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城门外,此刻早已站满了迎接的人。
最前方,萧燕燕身着一袭暗金色凤袍,妆容精致却难掩眼中的期盼,这是她为迎接李骁特意准备的盛装。
她身旁站着的秦大妮,虽未穿华丽服饰,只着一身深蓝色锦缎,却难掩激动。
踮脚远望,想要发现寻找李骁的身影。
眼眶早已泛红,这是她盼了三年的大儿子,终于平安归来了。
在她们身后,二丫、韩莹儿、嗦鲁合帖尼等妾室依次站着,有的怀中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有的身边跟着乳母,乳母怀里也抱着年幼的孩童。
孩子们穿着统一的黄色小褂,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向远方。
再往两侧,便是大凤、二凤以及李骁的其他亲属,和北疆将士们的家眷。
“踏踏踏踏~”
很快,北疆大军前锋便浩浩荡荡抵达龙城脚下。
只见金黄色的日月战旗遮天蔽日,风一吹,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大军的荣耀归来。
马蹄声如惊雷般滚滚而来,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列阵整齐的士兵们身着黄色甲胄,虽历经征战甲胄上沾着些许尘土,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铁血军人的威严。
在队伍之中,金刀坐在李骁的怀中,小脸上满是兴奋,一双眼睛四处张望。
当看到城门下等候的家人时,立刻激动地大喊:“爹,你看!是娘和奶奶!”
还不忘朝着人群中的弟弟妹妹们挥手,“令月!长弓!蒙哥!咱爹回来了!”
被喊到名字的孩子们纷纷抬头,令月是韩莹儿所生,今年四岁,梳着俏皮的双丫髻,手里还攥着一个布老虎玩偶。
长弓和蒙哥分别是黄秀儿与嗦鲁合帖尼所生,刚满三岁。
他们望着眼前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又怯生生地看向李骁,显然对这个“父亲”毫无印象。
只是被金刀的兴奋劲儿感染,也跟着挥起小手,小声嘟囔着“爹”。
李骁翻身下马,先将金刀放下,快步走到秦大妮面前,激动的声音说道:“娘,儿子回来了。”
秦大妮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拍打着李骁的胳膊,哽咽道:“你这个活兽啊!”
“一走就是三年,还把二虎、三豹也给带走了。”
“留下我这个老婆子,可知道有多担心吗?”
“呜呜呜呜呜~”
秦大妮嚎啕大哭,对儿子的担忧逐渐被团聚的喜悦所冲淡,抹着眼泪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瘦了,也黑了,这三年肯定受了不少苦。”
萧燕燕也走上前,眼中满是温柔,轻声道:“大王一路辛苦,快进城吧。”
“府里已经备好了膳食。”
李骁摆了摆手,笑道:“不急。”
目光转向身后的孩子们,他走上前,依次抱起令月、长弓、蒙哥,还有其他几个更小的孩子,虽然还是第一次相见,却难掩父爱。
现如今,李骁共有六子五女。
长子金刀,李世昭,萧燕燕所生,今年五岁。
长女令月,韩莹儿所生,今年四岁。
次子长弓,李世暄,黄秀儿所生,今年三岁。
三子蒙哥,李世晖,嗦鲁合帖尼所生,比长弓小一个月。
次女如月,高昌国相之女塔吉古丽所生,与蒙哥同一天出生。
四子铁剑,李世曜,二丫在李骁出征后不久所生,今年两岁。
五子玄甲,李世晔,与三女惜月,同为萧燕燕所生,也是两岁。
