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一千一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一千一百万一次……”
最终，这块不朽残躯，被许燃成功拍下。
但这，也让他彻底进入了血无涯的猎杀名单。
接下来的拍卖，许燃都没有再出手，直到最后一件压轴拍品登场。
那是一块残破的玉碟，上面流转着岁月的气息，刻画着一段段断断续续的星路。
“古航道图！”
全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起拍价，五百万道源碎晶！”
“八百万！”血无涯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九百万！”狂骨道祖沙哑的声音紧随其后。
“九百五十万！”千幻妖主也娇笑着加入了战局。
这件东西，关系到能否离开这片“牢笼”，没有人愿意放弃。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一千五百万的大关。
血无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带来的碎晶，已经快要见底了。
就在此时，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平淡声音，再次响起。
“三千万。”
一瞬间，整个拍卖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震懵了。
三千万！
这已经不是竞拍了，这是……碾压！是用无法想象的财富，将所有竞争者，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落针可闻。
环形会场中，数十万道君强者，此刻都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无比艰难。那一个个高悬于二楼、三楼的包厢内，原本一道道渊渟岳峙、睥睨一方的道祖气息，此刻也尽数收敛，或是惊疑，或是凝重，或是……深深的忌惮。
他们望向顶层那唯一亮起的“天”字号包厢，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们对“财富”的理解范畴。道源碎晶，是道祖级强者修炼与交易的硬通货，每一枚都凝聚着磅礴的道则与能量。三千万枚，足以堆砌出一座横跨星系的道源山脉，足以支撑一个不朽道统挥霍数个纪元！
“疯了……这家伙到底是谁？！”
“就算是把整个黑沙带所有道祖的家底掏空，也凑不出这个数吧？”
“难道是来自万域废墟之外，某个古老不朽传承的嫡系传人？”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蝇般响起，却又很快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下。到了此刻，已经没有人再敢去随意揣测那个包厢主人的身份。
血无涯所在的包厢内，气氛更是凝固到了冰点。
“砰！”
一张由万年星辰木打造的玉案，被血无涯一掌拍成了齑粉。他英俊而邪异的脸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愤怒、羞辱与不敢置信的狰狞。
“三千万……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血无涯的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他身为血狱星海的少主，自出生以来，便是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这黑沙带，他的名字，就是权势与财富的代名词。可今天，他却被人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当着整个碎星城所有强者的面，用他最引以为傲的财富，给彻底碾压了。
“少主，此人来历不明，深不可测，不可力敌。”他身后的一名道祖老者，声音干涩地劝道，“那不朽残躯，他能以一千一百万拍下，已是匪夷所思。如今再拿出三千万……这等底蕴，绝非我等所能想象。血狱之主大人虽强，但天高路远……”
另一名老者也沉声道：“此人行事，毫无顾忌，要么是初生牛犊，要么……便是拥有足以无视一切规则的底气。观其先前展露的剑意，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少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查清其底细，再做定夺。”
血无涯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洞穿虚空。但他终究不是一个纯粹的蠢货。两位道祖护卫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他上头的怒火，却让那份怨毒与杀机，沉淀得更深，更冷。
“好……好一个三千万！”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缓缓坐了回去，只是那双死死盯着许燃包厢的眼睛，仿佛要将那片空间都烙印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拍卖台上，那风姿绰约的宫装美妇，此刻也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的笑容。
“天字号包厢的贵客，出价三千万！三千万道源碎晶！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她的声音传遍全场，却无人应答。
整个会场，依旧是一片死寂。
狂骨道祖、千幻妖主等一众原本激烈争夺的强者，此刻都选择了沉默。他们不是没有脾气，而是在这种绝对的实力（财力也是实力的一种）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两次！”
“三千万三次！”
“咚！”
随着最后一声钟鸣落下，宫装美妇手中的拍卖槌重重敲响，一锤定音。
“恭喜天字号贵客，成功拍得‘古航道图’！”
至此，这场牵动了整个黑沙带风云的碎星城大拍卖会，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许燃，这个神秘的名字，或者说，这个神秘的“天字号贵客”，以一种霸道无匹的姿态，成为了整场拍卖会唯一的焦点。
……
拍卖会结束后，许燃并未立刻离开。
在屠峰敬畏而复杂的目光中，一名侍者恭敬地前来引路，将他们带往了万宝楼的最深处。
穿过层层迭迭的空间阵法，最终来到了一座古朴的道宫前。
道宫之内，星辉流转，道韵天成。那位道祖级的楼主老者，早已等候在此。
与初见时不同，此刻的他，脸上再无一丝商人的随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凝重与尊敬。
“道友，别来无恙。”老者起身，对着许燃，竟是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许燃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道友所需之物，皆在此处。”老者一挥手，两件物品便悬浮在空中。
