要放弃了，这个领域就再也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所以，他们每年都是硬着头皮来华夏自取其辱。
取完了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年年如此。
谷歌公司，在全球和微软竞争不断，两家的关系一度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双方的关系，近乎要发展到物理对抗的阶段。
今年5月份的时候，微软以Android系统侵犯其专利为由，起诉摩托罗拉公司。随后，微软开始向HTC等Android设备厂商收取每台设备5美元的专利费，这让本来就紧张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6月份，微软在全球推出MSN搜索服务，直接对标谷歌的核心搜索引擎业务。
而谷歌这边，也没手软，反手推出了Google Docs等办公软件，直切微软的传统软件市场，在欧洲市场，WPS和Google Docs一直在蚕食微软的办公软件市场。
甚至于，就在前段时间，微软CEO史蒂夫公开表示一定要活埋了谷歌CEO埃里克，因为施密特不管走到哪里，都扛着反微软垄断的大旗。
至于IBM，那就更不用说了，微软每年都例行给他们一个耳巴子。
吃饭，睡觉，打IBM，成为了微软的常态。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谷歌和IBM见到陌陌集团顶了出来，他们自然要大开方便之门。
至于西门子，单纯只是不想趟这浑水而已，毕竟被微软击败了不丢人，可要是连陌陌集团都比不过，那就太丢人了。
没有了谷歌和IBM垫底，他们自然不愿意入局。
反正也拼不过微软，每年都是来当背景板，与其有几率会受辱，倒不如就此退出来的干净。
再说了，这陌陌集团的打法如此的疯狂，连免费都搞出来了，这种疯狗一般的对手，还是留给微软来解决吧。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此刻，台下那群来自全国各地的房企代表、行业观察员以及媒体记者，全都鸦雀无声了。
报告大厅显得异常安静，只有相机偶尔的咔嚓声，拍也不是，不怕也不是。
王强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心情。
他一步步从基层走上来，什么丢脸的事没见过？
这种事根本不叫事儿。
他很快面带微笑的说道：“好，既然谷歌、IBM和西门子代表推出，那就请微软公司代表和陌陌集团代表分别上台做答辩吧，考虑到刚才的变故，我们依旧按照投票数来决定陌陌集团是否入围。”
“王副主任，现在只剩下了微软和陌陌，这答辩还有必要进行吗？”方平有些不太高兴了。
反正今天在座的都是管理中心的会员代表以及熟悉的媒体，方平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影响。
王强说道：“方副主任，我知道你和陌陌集团关系比较好，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管理中心一向的标准就是宁缺毋滥。”
见到王强直接和方平互怼起来，在场的记者都把单反相机放下了，他们对这种场面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低下头，钢笔在采访本上飞快的滑动：
【今日举行的行业论坛气氛热烈，各方充分交换意见。王强副会长与方平副会长就行业发展方向进行了深入而坦诚的交流，展现了协会领导层对产业未来的高度责任感……】
方平针锋相对道：“你的意思，只留微软一家，直接连招标都不需要了？”
记者们笔尖不停：【双方就创新发展战略提出了各自的建设性观点……】
见到两位副会长的助理终于上前劝解，就连刘源都凑上去劝说以后，记者们又写道：【与会代表普遍表示，此次会议增进了理解，凝聚了共识，为行业健康发展注入了新动力……】
很快，两位副会长在和事佬刘源的劝说下陆续落座。
刘源赶忙朝着沃斯特说道：“沃特斯先生，你先来做演讲吧。”
“好。”沃特斯微微一笑，他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快步走上了演讲台。
他站在演讲台上，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全场。
他先看了谷歌代表一眼，谷歌代表直视着他，笑的很开心。
沃特斯收回目光，笑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各位行业同仁。”
沃特斯的华夏语略带口音，但清晰流畅，他用华夏语来做演讲，也为了证明他对这次会议的重视程度。
“很荣幸代表微软，向各位汇报我们为华夏房地产行业量身打造的信息化升级解决方案。”
他抬起手，投影屏幕上呈现出了他们精心制作的PPT，画面精美，数据详实。
他没有急于展示产品，而是首先从全球视野出发，用大量数据和案例勾勒出数字经济时代下，房地产行业所面临的挑战与机遇。
接着，他才切入正题，展示微软的解决方案。
他从浅显到负责，详细介绍了如何实现从投资决策、规划设计、工程建设到营销运维的全生命周期数字化管理，又介绍了Windows Server系统如何保障核心数据的安全与稳定。
他的演讲逻辑严密，充满了国际巨头特有的自信与说服力。
他引用的案例全是海外五百强或国内顶尖房企，画面中出现的都是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和复杂的全球化业务场景。
这无疑深深打动了台下那些看重国际标准和高端形象的理事们。
就连余气未消的王强也是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赞赏。
沃特斯洋洋洒洒讲完，笑道：“我们微软的口号就是技术没有国界，但选择会有风险。微软的方案，或许不是最便宜的，但一定是经过全球市场验证的最成熟也是最稳定的方案。我们提供的不仅是软件，更是一个通往未来的安全可靠的全球化平台。”