四女梦月,辽国公主耶律堇所生,是在李骁出征之后才发现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如今也才一岁多。
六子李世晴与五女婉月,都是李骁在东征期间,由李纯祐的宠妃吕氏,以及公主李灵阳所生,不满一岁。
现如今,曾经李纯祐的另一名宠妃王兰也有了身孕,再有五个月便能生产。
六子五女,这便是李骁目前明面上的子嗣。
此刻全都围绕在身边。
一一抱过,听他们喊父王之后,李骁命人拿来早已备好的礼物,十一把短刀。
无论儿女,每人都有。
每把短刀都精心打造,刀鞘上刻着简单的花纹,刀刃却未开刃,安全又不失精致。
“这是爹给你们的礼物。”
李骁将短刀一一递给孩子们,语气温和却带着郑重:“为父每次征战归来,都将会给你们赐刀。”
“这刀代表着军功,也代表着责任。”
“等你们长大了,要像北疆的将士一样,有担当,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秦国。”
孩子们虽听不懂“责任”的含义,却都好奇地接过小刀,紧紧攥在手里。
长弓和蒙哥两个大点的孩子,甚至还学着金刀的样子,把小刀别在腰间,惹得众人一阵轻笑,团聚的氛围愈发温馨。
而这个时候,赵玥、李灵阳等女,则是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疲倦,心思各异。
他们都是出自皇宫或王府的女人,在她们看来,三妻四妾的男人再正常不过了。
且早已经体会过李骁的强大,多一些女人也并不会减少雨露,还能为自己分担。
只是不安于自己今后在龙城的生活。
赵玥的目光悄悄落在萧燕燕身上,心中满是好奇与不服输。
这便是传说中那位辽国公主?
如今的大秦王后、李家主母?
同样是公主,她自小便在临安王府被捧在手心,潜意识里总想着与这位“同行”一较高下。
可此刻近距离相见,萧燕燕身着暗金凤袍,眉宇间透着雍容华贵,那股历经岁月沉淀的主母气势,让赵玥心中的不服输渐渐被敬畏取代。
李灵阳和王兰也在暗中观察,一个暗自琢磨如何在王府立足,如何为李骁再生个儿子,另一个则担忧自己曾是夏国妃嫔的身份会遭人轻视。
“你们都过来!”
李骁察觉到几人的局促,招手说道。
赵玥、李灵阳等人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乖乖上前,按照礼仪对着秦大妮和萧燕燕躬身行礼:“妾身拜见王太后,拜见王后。”
秦大妮看着眼前几位容貌各异的女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早就习惯了儿子的性子,每次出征总会带回几位女子,原本宽敞的王府后院,如今竟快要装不下了。
不过,当目光扫过几人怀中的孩子时,她眼中还是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上前轻轻逗了逗孩子,语气柔和了几分:“都是好孩子,以后在府里好好生活,好好照看孩子。”
萧燕燕则显得更为平静,她早已在李骁的书信中得知几人的身份,此刻以主母的姿态,微微颔首道.
“一路辛苦了,府中已备好住处,稍后会有侍女引你们过去。”
“今后同在一个府邸,当以和为贵,互帮互助。”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既展现了主母的威严,也给了几人足够的体面。
赵玥等人连忙应下,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就在这时,亲卫百户张雄快步上前,对着李骁汇报:“启禀大王,英烈队伍已到城外.”
