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暗夜里传来脚步声和哗啦哗啦的铁链声。
声音沉重的砸在人心上。
李叙白懒洋洋的坐着,神情没有一丝慌乱。
郑景同一步一步的走进大堂中。
药力已经消散了,但他的身子还有点发软和麻木。
李叙白偏着头,看了郑景同一眼,对施允中道:“镣铐。”
“......”施允中气结,却又无奈,朝狱卒咬牙切齿的开口:“打开!”
狱卒更无奈了,这叫什么事儿!
只好急匆匆的走过去,拿钥匙打开了挂在郑景同身上的镣铐。
郑景同动了动手腕脚腕。
“好了,人我带走了。”李叙白站起来,浪荡着往外走去。
郑景同呆了一瞬,赶忙跟上。
施允中大喊了一声:“李大人!不行!”
“你说什么?不行?”李叙白脚步一顿,转过身,笑意凛然的盯着施允中:“施大人,你可想好了再说!”
施允中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把后槽牙给咬烂了,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官说,人,李大人不能带走!”
李叙白也知道,这会儿提出要把郑景同带走,打死施允中,他都不会答应的。
“行吧,不走就不走,你这也挺清净的,给我收拾个院子,我们住下了。”李叙白一脸无赖的模样,逼得施允中进退两难。
他既不能说不行,也不能说行。
说不行,显然是不给李叙白面子。
说行,把这么个瘟神招进府里,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么能耍无赖的人!
“好,去把跨院收拾了。”施允中咬牙切齿,脸色铁青的服了个软,吩咐人前去收拾打理。
李叙白心神一动,淡声道:“就住扶摇院吧。”
听到这话,施允中简直要疯了,厉声道:“古朔风刚刚死在那,李大人不嫌晦气吗?”
李叙白浑不在意:“刚死了人才清净。”
“......”施允中仰天长叹,闭了闭眼:“好,既然李大人都不嫌晦气,本官也没什么可说的,走吧,本官亲自带李大人去。”
他想的很清楚,李叙白他们都在知州衙署住下反倒是件好事,明日古府的人来讨要说法,他正好将李叙白推出去挡刀!
是李叙白自己闯进来的,可怨不得他!
“李大人,正房是案发之地,恐怕住不了人。”施允中带着李叙白一行人进了扶摇院,正房的门上贴了封条,
李叙白几人就这样在扶摇院住下了,他们自然没有住正房,正房的门上贴了封条,忙活了半宿,他缓过一口气,赶忙问郑景同到底出了什么事。
郑景同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心愧疚。
他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大人!属下无能,连累大人泄露了身份!请大人降罪!”郑景同深深磕了个头。
李叙白赶忙让陈远望将郑景同拽了起来:“老郑,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会怪你!”他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古府的人明日必到,你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才有应对的法子。”
郑景同恭恭敬敬的站着,他全然没有料到李叙白会是这样的态度。
没有一句怨怪的话,没有一句指责的话,更没有抛下他,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
他神情动容,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属下翻窗而入,可以确定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
李叙白点头:“你的身手,定然不会有问题。”
郑景同满心愧疚,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他平静了下心绪,继续道:“属下进屋搜查,可以听到很清楚的呼吸声,那个时候,古朔风一定是还活着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属下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再醒来时,古朔风死在属下身边,属下的手里拿着刀,知州衙署的衙役把这里包围了,属下给施允中看了腰牌,也说清楚了此来是为了办差,绝无可能杀人,可他不信,竟还说属下的腰牌是假的,坚持将属下锁拿下狱了。”
“......”李叙白无语至极:“这施允中,绝不可能分辨不出武德司腰牌的真假,他这是承受不住死了个武德司的人,死的还是古府的人,这种后果是他难以承受的,”他抬眼看着郑景同:“老郑,你这是被他推出去当替罪羊了啊!”
郑景同恨声道:“属下知道,施允中根本不是认定了属下就是凶手,而是当时的情况下,只有把属下推出去,才能平息古府的怒火。”
李叙白又问:“你说你翻窗而入的时候,房间里有呼吸声,说明古朔风还活着,可是,”他若有所思道:“有呼吸声也未必就是古朔风,也有可能是凶手,杀了人,还没来得及走,就被人堵在了房间里。”
“大人说的是,可是,属下为什么会莫名晕倒。”郑景同百思不得其解:“属下在房间里没有闻到任何迷香的气味,而且属下是服了解毒药才进的门。”
李叙白倒是不觉得意外,沉声道:“这世间能迷晕人的东西多了,无色无味让人察觉不到的手段也多了,你虽是有备而来,但是敌明我暗,防不胜防,一时不察中了招也不奇怪。”
“是属下无用!”郑景同低下了头。
“不是你没用,是敌人太狡诈。”李叙白从怀中掏出那份口供,问郑景同:“那这个口供是怎么回事?他们打你了?”
郑景同摇头:“没有,属下出身武德司,施允中很清楚严刑拷问对属下没有半点用处。”
“那,”李叙白上下打量了郑景同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神秘兮兮的问道:“他们给你用美人计了?”
“......”郑景同“噗嗤”一声,喷了出来。
李叙白也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让人给灌了药吧。”
郑景同窘迫道:“是,大人说的是,施允中那个老匹夫,不知道给属下灌了什么药,属下一下子就人事不知了,等醒过来,属下的手指上有印泥印子,才知道自己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