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詹巍然看向了地上那个易容成小厮模样,抖如筛糠的李采容。
想必这个,就是帮助南宫玄澈易容的人了。
“将此人带走,严加看管!”
既然是重要的易容师,或许还能拷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是!”
禁军们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李采容拖起来,带离了现场。
另有两名禁军过去,还算客气地把云安长公主架了起来,送往她的寝殿。
云安长公主推开了他们,冷冷地问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碰本宫?!”
“放开!本宫自己走!”
管家目睹了今日惊心动魄的一切,老泪纵横。
他跟在云安长公主身后进入寝殿,直到禁军退出去守在外面,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心疾首道:“长公主!长公主您糊涂啊!”
“您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窝藏反贼,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啊!”
“您这是要把自己送进万劫不复之地……”
云安长公主脸上的泪痕未干,对管家的哭诉充耳不闻。
皇兄……会怎么处置她?
云安长公主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
先前封锁南宫玄澈未死的消息,是帝王和詹巍然共同的默契。
一个已在宗人府饮鸩而亡的罪人,若突然死而复生,无论缘由为何,都足以在朝野上下引发恐慌和动荡。
流言蜚语、鬼神之说,乃至对皇权稳固性的质疑……处理起来都极为棘手。
但今时不同往日,隐患已被彻底清除。
更重要的是,他是在云安长公主府被当场搜出、诛杀的。
此事目击者众多,云安长公主府的下人、詹巍然带来的禁军,无数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消息根本不可能完全封锁。
况且,处置一位尊贵的长公主,也需要一个能公示天下的正当理由。
若连南宫玄澈的身份都遮遮掩掩,又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定云安长公主的罪?
詹巍然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因此,南宫玄澈伏诛后,他并未下达封口令。反而默许,甚至可以说是引导了消息的传播。
反正南宫玄澈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死人,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公开他的身份和下场,反而能起到震慑宵小,彰显皇威的作用。
果不其然,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传开后,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本来应该死了的逆王南宫玄澈,居然又活过来了!”
“何止没死!听说他用什么邪门的易容术,金蝉脱壳,一直藏在京城。”
“藏哪儿了?”
“我的天!居然是藏在云安长公主府上!”
“可不是嘛。结果被詹统领火眼金睛给识破,在云安长公主府的前院,当场就给正法了!”
“真的假的?!”
“在长公主府里动刀兵?这……”
“千真万确!我七姑奶奶的侄子在禁军里当差,亲眼所见!他说逆王还想狡辩,结果詹统领直接验明正身,一剑毙命,干脆利落!”
“……”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这桩惊天大案。
震惊是必然的。
一个已死的逆王,居然又活了这么久,而且还牵扯出了一位长公主,这简直是本朝从未有过的骇人听闻之事!
然而,最初的震惊过后,许多人都对詹巍然的能力和手段,感到深深钦佩。
詹统领真是神了,连改头换面,隐匿极深的逆贼都能揪出来!
……
养心殿。
南宫玄羽坐在御案后面,明黄的龙袍衬得他的面容愈发俊美,眉宇间是日积月累的帝王威仪。
詹巍然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甲胄未卸,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平身。”
南宫玄羽的语气丝毫都不意外:“事情都办妥了?”
詹巍然起身,条理分明地禀报道:“回陛下,逆王南宫玄澈已在云安长公主府内伏诛。”
“尸身末将已命仵作,以及曾近身伺候过他的宫人反复核对、确认。”
“不仅臀部那颗与生俱来的大黑痣,特征完全吻合。末将亦仔细检查过他的面部、颈项以及耳后,确认再无任何易容痕迹。”
“此外,末将也提审了协助逆王易容的女子李采容。此女胆小如鼠,稍加讯问便已崩溃,亦确认了南宫玄澈的尸体。”
“对所助之人为逆王南宫玄澈一事供认不讳,细节皆能对上。”
听到这里,南宫玄羽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满意,颔首道:“此事你办得干净利落,朕心甚慰。”
詹巍然恭敬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陛下谬赞了。”
“只是……”
他随即话锋一转,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陛下,逆犯已除。然云安长公主府已被末将下令封锁,她本人亦被软禁于寝殿,不知陛下欲如何处置云安长公主?”
南宫玄羽闻言,黑眸危险地眯起。
他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能在残酷的夺嫡中胜出,并迅速稳固朝纲,靠的便是铁血手腕。
对于胆敢挑战皇权,勾结逆党者,无论身份如何尊贵,帝王都不会手软!
他并非没有给过云安机会。
若她能在得知南宫玄澈未死时迷途知返,主动向他投诚,甚至配合引蛇出洞。那么她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帝王绝不吝啬给予云安长公主更大的尊荣和赏赐,以彰显皇家兄妹情深,顺昌逆亡的道理。
可偏偏……云安死性不改,愚蠢至极!
明知南宫玄澈是谋逆重犯,是皇权不容触碰的逆鳞,竟还一意孤行,妄图助南宫玄澈逃脱。
这等行径,与逆贼何异?
在帝王眼中,这等拎不清轻重,罔顾国法纲常的人,留着便是祸患。
赐死,是云安长公主最后的归宿。
南宫玄羽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令的时候——
“陛下!陛下!”
养心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是小徽子。
李常德脸色微变,立刻快步走到殿门处,低声呵斥道:“放肆!”
“陛下正在与詹统领议事,何事如此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