李骁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肃穆。
他对着秦大妮和萧燕燕略一颔首,沉声道:“母亲,阿蛮,我去迎接英烈。”
说完,便转身大步朝着车队走去,胡立等人紧随其后。
城门外,装载着骨灰坛的马车缓缓停下,黑漆木盒和坛子整齐地排列在马车上。
每个都贴着一张白纸,写着阵亡将士的姓名与籍贯。
胡立手持阵亡名单,站在一旁,以沉痛却洪亮的声音开始宣读:“东征三年,我北疆军共阵亡将士三千七百二十六人。”
“武卫军都尉黄忠河,籍贯金州,战死于三河镇。”
“武卫军都尉阿古拉,籍贯金州,战死于渭北……”
每念一个名字,人群中便响起烈士家属的哭号。
当念到“三河镇一战,我军战死两千一百一十人”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不少家属忍不住红了眼眶,压抑的啜泣声在人群中响起。
这些阵亡将士,有的来自金州,有的来自大漠,还有的来自河西走廊。
大漠等地的英烈早已由各地巡抚府妥善处理,在当地建造了“功烈林”,将英烈姓名刻在石碑上,供人瞻仰。
对英烈家属的抚恤也正在落实。
生前的奖赏与战利品全额发放,子嗣可继承官身,成年后直接袭职,确保英烈后代衣食无忧。
如今,金州的英烈骨灰归来,李骁亲自主持祭奠仪式。
李骁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木质功烈牌,牌上“北疆英烈”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下方刻着每位将士的姓名与战功。
他逐一将功烈牌交到家属手中,声音低沉却坚定:“他们都是我北疆的勇士,为大秦牺牲,用生命守护了北疆,他们是大秦的脊梁。”
“北疆绝不会忘记他们,本王更不会忘记他们。”
“本王在此承诺,从今往后,凡我北疆境内,若有人敢欺辱英烈家属、怠慢抚恤之事,本王定不轻饶,必将其严惩不贷。”
英烈家属们接过功烈牌,纷纷躬身叩谢,泪水浸湿了衣襟,却在这份沉甸甸的承诺中感受到了慰藉。
李骁亲自将他们一一扶起,又命人将骨灰坛送往金州功烈林。
几天后,李骁为这些战死的将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奠仪式,亲自督促烈属的安置抚恤工作。
并且传令各州巡抚,将此当成今年的头等大事来督办。
回到龙城的第二日清晨,李骁正在书房内刚处理完几份七河垦荒的文书,亲卫便通报金州巡抚韩玖光求见。
李骁放下笔,道:“让他进来。”
很快,身着便服的韩玖光走进书房,他年近五十,面容儒雅,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躬身行礼:“臣韩玖光,见过大王。”
“坐吧!”
李骁示意他落座,直接问道:“烈士亲属安置抚恤之事安排的如何?”
早在两个月前,李骁便已经将金州战死将士的名单提前送到了韩玖光手中。
并安排他早做准备。
韩玖光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双手呈上:“金州境内东征阵亡的八百二十六名将士家属,已全部完成登记造册。”
“其中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共三十七人,已接入府城养老院赡养。”
“有子女的家庭,共一百五十六户,已按大王旨意,为其子女办理了武备学堂入学资格,待秋季开学便可入学。”
“其余家属的抚恤银、工作职位也已发放到位……”
李骁接过文书翻阅,满意点头:“做得不错,务必确保每一户烈属都能得到妥善安置,不可有遗漏或怠慢。”
“臣遵旨,绝不敢疏忽。”
韩玖光应道,又取出另一份文书:“此外,臣还带来了金州去年一年的物产产出统计,请大王过目。”
李骁翻开文书,韩玖光在旁补充说明:“大王也知晓,金州地处我秦国北部,气候苦寒,可耕种的粮田不算多。”
“去年粮食总产量约为八十万石,其中小麦五十万石、粟米三十万石,虽比前年略有增长。”
“但与大漠、西州、甘肃等地相比,仍有不小差距。”
“工业方面~”
他语气稍缓,带着几分无奈:“金州钢铁工业冠绝天下,但纺织坊规模,逐渐被大漠超越。”
“去年各类铁器产出约五万件,布匹产出约十万匹……”
李骁听完,心中有数,金州产粮不及其他州,重工业强势,轻工业正逐渐被超越,毕竟金州地理位置偏北,交通不太方便。
但畜牧业的优势明显,产出牛羊众多,金州的羊毛制品更是远销中原,为金州府库增收了不少银两。
他放下文书,看向韩玖光:“你在金州任巡抚两年,将民政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倒是委屈了你这个前辽国中书令。”
韩玖光闻言,连忙起身拱手:“大王说笑了,臣能得大王信任,为秦国百姓做事,已是莫大的荣幸,何来委屈之说?”
