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很简陋，站在台下，甚至能看见舞台下面纵横交错的铁管焊接一起，连不时带有沙沙电流声的音响都没办法彻底掩盖住踩在铁皮上的脚步声音。
上方两座巨大的探照灯交错照落，光束内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浑浊粉尘。
柳智敏脸上却是一直维持着完美的爱豆表情管理，又唱又跳，热情洋溢，仿佛在漫天黄沙中翩然起舞的精灵。
李阳混迹在满是油渍味道的人群中，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漆黑眸子里仿佛有浓烈的情绪在不断翻腾，好似随时都会冲出来似的。
许久。
随着脚边不知道第几根烟蒂被踩灭，李阳似乎总算勉强按耐住了激涌的心情，最后朝着舞台看了一眼，看着舞台上那人鞠躬退场的画面后，这才转身缓步离开。
只见修长而健硕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里面。
而另一边，快要下舞台的柳智敏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般，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扫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存在后，这才噔噔噔快步下了舞台，一边有些头痛的揉着太阳穴，轻笑着嘀咕道：“可能最近真的睡的太少了，都出现幻觉了，欧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十分钟后。
大巴车自造船厂驶离，柳智敏依靠在座位上闭目小憩。
很快，耳边传来经纪人欧尼的声音。
“下个行程还要三四个小时左右，先把妆卸了吧，浓妆挂太久的话会影响到皮肤状态，这对爱豆来说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柳智敏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卸妆斤先是一怔，许久没有良好睡眠的她反应似乎都慢了半拍，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没问题的。”
说着，在经纪人欧尼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将面前的卸妆斤推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边俏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说道：“相比之下，有卸妆又化妆的这些时间，还不如补补觉，充足一下精力。”
“你不能继续这么拼了。”
经纪人欧尼看了又看，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道：“知道努力赚钱是好事，但你这么拼，要是把身体拼坏了的话，以后怎么办？”
说着，顿了顿，又试图劝解道：“aespa最近势头大好，公司改革换代之后，在新女团没有出来的前提下，大概率会主捧你们组合的，所以未来一定是会赚大钱的，没必要这么提前透支自己的身体.”
“呀，欧尼不要再说了。”
柳智敏睁开眼睛，笑嘻嘻说道：“这话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和欧尼解释过原因了吗？”
“是，你缺钱，缺钱也不能透支身体啊？”
经纪人欧尼很是嗔怪，满眼的心疼与怨气，忍不住嘟囔道：“光说缺钱，也不说是什么原因，要是说出来的话，没准大家还可以帮一下.”
这位经纪人在SM娱乐工作也快十年了，算得上老资历了，可别说现在形势好了不少的新一代女团了，就算是在她实习生时期见到的那些二代女团，也没有柳智敏最近这般疯狂的程度啊。
“不用帮忙，真的不用”
柳智敏推了推经纪人欧尼的大腿，眨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撒娇般的笑道：“真的，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真的可以解决。”
“就怕你事情还没解决，人就已经先累垮了。”
经纪人欧尼埋怨而心疼的瞪了柳智敏一眼，随后，忍不住再次说道：“真的，大邱那边不是什么重要舞台，你要是真累了可以和我说，咱们随时都能推掉”
“别，真的不用！”
柳智敏连忙阻止，一边道：“每个舞台都值得爱豆全力对待的，没什么重要和不重要的分别。”
说着，美眸滴溜溜转动，很快劝说道：“就像上次全州的艺术院校里，那么偏僻的地方录像发到网上还被狠狠地称赞了一波呢，欧尼，这些可都是知名度啊，所以多工作也不是没有好处，会积累到越来越多的人认可我的。”
说罢，还扬了扬下巴，高马尾随着动作而微微摇晃，俨然一副傲娇小姐的模样。
经纪人欧尼却只能看到她眼底的坚定，很快，像是泄气般的摇了摇头，埋怨道：“行了，知道你最会扯出一些大道理来堵我的嘴，欧尼也不劝你了，抓紧睡觉吧，等下进入村道就又颠簸的没得睡了。”
“耶，我就知道欧尼对我最好了！”
柳智敏抱着经纪人欧尼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毯子再次躺了下去。
只是这次却出奇的似乎有些难眠。
刚巧大巴车也驶入了土道，这段路途左右颠簸。
睡不着的柳智敏只是看向窗外，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座重工业的城市，实则眸光空洞，思绪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片刻之后
柳智敏收回目光，低头点亮了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指尖摸索着一个名字上面，忽的笑了下，这一刻的柳智敏脸上漾着形容不出来的温柔。
她在联想自己把他债还清的时候，李阳究竟会是怎样震惊的样子。
“一定会很好笑的吧？”柳智敏脸上笑容愈发浓郁，眸色却宛若涟潋秋波，仿佛比星辰还要明亮，比水还要温柔。
正想着，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
柳智敏目光呆呆的看着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是睡着了吗？”
她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睡着了，毕竟这几天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下意识朝着脸蛋掐了掐。
嘶！
不是梦！
柳智敏清醒过来，很快，清了清嗓子，有些小心翼翼的接通了电话。
“内，欧巴！”
她嗓音平稳而柔和，亦如往常聊天时的状态，让人听不出丝毫异样，甚至主动调侃了过去，道：“最近不是应该忙着公司发展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柳智敏伪装的很好，她甚至伸手堵住了话筒周围，担心会将大巴车的引擎声收录进去。
