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寒光凛冽，如同出鞘的利剑，已锁定了猎物。
朔方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戈壁滩特有的干燥与尘土气息。秦明一身玄色劲装，外罩普通商贾的锦缎斗篷，立在驿馆二楼的窗前，望着城外逐渐喧嚣起来的边境榷场。连日的微服查访，让他对西域暗流有了更真切的感知。
“陛下，”赵怀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低声道，“车师副使昨夜会见龟兹商人后，今晨便有五辆满载香料的驼队出了榷场，往西去了。看方向，似是通往且末国。”
“且末…”秦明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点。且末是西域小国，地处要冲，却向来恭顺。若这条走私路线以此为节点，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不小。
“蒙挚将军已按您的吩咐，增派税吏严查左谷蠡王部的商队，果然查出几批夹带的生铁和硫磺，已扣下人和货。”赵怀瑾继续禀报，“黑汗那边反应激烈，派了使者来抗议，被蒙将军以‘依律办事’顶了回去。”
秦明嘴角微扬，一丝冷意掠过眼底。抗议？越是跳脚，越说明打中了七寸。
“备马，”他转身，“今日去榷场看看热闹。”
辰时末，榷场内已是人声鼎沸。各族商贾云集，驼马嘶鸣，各种语言的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秦明带着影七和赵怀瑾，看似随意地逛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在一处贩卖大食地毯的摊位前，秦明停下脚步，佯装挑选，耳朵却捕捉着隔壁香料摊位的对话。那龟兹商人正与一个且末打扮的人低声交谈，言语间提及“老价钱”、“老路线”，并约定了下次交货的时间地点。
就在这时，榷场东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一队约二十人的骑士疾驰而入，人人黑袍蒙面，鞍鞯上挂着弯刀，气势汹汹，直冲市舶司税关所在的方向！
“是马匪？！”周围商贩顿时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秦明眼神一凛。光天化日，边境重地，哪来的马匪敢冲击官署？
只见那队黑袍骑士冲到税关前，并不攻击守卫，反而其中一人用生硬的官话高喊：“大乾税吏贪得无厌，欺压商旅！今日特来讨个公道！”话音未落，他们竟从马背上掏出几个陶罐，狠狠砸向税关大门和旁边的货栈！
陶罐碎裂，刺鼻的火油味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一支火箭呼啸着射中泼洒了火油的货物！
轰——！烈焰腾空而起！
“救火啊！”
“快跑！”
榷场彻底大乱！人群惊呼奔逃，驼马受惊，冲撞践踏，场面瞬间失控。
“保护陛下！”影七低喝一声，与赵怀瑾一左一右护住秦明，迅速退向一旁相对坚固的土坯房后。
秦明面沉如水，目光死死盯住那些纵火后并不急于逃离，反而在混乱中砍杀几名试图救火的市舶司吏员的黑袍骑士。他们的动作狠辣精准，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绝非寻常马匪！
“影七，”秦明声音冰冷，“抓个活的。”
“喏！”影七身影一晃，如鬼魅般融入混乱的人群，悄无声息地接近一名落单的黑袍骑士。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目标直指秦明！赵怀瑾眼疾手快，拔剑格挡，“铛”的一声，箭矢被磕飞，但他虎口也被震得发麻。
“有埋伏！”赵怀瑾厉声喝道，持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混乱中，更多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从各个角落冒出，手持利刃，目标明确地向秦明所在的位置围拢过来！他们的配合默契，攻势凌厉，显然是要趁乱行刺！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请随臣突围！”赵怀瑾急道。
秦明却站在原地未动，眼中寒光暴涨。纵火吸引注意，冷箭暗杀，死士围攻…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目标就是他这个“钦差”！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行踪，更胆大包天到在边境重地动手！
“想杀朕？”秦明冷笑一声，“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非但不退，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那是他平日藏于袍中的贴身兵器。剑光如秋水，映照着他冰冷的面容。
“赵怀瑾，你去帮影七，务必擒下纵火首脑！朕倒要看看，是谁在幕后主使！”
“陛下！您的安危…”
“执行命令！”秦明语气斩钉截铁。
赵怀瑾一咬牙，转身杀向影七的方向。
秦明则持剑迎上围攻而来的死士。他的剑法并非战场搏杀的大开大合，而是诡谲凌厉，迅如闪电，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虽是以一敌多，却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凭借精妙的身法和剑术，将几名死士逼得手忙脚乱。
周围的混乱仍在持续，火光冲天，哭喊声、兵刃撞击声响成一片。然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秦明与死士的搏杀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与高效。
一名死士瞅准空档，刀锋直劈秦明后颈！秦明仿佛背后长眼，侧身避过的同时，软剑如毒蛇般反手刺出，精准地穿透了对方的咽喉！
鲜血喷溅！
其余死士见状，攻势更猛。但秦明步法灵动，剑随身走，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剑光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转眼间，又有两名死士倒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蒙挚雷霆般的怒吼和玄甲军沉重的马蹄声！援兵到了！
围攻的死士见势不妙，发出一声唿哨，迅速向不同方向溃散，试图混入混乱的人群逃离。
“想跑？”秦明眼神一厉，软剑脱手飞出，如银练般缠住一名跑在最后的死士脚踝，将其绊倒。影七如影随形般赶到，一脚踏住其背心，利刃已抵住后颈。
战斗很快平息。蒙挚率领玄甲军控制了局面，扑灭大火，安抚商旅，搜捕残余刺客。
秦明站在一片狼藉的税关前，玄色劲装上沾染了几点血迹，气息却平稳如常。他看着被影七押到面前、面如死灰的俘虏，又抬眼望向西域广袤而神秘的远方，目光深邃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