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李家。
李向南坐在太师椅上，听着电话里江绮桃的话，正在思考。
“我觉得元旦开业比较好，这样时间没有那么赶，离满月宴初六结束了正好还有整个月的时间帮忙处理开业前期的事项，我们时间很多，从从容容游刃有余，反正现在也过了最好的黄金期了，赶在明年夏天来临前，有两个季度来生产血清，反而有能力应对接下来火爆的市场！”
听到江绮桃对血清这么有信心，李向南失声笑道：“你倒是预感的好，会火爆……”
“咋滴难道你不觉得啊？我可是很有信心的！你李向南的名号，加上我们江家的金字招牌，可没有比咱们更强力的组合了！一定能够红遍大江南北的！”江绮桃那是相当有信心。
“行，那就依你的想法去办，你跟恨晚惊蛰国庆他们商量一下，我这边满月宴事情一了，就回去准备制药厂的事宜。这段时间还麻烦你做好人员培训和设备调试的事情！有问题可以找雨秋说一说，她在行这个！”
“我晓得，行吧，先这么说，改天我给嫂子带点好吃的去，拜拜！”
挂了电话，指尖还残留着电话机外壳的微凉触感，李向南望向门外。
院子里，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铺在两棵枣树下，几盆兰花在光影中舒展。
江绮桃的来电，基本上预告着制药厂近期的进度仍旧有条不紊的往前推进，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开业的事宜了。
这是近期自己最大的事情之一了。
元旦！
万象更新，新年伊始，倒是个好日子！
但在这之前，有些事情，需要抓紧时间搞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迈出房门，穿过院落来到对面爷爷的房间。
门一推开，屋内的烟火气和人声便涌了出来。
不足二十平米的偏房里，挤了十来个人。
郭乾、德发，子墨、魏京飞，围着房中那张八仙桌或站或坐，桌上摊满了照片、笔录纸和一张手绘的普度寺简图。
张龙赵虎像是两尊门神一左一右靠在门内两侧的墙边，沉默却警觉。
周围七七八八的散落着市局刑侦队的骨干，一边在快速记录着什么，一边在讨论着什么。
李向南进来的瞬间，屋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人都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一种激烈讨论被打断的专注，和看到他之后隐隐的期待。
“说到哪里了？”李向南反手带上门，走到空出来的椅子前，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烟先递给自己爷爷，再给其他人发。
爷爷李德全半靠在炕上看一本棋谱，接过烟也不说话，仿佛屋内的讨论与他无关。
但李向南知道，爷爷正竖着耳朵听着呢。
郭乾摸了他的火机打着火，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指着简图上一个标记点说：“正说到关键，我们在汇总小甘小柳这三天传回来的所有信息，加上一鸣在外围的观察！判断跟一鸣一样，焦点，基本上锁定在这个人身上……”
他的手指重重点了点那份写了寺庙名单的纸上，元能的名字处。
李向南吐了口烟气，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理由有几点，基本上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郭乾语气有着刑侦队长特有的冷硬和条理：“第一，我们综合元通元能元慧元达这些元字辈的僧人来看，全寺共有十四个元字师兄弟，这个元能，是寺中唯一一个被证实，多次且主动出现在敏感区域的人！”
他接过魏京飞递过来的笔录本，翻着说道：“小甘的报告里说，他们三天时间里，前后去了后院六次，其中有四次，都看到元能恰好在后院附近修整苗圃，还有昨天，小甘两人正在盘问元达，结果元能及时出现，救走了元达，让两人无法探查更多的消息，实际上如果继续下去，昨天元达应该能露出很多破绽！”
魏京飞啪的一下合上李向南火机的盖子，脸上笃定：“而且，这秃驴看人的眼神你们注意过没有？特娘的，像是刀子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你，好像你欠他两百块钱似的！这哪里像是一个慈眉善目吃斋念佛的和尚？倒像是个要账的打手！”
“还有第二点，”郭乾等他说完，笑了笑，收敛笑容，继续道：“这个人对公安机关的调查，表现出了超乎常理的关注和抵触！”