一件，是被更加强大的禁制包裹的暗金色血肉。它静静地悬浮着，每一次轻微的搏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仿佛有一方即将寂灭的宇宙在其中沉浮。那股亘古苍茫的气息，比在拍卖台上时感受到的，要清晰、恐怖千百倍。
另一件，则是那块残破的玉碟。此刻脱离了拍卖台的法阵，它上面的星路轨迹，竟在缓缓流转，散发着一股穿越了无尽时空的沧桑与悲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失落文明的最后悲歌。
“一千一百万，加三千万，共计四千一百万下品道源碎晶。”老者说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许燃。他很好奇，对方会如何支付这笔足以让任何道祖都倾家荡产的巨款。
许燃并未说话，只是平静地伸出手，掌心向上。
嗡！
一枚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混沌色，仿佛蕴藏着一方宇宙诞生之初所有奥秘的晶石，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枚晶石出现的刹那，整座道宫内的所有大道法则，都瞬间紊乱了！星辉暗淡，道韵退避，仿佛见到了它们的君王，它们的源头！
那道祖楼主的瞳孔，再一次，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是……道源母晶？！”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撼，变得尖锐而嘶哑，充满了不敢置信。
道源碎晶，乃是大道本源逸散的能量凝结而成。而道源母晶，却是大道本源的核心凝聚物！一枚母晶所蕴含的道则与能量，其价值，根本无法用碎晶来衡量！若硬要换算，一枚最下品的道源母晶，也足以兑换五千万，乃至上亿的下品道源碎晶！而且，有价无市！
这东西，对于道祖而言，已经不是修炼资源了，而是……晋升的“道基”！是能够让他们窥探更高层次奥秘的无上神物！
许燃，却随手拿出了一枚！
“够吗？”许燃淡淡地问道。
“够！够了！绰绰有余！”老者连忙点头，态度谦卑得近乎谄媚。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道源母晶，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至宝，那种感觉，比他自己当年晋升道祖时还要激动。
这一刻，他心中对许燃身份的所有猜测，尽数被推翻。
这绝不是什么不朽传承的传人那么简单。
这等存在，其来历，恐怕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
“道友，这是找零。”老者回过神来，连忙取出一枚储物戒指，恭敬地递上，“里面是九百万下品道源碎晶，还请道友点收。”
许燃随手收下，目光落在了那两件拍品之上。
老者见状，立刻会意，说道：“道友，可否容老朽多言几句？”
“讲。”
“这块不朽残躯，气息苍茫霸烈，蕴含的道，似乎与我等所修的万千大道，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力’之极致。参悟之时，还请道友务必小心，恐有道化之危。”
“至于这古航道图……”老者的神色变得无比严肃，“它所指向的，是传说中的‘终焉古路’。传闻，那是上一个纪元，甚至更古老的纪元，那些走到了尽头的无上存在们，为了寻求超脱，联手开辟的一条道路。但最终，他们都失败了。那条路，也成了一条埋葬了诸天神魔的葬土。血狱之主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它，是因为传说，他的先祖，便是从那条古路上侥幸逃回来的存在之一，带回了成就血狱星海的根本传承。”
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持有此图，便会被古路上残留的某些……‘东西’所感知。道友一旦离开碎星城，恐怕不仅要面对血狱星海的追杀，更会引来一些无法言喻的诡异与不详。还请……多加保重。”
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既是卖好，也是一种投资。
“多谢。”
许燃的回答依旧简单，他一挥手，将不朽残躯与古航道图收起。
他的眼神，却在听到“终焉古路”四个字时，闪过了一丝无人察觉的波澜。
那是一种混杂着追忆、怅然，以及……一丝冰冷杀意的复杂情绪。
“告辞。”
话音落下，许燃转身，带着依旧处于震撼中，大脑一片空白的屠峰，向道宫外走去。
老者恭敬地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空间阵法的尽头，他才长叹一声，喃喃自语：“终焉古路……纪元之末……难道传说中的大清算，真的要来了吗？此人，究竟是应劫而生，还是……本身就是那劫数的一部分？”
……
万宝楼之外，碎星城那混乱而喧嚣的城区，此刻却显得异常压抑。
天空之上，原本混乱的能量乱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梳理，变得井然有序，却也充满了肃杀之气。
街道上，行人绝迹。一座座建筑的阴影里，一道道隐晦而强大的神念，在虚空中交织，如同等待猎物入网的毒蛛。
当许燃和屠峰的身影，从万宝楼那通往下方城区的光门中走出的那一刻，整个碎星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神念，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杀机，都在这一瞬间，全部聚焦在了那道从容不迫的身影之上。
屠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虽然只是一个道君，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方天地，已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彻底封锁。至少有数十道道祖级的气息，盘踞在四周，将这里化作了一片绝地！
而其中最张扬，最毫不掩饰其凛冽杀意的，便是来自正前方。
街道的尽头，空间如水波般荡漾。
血无涯的身影，缓缓从中走出。他的身后，依旧跟着那两名气息深沉如海的道祖护卫。
此刻的他，脸上再无拍卖会场时的愤怒与狰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
“我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该说你愚蠢？”血无涯的声音，冰冷而怨毒，回荡在寂静的长街上，“你真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在这黑沙带为所欲为？”
许燃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