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次日。
解忧阁外。
武泊一大早就来了,在街角探头探脑,比约定时间早了足足半个时辰。
“福伯,怎么样?高公可愿见我?”
武泊一见福伯,便迫不及待地问。
福伯脸上都笑开了花:“贵人真是好运道,老朽昨夜磨破了嘴皮子,我家大公子总算松口,答应见您一面!”
武泊瞬间大喜。
这福伯虽心黑了点,但收了钱还是很给力的。
“太好了,快带路!”
福伯却伸手一拦,依旧笑眯眯的:“贵人莫急,规矩还没完呢。”
武泊心里一沉,人都麻了。
“还有规矩?”
福伯搓着手:“这进门之前,得先搜身,确保您没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这也是为了我家大公子的安全。”
武泊闻言,松了口气:“高公一向谨慎,我有所耳闻,搜身是应该的,搜吧。”
他张开手臂。
福伯却没动,依旧笑着:“这搜身嘛……自然也是要费用的,毕竟,老朽也得担点风险不是?”
“搜身还要钱?”
“这又得多少?”
武泊都有些小崩溃了。
福伯伸出一根手指:“这不多,只要一百两。”
“这是‘安检费’。”
武泊眼前一黑,差点吐血。
这踏马的还没见到正主,三百两雪花银就没了!
但现在不掏,不但见不到人,就连先前花的二百两也打了水漂。
武泊强忍着骂娘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
他又掏出一百两。
福伯这才装模作样地在他身上拍了几下,而后又被陈胜吴广二人搜了个遍,这才开口道:“贵人这边请,大公子在二楼雅间等候。”
福伯眼睛都快笑没了。
“大公子真乃神人也,居然真的又坑了一百两。”
“这损失厌恶的心理学效应真好用!”
他的脑海中闪过高阳昨日所说的话,满脸敬佩之色。
“人们对损失的痛苦感,往往要远大于同等收益所带来的快乐,而这便是损失厌恶心理。”
“既然两百两都给了,那么只需要说事办成了,但还得再给一百两,那么如果停止给钱,那就触发了损失厌恶原理,这种心理会促使他们继续投入。”
“就好似去店铺买东西,开局就送五次抽奖机会,只要再买五次,则必得一个不错的奖励,这白送的抽奖机会,就会被用户视为自己已经拥有的权益,如果不买了,那就会感觉亏大了。”
福伯奸诈一笑,“我这都折了三百两,大公子岂不是能玩死他?”
此时。
高阳正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武泊被陈胜几人引了进来,一见高阳便激动的拱手行礼。
“高公……”
武泊拱手,依旧戴着面具。
高阳端起桌上的热茶,连眼皮都没抬:“既是诚心求教,那又何必藏头露尾?”
武泊闻言,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此行的目的,最终还是一咬牙,摘下了面具,露出真容。
“高公,别来无恙!”
高阳抬眼一看,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的震惊。
他“啪”的一声放下茶杯,猛地站起:“是你?广陵王世子……上次被高某拿手雷炸的武泊?!”
武泊:“……”
那一次,他也是命大。
“高相,正是在下。”
武泊有些尴尬的道。
虽然是他被高阳炸了,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朝高阳低头了。
高阳脸色一沉,对陈胜冷声喝道:“陈胜,送客!”
武泊傻眼了,没想到高阳反应这么大,他赶紧上前一步,着急解释道:“高公息怒,昔日吕家之事,是我父子不对,但今日……”
高阳却根本不听,拂袖转身,语气冰冷的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你今日所来,是为推恩令所来的吧?此阳谋,高某破不了,也不想破,速速离开吧。”
此话一出。
武泊瞳孔一缩。
他没想到,高阳居然见他的第一面便知道了他的意图,并且直接将其挑到了明面上。
陈胜上前作势要请。
“武世子,请吧。”
武泊彻底慌了,忘了一切的拉扯与博弈,瞬间被高阳抓住主动权。
“高公,万事好商量!”
“这推恩令之事,关乎我宗室存亡,还请高公看在……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指点一条明路!”
“更何况,那崔星河昔日被您压得抬不起头,如今借此势崛起,若真让他成了陛下的红人,将来未必不会对您不利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高公何必如此绝情?”
高阳似乎被说动了一丝,缓缓转过身,眼神闪烁,似是思考,但依旧板着脸。
“虽然本公子很讨厌你,甚至也想搞死你父子,但不得不说,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这崔星河,我也没想到,竟蛰伏的如此之深,一出手,便是以雷霆之势,直指天下藩王!”
此话一出。
武泊重重点头。
这两句话,他敢断定,绝对是高阳掏心窝子的话。
“高相,正是如此啊!”
“这崔星河太阴险了,若高公坐视不管,那下一个难保搞的不是高相你啊!”
高阳不语。
他一味在二楼来回踱步。
这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武泊的心尖上。
武泊是紧张不已,却又不敢吱声。
半晌。
高阳停下了脚步,朝着武泊摇头道。
“可即便如此,推恩令乃阳谋,甚至是天下第一阳谋,这崔星河也太毒辣了,竟对天下藩王下如此狠手!”
“如今陛下有所意动,大乾又国力昌盛,那这就没有破解之法!”
武泊闻言,感觉天都塌了。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的后退一步。
难道……难道就连高阳也没有办法?
这推恩令,竟如此之霸道?
武泊一脸绝望的道:“高公乃大乾第一谋士,天下公认的活阎王,若高公你都没有办法,那天下就真的无人能解了!”
“天要亡我藩王!”
武泊语气悲痛。
高阳盯着他,沉吟半晌,才仿佛极其艰难地开口:“法子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