“小柳在报告里特别提到，元能每次碰到他们，都会冷冷的问他们到底想查什么，而且态度非常恶劣，似乎对他们在寺里的行动抱有极大敌意！当然，这里更关键的是刘一鸣在第一天的判断！”
郭乾看向魏京飞，“老魏，你把一鸣那天的汇报说一说！”
魏京飞点点头，翻开笔记本，“李顾问，小刘那天说，他在寺外假装等活，观察人员进出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元能！”
“当时一鸣故意表现的鬼鬼祟祟，不时朝寺里张望！结果发现，元能故意三次借故走到山门附近，目光犀利的瞪着他，停留时间远超正常好奇！”
“一鸣当时就觉得这人太警觉了，不像是正常普通人的反应！一鸣就故意卖了个破绽，装作想溜进门的样子，果然被元能立刻带人揪住盘问，反应非常迅速，好像一直在注意外面的人进入寺内！”
郭乾便接过话头，判断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元能对外部的监视极度敏感，并且负有明确的警戒职责！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僧应该管的事情！”
李向南眉头微耸，但没有说话。
宋子墨也及时说道：“南哥，我觉得还有动机和能力！根据前进同志传回来的图纸和零星的记载，那个积香厍工程，涉及的土方、结构，甚至还有一些特殊材料……”
“元能作为负责寺内修缮杂役的僧人，他具备接触这些工程，了解其中隐秘的便利条件！我觉得，他也最有可能发现密道，或者说，正因为这一点，他被小佛爷收买了，或者压根就是小佛爷的人！”
房间里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元能，就是他们要找的，藏在僧袍下的“鬼”！
郭乾也总结道：“所以，李顾问，我的判断是，这个元能，很可能是佛爷安插在普度寺内的内应，甚至是具体负责利用密道进行非法勾结的执行者！他知道密道，所以关注一切探查密道可能的人，并且有能力也有动机维护这个秘密！我感觉老方丈说的，八成就是他！”
然而众人近乎笃定的气氛之中，李向南却始终没有表态。
他没有立刻附和，而是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被四合院屋檐切割的天空，沉默了几秒钟。
屋内刚刚升温的确定感，随着他的沉默，慢慢冷却，紧绷起来。
“理由很充分，逻辑也通！”李向南的话让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但是太通了，通的好像被人特意摆好，就等着我们去捡！”
他转过身，目光如水：“你们有没有觉得，从我们进入普度寺开始，线索来的太顺了？”
“老方丈语焉不详却又有明确的暗示，小甘小柳几乎没费太大周折就找到了关键图纸，尽管有人试图抹去那部分信息，元能对调查抵触和警觉几乎就写在脸上，甚至刘一鸣去试探马上就跳了出来……”
王德发疑惑：“这……这不难道正好说明他做贼心虚吗？”
“是做贼心虚？还是有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呢？”李向南反问众人：“如果元能真是小佛爷精心布置的内应，负责如此重要的秘密通道，他会这么轻易的暴露在公安机关的视线里吗？仅仅因为刘一鸣在门口晃，他就亲自跳出来对峙？这不符合一个深层次潜伏者的行为模式，也不符合小佛爷那帮人的逻辑习惯！这也太沉不住气了！”
宋子墨若有所思：“南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个幌子？是被人推出来当垫背的背黑锅的？”
李向南没有直接肯定他的话，而是找到一张照片在桌上推向众人。
照片上，是元达的僧袍袖子，上面有一点暗褐色痕迹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伸着脑袋看着这照片，不知道李向南想要表达什么。
“小李，你这什么意思？”就连一向心细如发的德发都被搞懵了。
李向南眯起眼睛道：“你们都认为这只是泥巴，可是……如果我说这是火药……”
“嘶！”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然而这还没完，李向南更是语出惊人，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如果我再说，这是慕家爆炸案的火药呢？”
轰！
滋啦啦，蹦擦擦！
一屋子凳子椅子瞬间哗啦啦倒了一大片，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