很快，对面传来李阳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话落瞬间。
一滴清水打湿了屏幕，柳智敏急忙捂住了嘴巴，努力将眼眶周围的湿润憋了回去，忍着鼻尖涌现的阵阵酸涩，说出来的却是轻松而活跃的声音。
“真的吗，可是我怎么没有一点感觉啊，所以欧巴明明就是在骗人。”柳智敏俏皮说道。
李阳却似乎并没有搭话，而是直奔主题，说道：“最近忙吗？”
“还还好。”
柳智敏下意识看了眼最后排的经纪人欧尼，发现对方也因为疲惫睡着了，这才收回目光，说道：“最近的行程很少，多数都是有时间的。”
说着，夹杂着几分鼻音在撒娇道：“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整个人都要无聊死了。”
嗯。
某种意义上来讲，柳智敏也没撒谎。
公司管理层变更迭代，所以不只是aespa，暂时SM的所有组合都处于一种空闲状态之中。
而柳智敏这种主动申请行程的则是例外。
“那见一面吧。”李阳的声音很快传来。
“欧巴有时间了？”柳智敏目露惊喜，仿佛黑夜中被点燃的火炬一般明亮。
“嗯，难得有一天休息的时间。”李阳轻笑着说道。
“当然可”柳智敏说话间，神情却陡然一僵。
接下来的几个紧密行程的状态下，似乎真的没有可以见面的时间了。
“可以吗，那太好了。”李阳语气仿佛满是惊喜，夹杂着浓浓的眷恋，柔声道：“这样吧，明天来我家，提前想好想吃什么，欧巴亲自下厨。”
“内，我知道了。”
柳智敏贝齿紧咬，目露挣扎，片刻之后，却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笑道：“那就明天见？”
“内，明天见！”
一通电话打完，柳智敏俏脸彻底被笑容所占据，那是源自内心的开心。
无关于金钱。
无关于欲望。
她要的不多，只是简单的一句‘想你’，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辛苦，所有的疲惫，都似乎在这瞬间酝酿成了甘甜。
很快。
经纪人欧尼从沉睡中被唤醒了过来，她睁着惺忪睡眼看着面前的柳智敏，迷糊道：“怎么，到地方了吗？”
说话间，已经本能般的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准备下车了。
“没，不是这件事。”
柳智敏说着，忽然神情有些扭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最后还是说道：“那个，我是想说，要不接下来的行程推一推吧？”
“莫拉古？”
正在收拾东西的经纪人欧尼闻言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柳智敏。
半晌。
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耳光。
嘶！
是疼的。
不是做梦！
“欧尼，这是干嘛？”柳智敏急忙上前。
“别，别碰我。”
经纪人欧尼阻挡开来了柳智敏前来搀扶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
片刻后.
她开始憨笑了起来。
“好！”
“真好！”
“能及时顿悟就是好孩子。”
经纪人欧尼表示很是欣慰，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劝解并没有白费，这孩子还是听进去一些的。
柳智敏却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随后，小心翼翼试探道：“那个.可能只是暂时休息个两天而已，后面，后面可能还是会.”
只是没等说完，发现经纪人欧尼已经跑去前面让司机掉头回首尔了，看着那急匆匆生怕自己反悔的样子，柳智敏自己都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看来这段时间，这位欧尼跟着自己也没少遭罪。
而几乎同一时间。
掉头的大巴车后面的位置，一辆碳绿色的法拉利远远吊在后面。
李阳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出去。
“欧巴？”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对面传来惊喜的声音。
“内。”
李阳应了一声。
“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了，按照流程来说，难道不是应该先发短信才对嘛？”金冬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悦耳，夹杂着少女独有的俏皮。
李阳却是直奔主题，说道：“你难道没有什么事情想和欧巴说一下的嘛？”
“事情？”
金冬天的声音仿佛有些错愕，只是随后，却又似乎猜到了李阳的想法般，语气夹杂着丝丝试探意味，问道：“比如.”
“比如柳智敏最近疯狂赚钱的原因。”李阳直接说道。
话音落下，电话对面似乎直接陷入了沉默。
足足沉默了三十秒钟。
“怎么，有什么情况连我都不能说了嘛？”李阳忍不住说道。
他似乎是真的快要压制不住情绪了，语气更是罕见的激动与试探，饶是努力克制，却还是被对方轻易的察觉。
这话一出，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则是伴随着一句重重的叹息，道：“欧巴想听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李阳说道。
“智敏欧尼说如果透露消息被你知道的话，就和我绝交。”金冬天语气满是无奈，解释说道：“智敏欧尼从未有过那么认真的样子，我，我不敢”
“原因呢？”
李阳也没有继续逼迫，而是追问道：“你知道智敏这么疯狂工作的原因吗？”
说着，顿了顿，又自顾自笃定道：“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想必你一定是知道的对吧。”
只是这次，对面金冬天却传来一道满是诧异的声音，反问道：“欧巴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李阳一头雾水，他连柳智敏最近疯狂加班的事情都是从SM那边得知的。
“因为.”
金冬天语气满是犹豫，半晌，这才道：“因为欧巴的债务问题啊！”
话落瞬间。
砰的一声，手机砸在车门框上，瞬间碎的四分五裂。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法拉利停在了旁边的应急车道上。
债务？
“欧巴不要担心，区区一千亿而已，还上岂不是轻而易举？”柳智敏调侃的笑声似乎穿透了尘封的回忆，清晰的在耳边萦绕。
李阳就这么愣愣的坐在车里，直勾勾的望着前面，眼神没有焦点。
半晌。
他砰的一声，双手砸在了方向盘上面，同时嘴里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
“这个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