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主是否还要进入火渊炼化诅怪?”
李唯一看出玉瑶子并没有完全恢复,就连身形都还只是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是铠甲贴身覆盖,才显得曲线分明。
玉瑶子统御凌霄千年,对内各大千万门庭不敢造次,对外震慑四方逝灵妖族,无论修为还是手腕皆是顶尖。
若非遭遇至亲之人背叛,纵然魔国太子万般算计,也休想得逞。
她目光落在李唯一胸口,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那太极时空宝物,从何而来?阐门十二散手和玉虚呼吸法,谁传给你的?”
李唯一摸向胸口的道祖太极鱼,思考该如何合理的解释。
“你又在心中编故事?”玉瑶子眼神锐利那是主宰生境千年养出的威仪和势韵,那是斩杀不知多少位超然后心底自然而然生出的淡漠。
李唯一被她盯得心虚,强装镇定:“还是那句话,大宫主今后遇到禅雾,问她即可。我现在与你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在骗你。另外,此物只有我可以催动。”
“是吗?”
玉瑶子释放出灵光,光雾似溪流一般,源源不断向道祖太极鱼中汇聚。
自然以失败告终。
“还真是不简单。”
她将灵光收回,道:“本宫主要前往血泥空间,蕴养魂魄,接我进去。”
显然,哪怕是玉瑶子,在炼化诅怪时,魂魄也被天火所伤。需要重新蕴养,才能前往火渊,进行下一次的炼化。
李唯一道:“以大宫主的盖世修为,何须血泥空间相助?”
玉瑶子那双睫毛纤长的凤眸,冷然瞥视过去。
李唯一想了想,与她较劲没有半点好处,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万一她借着六念心神咒的余劲,给他单独颁发一份小田令……本来有机会做凤阁鸾台平章事的,却只能待在凌霄宫的御膳房做小李子。
“恭请大宫主凤驾!”
李唯一催动道祖太极鱼,随空间波动传出,二人消失在清音阁中。
波澜壮阔的汤谷海。
李唯一等在羲和花生长的那片海域,眺望扶桑神树的方向。
在漫天火霞中,玉瑶子脚踩灵光归来,飞身落下,清冷似遗世独立的小仙子,语调悦耳:“没想到,在幽境笼罩的黑暗天地中,有这样一处海外神圣之境。果然,世间有许多传说,值得去探寻。”
李唯一问道:“大宫主可有抵达扶桑神树?”
玉瑶子轻轻摇头,不再多言,飘然返回血泥空间。
随后,她又去到“赤县古道”的石峰之巅,化为一道流光,飞身在魂海上,分别前往魂海深处和黑暗幽云里面,不知深入了千里,还是万里。
归来后,玉瑶子立在棋盘中心,窥望星空,双眸落泪,内心陷入前所未有的触动,也不知洞悉了什么,只是低语幽叹:“原来是这样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雾师,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未来的路。”
回到血泥空间。
玉瑶子已恢复平静和睿智,心中的大道期许,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她来到李唯一栽种的那株凤血树下,凝视上方的翠绿枝叶。
凤血树的树干,十米高,直径约两米粗,像一根柱子。
“榆州那株凤血树,应该是凤树的小枝扦插长大。可惜榆州土壤贫瘠,凤血树永远都长不到传说中的凤树那么高大神异。在血泥空间,倒是有可能。”
她如此低语。
继而。
“哗!”
祖田中,在东海地底收取的蜃影凤树,化为一缕缕五光十色的氤氲精气,疯狂涌向凤血树。
顿时,凤血树顶端的手指头大小的三根新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绽放出碧绿如玉的光华。
树干上。
五彩色的凤凰羽毛一般纹路的树皮,爆发出灿烂光华,就像五种颜色的金属铸成。
李唯一站在远处看着迅猛生长的凤血树,以及飘在身周的凤凰羽毛般的蜃影,不禁屏息凝气。
要知道,在龙城废墟中,那些长生境强者都在使用法器轰击蜃影凤树,打落树叶,视之为瑰宝。此刻玉瑶子似乎是要将整棵蜃影凤树,都灌注进凤血树,以促进它生长。
这样培养出来的凤血树,得何等神异?
凤树再现世间?