韩玖光乃是韩玖远的大哥,曾经的辽国中书令。
因为韩莹儿成了李骁的女人,韩玖远又在北疆步步高升,成为了北疆重臣。
担心自己遭到耶律直鲁古的清算,再加上瞧出王廷气数将尽。
于是韩玖光便趁着二虎率军前往王廷地盘上打草谷,劫掠牧民的时候,带着家人进入了二虎军中寻求庇护。
然后回到了北疆。
因为他在王廷本就是帮助耶律直鲁古处理政务的,于是李骁便任命他为金州巡抚,依旧管理民政这摊事情。
而韩玖远卸职度支司参军之职,调去遥远的灵州为巡抚,也与韩玖光的到来有关。
李骁不愿韩氏兄弟在中枢权力过密,此举既是制衡,也是对韩家的另一种重用。
随后,韩玖光又向李骁汇报:“大王,辽国兵部侍郎乌延班素派人联络了臣,声称愿意为我北疆做事。”
毕竟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耶律直鲁古已经不信任他了,而且还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继续留在王廷没有什么用处,但他在王廷当了这么多年的中书令,明里暗里的发展了不少心腹。
再加上如今北疆势大,还是有不少辽地官员愿意暗中为北疆传递消息。
此前王廷与古儿王朝开战的消息,便是他的心腹传给锦衣卫的。
所以,韩玖光也成为了北疆与王廷官员沟通的一道桥梁。
闻言,李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在王廷埋下这么多眼线,又能让辽地官员主动投诚,倒是立了大功。”
“本王会让锦衣卫去联络乌延班素,只要他有价值,能为我秦国提供足够重要的情报,本王不吝赏赐,更不吝保他前程。”
说完,李骁话锋一转:“你韩家的子孙,若是愿意,可送去军中历练。”
如今秦国初建,正是用人之际,像韩玖光这样有功劳的敌国官员,也可以在秦国做官。
但等日后秩序稳定,行称一套固定的规则,官员大多就要从军中转业担任了。
没有军方背景,在官场上将很难立足,这既是规矩,也是对官员能力的考验。
韩玖光连忙躬身:“臣明白,谢大王提点,臣回去后便与家中子孙商议,让他们多去军中磨练。”
韩玖光也算是看明白了,北疆以武立国,没有军功根本混不下去。
想要韩家长盛不衰,除了与李家联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子孙从军立功。
否则只会被逐渐边缘化。
汇报完正事,韩玖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大王,臣还有一请示,如今大王已称秦王,北疆已成秦国。”
“臣以为,应当前往金山祭祀天地。”
北疆起源于金山脚下、龙骨河流域。
可以称之为崛起于金山龙水之间。
这两地在北疆文化中,本就有着特殊意义,如今李骁称王建国,的确应当在金州重塑正统。
而且这封建时代,祭祀本就是是百姓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
如今北疆各州,佛教、绿教、景教的生存土壤越来越少。
虽有一些百姓供奉李骁的画像,但大部分人仍在祭拜天地。
“若大王能在金山龙水正式祭祀天地,既能顺应民心,也能彰显秦国的正统地位。”
李骁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你说得有道理,金山龙水是北疆的根,如今建国,是该去祭祀一番。”
“此事便由你牵头准备,选个吉时,本王亲自前往。”
“臣遵旨!”韩玖光心中一喜,连忙应下。
在这个时代,“天命”与“祥瑞”是凝聚民心、确立正统的重要工具。
通过这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传闻,既能让北疆百姓对故土产生更强的归属感,也能让李骁的统治更具“天命所归”的合理性。
这几年来,金山与龙骨河之所以被赋予越来越重的“神圣意义”,并非完全是自然形成的文化认同。
而是李骁命人宣传的结果,给金山龙水增加了一些神话色彩。
传说中,龙骨河是由巨龙的尸骨落在大地上所化。
金山则是盘古巨人的一块金色头骨!
书房内,韩玖光又与李骁商议了祭祀的具体细节,便起身告辞。
看着窗外的阳光,李骁心中盘算着,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功盖秦皇汉武,那便不仅仅是在金山祭祀了。
必须要封禅!
泰山是不能去了,被赵家的那个玩意给拉低了档次,李骁都嫌晦气。
要去就去昆仑山,那可是华夏文化中至高无上的神山。
他要做昆仑山封禅第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