他的演讲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许多大型房企的代表和台上的理事们都报以肯定的目光。
沃特斯走下台，与成毅目光短暂交汇，眼神闪烁出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王强刚要说话，方平已经抢先说道：“好，现在有请陌陌集团代表上台做演讲。”
王强有些恼怒的看了方平一眼，方平立即回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
短暂的休息后，轮到陌陌集团登场。
成毅拿着演讲稿，很快走上了讲台。
他穿着一件很简单的陌陌集团工装，脸上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看似谦逊的微笑，与沃特斯的精英范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各位领导，专家，前辈们，大家好。我是成毅，陌陌集团的负责人。”
他的开场白简单直接，语气很很轻松，说道：“刚才沃特斯先生讲得很好，也很大气，听得我都有点热血沸腾了，刚才我在台下，甚至琢磨着陌陌集团是不是也去国外盖几栋楼。”
台下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刚刚紧张的气氛大为缓和。
“但是。”成毅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起来：“我们今天要服务的，不仅仅是那些志在四海的行业巨头，更是成千上万家扎根华夏大地，为亿万百姓筑巢安家的开发企业，他们可能没有海外业务，但他们同样需要降本增效，同样需要管理透明，同样需要活下去，并且发展好。”
成毅缓缓抬起头，技术人员立即将他的PPT文件投射到了大幕布上。
他的PPT风格和沃特斯也是截然不同，没有炫酷的动画和全球地图，而是放出了一张张汉东省政务平台以及多家已试用陌陌系统的中小房企的后台数据截图。
“我今天不讲遥远的未来，我就讲讲已经发生的现在。”成毅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说道：“在汉东省，我们的系统已经稳定运行超过一年，接入了全省87%的房地产相关政务流程。”
“像是汉东建筑集团，安居地产集团等等大型房企，使用我们的一体化工作台后，项目审批流程平均缩短了40%，因为流程标准化、数据透明化，他们上一季度成功获批的银行贷款额度比去年同期增加了27%。”
成毅抛出的都是最实在最接地气的数据，直击台下很多中小房企老板的痛点。
效率和资金。
“我们承认。”成毅突然提高了音量，很坦诚的说道：“我们的系统在处理某些超大型房企极其复杂的堪比科幻大片的模拟计算时，目前确实不如微软系统那么丝滑，我们和少数几家海外顶级专业软件的深度集成也还在磨合期中。”
台下一片寂静，谁都没想到他会自曝其短。
沃特斯微微皱眉，也不明白成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是！”成毅又来了一个但是，说道：“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我们可以承诺7x24小时的本地化服务，您的系统哪怕是半夜出了问题，我们的工程师也能帮你们解决，而不是给您一个遥远的国际服务电话，让您听半天音乐等待转接。”
这话立即引来了台下更多中小房企代表的议论声。
的确，微软的软件虽好，但售后这一块也同样高傲的很。
“最后，也是最实在的。”成毅抛出了最终的王牌，说道：“我们陌陌集团已经与工行、建行、招行等多家国内主要银行达成了全面战略合作，银行方面也明确表示，他们乐见并鼓励企业采用高效、透明的数字化管理工具，这将作为企业综合实力和未来发展潜力的加分项。”
此言一出，台下鸦雀无声。
成毅这话就等于是官宣了，虽然没有明确说和贷款审批有关，但这加分项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对于这些中小房企的代表们，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技术可以迭代，服务可以跟上，但银行的认可，才是实实在在的黄金筹码。
成毅的演讲，没有高高在上的国际视野，全都是扎根本土的务实方案。
这也获得了在场不少中小房企代表的好感。
成毅话音未落，王强已经先方平一步抓过了话筒。
他站起身，笑道：“成总也说的很不错，既然双方都演讲完毕，那我们就抓抓紧，进入答辩环节吧，有请沃特斯先生再次上台。”
沃特斯很快就走上了台。
他和成毅站在一起，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一位四十多岁的商业精英。
一位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沃特斯和成毅寒暄了两句，沃特斯说着流利的华夏语，而成毅说着流利的英文，这不禁让众人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很快，一位专家评委打破了诡异的气氛，首先向沃特斯问道：“沃特斯先生，微软的方案虽然非常出色，但对于广大中小房企而言，其综合成本是否过高？你们是如何定义体现性价比的？”
沃特斯笑道：“感谢提问，我个人认为，信息化的价值不应仅看初始投入，更应关注全生命周期的投资回报率，微软系统给企业带来的效率提升、风险降低等潜在收益，将远远超过这家企业的投入，用华夏的一句谚语来说，便宜……”
“无好货。”
沃特斯这句话一出口，立即给现场蒙上了火药味。
很快，又有一位评委接着向成毅开了火，问道：“成总，你刚才承认了系统在高复杂度应用上存在不足，这是否意味着陌陌系统目前其实难以满足大型标杆房企的核心业务需求？这是否是一种技术上的不成熟？”
这个问题极为尖锐，让台下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