要知道,传说中的凤树,可是能够聚集天地法气,继而改变周围土壤,使之化为灵土和仙壤。
这样的改变,不是数里,数十里,而是至少一座小型生境那么广阔。
能吸引来万千奇禽栖居。
半日后,玉瑶子停了下来。
凤血树的树干,变得足有直径四五米的样子,粗壮得惊人,通体流动五彩神光,凤凰羽毛树皮栩栩如生,像坠落人间的仙树。
树干顶部的三根新枝,每一根都达到一两米粗,长成百米高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碧绿如玉的叶片,化为浅浅的五彩色。
整个血泥空间都笼罩在五彩霞光中,芳香扑鼻,羽纹沉浮,仿佛永恒不散了一般。
李唯一不清楚玉瑶子是否已经将蜃影凤树完全释放,轻步来到她身后:“大宫主,你迟早是要离开血泥空间,重建凌霄宫。我们得提前说好,虽然你用蜃影凤树帮助了凤血树生长和蜕变,但凤血树是我找到的,养分也是血泥空间提供,将来最多分你一根新枝。”
久久没等到玉瑶子的回应。
李唯一以为她想霸占凤血树,于是,准备继续据理力争。
“师父,凤血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天呐,这还是曾经那根光秃秃的柱子吗?”
她拼命的仰起头,颈部纤长白嫩,继而转过身,凤眸中满是惊异和欣喜,指着凤血树:“比以前大了好多倍,师父你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李唯一盯着她,失神许久:“玉儿?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你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一直把我关在这里的?你还说什么,一小会儿就接我出去,我都睡着了!”玉儿道。
李唯一上前三步,猛然将她抱住。
玉儿被他大力的抱得离地,只有脚尖勉强踮地。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玉儿脸蛋紧贴在李唯一胸口,小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你不会哭了吧?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到底怎么回事嘛,又不说话!”
“没什么,就想抱一抱。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李唯一低声道,此刻是丝毫都不惧怕将来玉瑶子翻脸,鼻尖嗅着她的发丝。
有的东西只有以为已经永远失去,才会明白是何等珍贵。
玉儿听不太懂,但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和情感,一双纤长的手臂,环抱在他背上:“师父,这铠甲穿得硬邦邦的,而且好凉啊,全身都凉,我想换衣服。”
“好!”
李唯一将她松开,从各个界袋中,找出一堆女子法器衣袍,让她自己挑选。
“师父,这铠甲怎么脱?”玉儿问道。
李唯一转过身去,释放出法气,使得水行龙鳞铠收缩回龙鳞手镯中。
半晌后,玉儿身着一件渡厄观的白色道袍,腰系青带,内搭浅青色中衣,从玉舟中走出,青丝披散在脸颊两旁眼神柔美似水,眸子波光粼粼的。
五彩仙乡般的凤血树下,李唯一看得微微失神,太惊艳了与穿龙鳞黑铠时完全不一样,完全就像是画卷中走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黛眉似柳叶,琼鼻精致,嘴唇晶莹,肌肤和发丝有着像散发着灵气一般的光泽。
先前李唯一可不敢如此细细的打量她。
“师父,你帮我梳一下,头发挽起来吧,道簪给你。”
玉儿将紫色木梳,递给李唯一。
“好!”
李唯一帮她梳理,沉思片刻,道:“玉儿,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寻常人了吧?”
“嗯,我好像又长大了不少,而且……我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吧?”玉儿道。
她心智已经很成熟,能思考很多东西,不可能看不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
李唯一道:“是发生了一些事,其实,你……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在血泥空间修炼,大七只会陪着你。”
“你呢,师父?”玉儿问道。
李唯一道:“我当然也会抽很多时间陪你,很多很多时间。”
“那太好了!可我修炼什么,还练咱们阐门的十二散手?”玉儿道。
李唯一道:“凌霄宫神武塔的典籍全部在那里,你想练什么都可以,想冥想修炼念力也行。只要你想,师父都可以满足你。”
……
半年后。
亡者幽境深处,黑暗且凄冷。
群山枯寂,河流腐臭,生灵无法生存,就连煞妖和凶虫都在这里绝迹难觅。
李唯一身穿少阳司的法器武服,以隐身状态,站在一片白骨和泥土堆积起来的百米高岗上,眺望六七里外一支逝灵队伍。
最前方,是两尊腹部亮着绿光的尸灵统帅在开路。
它们人身兽首,身躯高大,骑六米长的白毛尸兽坐骑,手持散发腐朽气息的长矛冥器。
“哐当,哐当。”
一辆黑色的逝灵魂兽车架,位于队伍中央,前后皆有数十尊逝灵强者拱卫,它们身形容貌千奇百怪,个个凶戾。
此地,位于七冤平原极北。
是昔日凌霄三百州最北边的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