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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论纨绔的养成

    深夜里,街巷中不断的传来甲胄碰撞的冷声,还有革靴沉甸甸的落在青石板上闷闷声。

    气氛凝重,没有人能真正入睡。

    “老郑,城里的药铺都有官兵盯着了吗?”李叙白翻了个身,老旧的木床吱呀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郑景同睁着眼,盯着挂满蛛网的大梁,似乎知道李叙白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治疗外伤的药咱们有,无需去药铺买,只是怎么送韩六出城,还不能惊动了转运衙门。”

    李叙白沉默片刻:“官兵肯定要把今夜的事告诉杨宗景,反正都露了底,干脆掀桌子得了,咱们就打着恩义侯府的旗号,大张旗鼓的出城玩去!”

    “……”郑景同愣住了。

    李叙白懒洋洋的继续道:“你明天去春风楼,叫几个,不,十几个姑娘,再去车马行租两驾马车,声势闹的越大越好。”

    郑景同恍然大悟,忍俊不禁:“既然是纨绔,那就要将姿态做足了。”

    “对!”李叙白一锤定音:“你们几个,把穷酸气都收一收,把蛮横气放出来,明天咱们游山玩水去!”

    出了卫州城西城门,再走上二十余里,有一片湖,名叫解悟湖,湖边遍植西府海棠。

    四月里海棠怒放,整个湖面灿若云霞,繁花蔚为壮观,引得无数人前去踏青赏花

    可这个时节,海棠花谢,只剩下了郁郁葱葱的枝叶,绿意遮天蔽日,虽然无花可赏,但胜在幽静僻静之处极多,成了有情人幽会的必备之良地。

    两驾阔气到扎眼的马车从春风楼接走了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声势极为的浩大,奢靡到令人咂舌。

    不少人围着春风楼的外头看热闹,又追着马车跑了一路,想看看究竟是哪个纨绔子弟这么嚣张跋扈。

    可一直追到了西城门外,他们都没看到马车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看到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抓着一枚其貌不扬的牌子在守城官兵眼前晃了晃。

    那看守城门的官兵别提搜查了,连一句话都没多说,便立马痛快的放了行。

    李叙白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细碎游离的晨光,红尘烟火在城中每一个角落弥散。

    他的心始终无归处。

    这个人间,像是一场梦。

    “真好。”李叙白惆怅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却又突然笑了,笑自己这全然莫名而又无聊的惆怅。

    郑景同偏着头看李叙白:“公子,有心事?”

    李叙白眼中的怅然一闪而过,笑嘻嘻的开口:“我能吃能睡,有钱有势,心事是个什么鬼?我不认识,没听说过!”

    郑景同笑了笑:“可是,公子不开心。”

    李叙白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将手里的骰子桶摇的噼里啪啦:“你看我像是不开心的样子吗!”他将骰子桶往桌案上重重一怼,朝郑景同抬了抬下颌:“来,让我赢一把!”

    郑景同飒然道:“输赢事小,银子事大,让不了一点!”

    “那就比比看!”李叙白豪气云天的打开盅桶,看到里头三颗骰子上的点数,不禁大失所望:“郑景同!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郑景同将李叙白面前的银子搂到怀里,嘿嘿直笑:“公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这些都是我的了!”

    “......”李叙白心痛难忍,咬牙切齿的吼声直冲云霄:“郑景同,小爷不开心!”

    马车闲适的驶过山野小路,两侧的山水树影倏忽而过。

    一股股清冽朦胧的水气蓬勃而出,空气变得格外潮湿。

    马车寻了处平坦的地方停下来。

    陈远望几人先行下车铺好毡毯,打理好酒菜。

    李叙白跳下马车,深深的抽了一口气。

    清冽馥郁的空气,简直令人神清气爽。

    一阵莺莺燕燕的笑声传来。

    李叙白的目光一凛,扫过来时的山野小路,对着那群莺莺燕燕大声调笑:“美人们,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春风楼里的妓子们难得出门一趟,十几个人一下子都撒了欢,散落在湖边,斑斓华丽的一群在草间林间飘逸而过,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叙白席地而坐,曲起一条腿,抄着酒壶,对着壶嘴儿豪饮。

    几个妓子围着李叙白,殷勤的嬉笑声如铜铃般。

    在春风楼的两日,李叙白名声渐起,一掷千金的缺心眼儿纨绔的形象立的牢不可破。

    这样人傻钱多的公子哥儿,是妓子们最爱的那一款。

    难的跟着一起出了门,势必要使出浑身解数,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来。

    李叙白也很给面子,用点心盘子装了银子,大声的笑起来:“来,给小爷跳个舞,谁跳的好,这一盘子就归谁!”

    他这话说的豪气云天,可心里的肉痛只有他自己。

    痛定思痛,他狠狠的剜了郑景同一眼。

    郑景同清楚的知道李叙白在愤怒什么,嚣张的晃了晃手上沉甸甸的荷包。

    李叙白咬牙切齿的无声呐喊:“那是我的!”

    郑景同回以同样的无声笑容:“这是我赢的。”

    “公子,是奴家跳的不好吗?”一舞毕,舞姬婷婷袅袅的移到李叙白跟前,软若无骨的倒在了李叙白的身上。

    李叙白收回目光,抬手在舞姬身上捏了一把,目光游离的笑道:“好,跳的好,小爷爱看,再给小爷跳一个!”

    看到这个舞姬得了赏,别的舞姬歌姬都争先恐后的各显神通了。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湖边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幅花团锦簇的景象,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酒至半酣,丝竹靡靡,郑景同端着酒盏,踉踉跄跄的走到李叙白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林子里的人走了。”

    “车里的人呢?”李叙白一边打着拍子,灌了一口酒,囫囵不清的低问。

    郑景同伸手搂过一个舞姬,低低一笑:“也走了。”

    听到这话,李叙白的心头骤然一松,突然站了起来,挤到众多舞姬中间,形骸放浪的胡乱舞了起来。

    郑景同“噗嗤”一笑,凑到陈远望的跟前:“你还别说,公子这浪荡劲儿,别人还真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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