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看完电视节目的李父等人离开，李向东拉着闺女回屋。
李晓海已经在洗脚，李小竹蹲到洗脚盆旁看哥哥搓脚。
“使点劲！”
“你来给我搓？”
李晓海含含糊糊开口。
李小竹装傻，“哥哥，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说你来给我搓。”
再一次听到李晓海说话的腔调，李小竹咯咯乐的不行。
“还是没有听见。”
“我说...”
李晓海不说话了，他已明白。
因为自己嘴里的牙马上要掉下来，他现在说话都不敢用力，李小竹是来故意‘欺负人’，看他的笑话！
周玉琴铺好床，在炕头坐下，“等饭馆开起来就有的忙喽。”
这话没错，自家的饭馆开起来，李大哥和李二哥两人工作之余，还得担负起食材采买的事情。
李大嫂和李二嫂两人也不会闲着，需要整天在饭馆里干活。
家里的洗洗涮涮和做饭，全都得压在李母的身上。
周玉琴也不能看着不管，毕竟饭馆还有他们这个小家的三成份额，她要照看孩子，不需要天天往餐馆跑，但李母有需要，她当儿媳妇的就得帮忙伸把手。
“大嫂和二嫂是不是还得发工资？”
“肯定得发，不过这都是开业以后的事情，现在不急，反正都是咱们自家人，等饭店步入正正轨再聊工资多少也不晚。”
李向东的话，周玉琴听后感觉有道理，都不知道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也不知道辛苦程度，说这个确实早了点。
“真要是生意火的话，忙起来，大嫂和二嫂两个人不行吧？”
周玉琴去过前门的那座院子，屋里和院里算一起，少了也能摆上七八桌。
“爱芳不是在家闲着呢嘛？到时候让她过去帮忙，在家做街道办分派的手工活，不如去挣一份稳定的工资。”
“爱芳怀孕了。”
“是吗？那就让张森和向林媳妇过去。”
李向东早就想好了这点，等明天找钱斌爷俩定好后厨人手，严把七上八下的红线，看情况招人去饭店帮忙就行。
‘七上八下’做为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一项评判标准，是为了避免在鼓励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时候，社会对雇佣劳动的过度批判。
该政策规定个体经营户的雇工不可以超过8个。
8人以下为请人帮忙，请帮手，不会被视为劳动剥削行为。
8人以上则会被定义为‘雇工’，会受到行政处罚，严重的直接关门歇业。
这项政策要到87年才会取消，现在只能老老实实遵守。
这就像没有冰箱饭馆不被允许开业一样，国家的政策就是如此，不是在开玩笑，谁踩线就‘打’谁。
...
...
周玉琴看到儿子睡醒后坐在自己被窝里一动不动，也不吭声，上前拍下他的肩膀。
“怎么不穿衣服？哪儿不舒服？”
李晓海摇摇头，舌头在嘴里轻轻顶着下门牙。
“娘，我的牙掉了。”
李晓海说着吐出嘴里的门牙，冷不丁的好好一排牙豁出个口子，他还有点不适应。
“快给我看看！”
刚睡醒的李小竹瞬间来了精神。
李晓海见她爬过来，手里的牙递出去，“看吧。”
“我不看这个，哥哥快张嘴给我看看。”
牙没什么好看的，李小竹的目的是瞧乐子。
“啊~张嘴呀。”
“我就不！”
李晓海不想被笑话，嘴唇包着牙，掉下的门牙放一边，起身开始穿衣服。
李小竹见哥哥要跑，这可不行，乐子还没看呢，“爹，快来给我系扣子。”
可她还是晚了，李晓海穿好衣服鞋子，拿上刚掉的牙跑出屋。
等李小竹从屋里出来时，李晓海正双脚并拢站的在院里默默祈祷自己长出一口好牙，李老头老两口和葛有福三人站在一旁。
“哥哥，你干嘛呢？”
李小竹上前摇人，李老太拿拐棍敲敲她的屁股。
“别打扰哥哥。”
“哦。”
李小竹松手，捂着屁股后退一步。
祈求结束的李晓海睁开眼睛，手里的牙扔上正房屋顶。
下牙掉了扔房顶，上牙掉了扔床底。
李晓海见过哥哥姐姐们这样干，担心牙没扔好，最后长不出来好牙。
他踮脚，仰着脑袋看了会儿屋顶，“有福哥，我没有扔过头吧？”
葛有福笑着摇头，“没有，我看着呢，落在了屋顶上。”
“那就好。”
李晓海的心放下，不由一乐。
“哈哈哈哈，哥哥的牙少一个！”
李小竹终于如愿看到豁牙子，给她乐屁了，上前抱住抬腿要走的李晓海，非要再看一眼不可。
“她想看就给她看看，过两年等她开始掉牙，你再看回来。”
李向东的话一出口，李晓海在张嘴的同时，李小竹直接转身走人。
“别走啊，你不看了？”
这下换成李晓海黏上去。
李小竹被拦下后紧紧闭眼，“我不看，哥哥以后也不许看我。”
“晚了，你都已经看到了，你等着我以后笑话你吧。”
兄妹俩嬉闹时，站在东厢房屋门口的李向东转身回屋，不大会儿背着手出来。
“别走，过来。”
一起跟在李老头身后往水房走的李晓海和李小竹齐齐回头。
李晓海看到李向东是在冲自己招手，转身迎上，“干嘛呀？”
“张嘴给我看看。”
李向东说着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李晓海不知道自己老子要干嘛，刚听话把嘴张开，便看到自己老子手里出现一台照相机。
“不要拍！”
李晓海急忙上前，“爹，你有没有拍到？”
李向东笑道：“拍了，但是拍没拍到不清楚，等照片洗出来才能知道。”
“你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了？放心，等你妹妹掉牙，我也拍。”
“哦，这还行，爹，你到时别给忘了。”
李晓海不怕拍丑照，他怕拍丑照的只有自己！
李小竹这会儿已经被李老头带去洗脸刷牙，没听到李向东爷俩的对话，她但凡知道自己被安排，这事绝对没完。
“忘不了，赶紧去刷牙。”
李向东回屋放好照相机，跑一趟公厕回来加入洗漱队伍。
吃完早饭。
李向东推上自行车，带着非要去送人的李小竹，爷俩一起把葛有福和周玉琪两人送到公交站点，回来后停好自行车，走进东厢房屋里。
“我去趟钱斌家，说完正事就回。”
正在拖地的周玉琴嘴里‘嗯’一声，“别忘了再去趟菜市场。”
“收到。”
李向东报备结束，从屋里出来后还没走出院子，李小竹这个拦路虎出现在垂花门下。
“你要去哪？”
李向东单手扶着自行车，挥手让李小竹让路，“出门办事，不能带你一起，别挡着道儿。”
李小竹让开路，“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
“帮不上忙带你干嘛？带过去添乱？”
“哼。”
李小竹转身就走，嘴里嘀嘀咕咕。
“小看人，我可是李大本事，我厉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