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暴虐化为了祥和，怨毒化为了慈悲，毁灭化为了……新生！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那道足以屠戮一方的魔道刀罡，就变成了一道……充满了勃勃生机与净化之力的……祥瑞金光！
嗤！
金光反向飞回，速度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瞬间没入了独眼大汉的体内。
“啊——不！！！”
独眼大汉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却又带着一丝诡异解脱之意的惨叫。
只见他的身体，被那道祥瑞金光所笼罩，身上那无数年来积累的杀业、罪孽、煞气，竟被强行净化！他那颗早已被混乱与杀戮扭曲的心，也仿佛被洗涤了一般，无数被他残忍杀害的生灵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大彻大悟！
“我……我错了……”
独眼大汉泪流满面，手中的锯齿战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跪倒在虚空之中，对着那些虚无的亡魂，不断地磕头忏悔。
他的修为，并没有被废。
但是他的……道心，却被许燃这一手，给彻底……度化了！
对于一个在万域废墟靠着心狠手辣活到现在的恶徒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一万倍！
“大……大哥？”
他身后的一众喽啰，全都看傻了。
他们横行这片星域数百年，杀人如麻，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离奇的景象？
“妖……妖术！这是妖术！”
一个反应过来的喽啰，惊恐地尖叫起来，转身就想驾驭虚空舟逃跑。
“一起上！宰了他！”
另一些更为凶悍的亡命之徒，则是激发了骨子里的凶性，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施展出五花八门的恶毒神通，朝着许燃轰了过去。
一时间，毒火、咒光、空间裂刃、噬魂魔音……数十种不同的攻击，铺天盖地而来！
许燃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他身周的虚空，仿佛化作了一面无形的镜子。
那熊熊燃烧的毒火，在靠近他的瞬间，便逆转了属性，化作了能冻结灵魂的九幽冥冰，反向射向了另一名敌人。
那能撕裂空间的裂刃，在飞到他面前时，却诡异地开始……修复空间，将沿途的一切空间褶皱都抚平，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歹毒的噬魂魔音，传入他耳中，非但没有伤到他的神魂，反而被逆转为净化心灵的天籁梵音，让那几个施展魔音的修士，当场抱头惨叫，感觉自己的魔功根基都要被这梵音给瓦解了！
所有的攻击，都被以一种更加离奇、更加不可思议的方式，逆转、颠倒，甚至反向作用到了他们自己人身上！
整个战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噗！”
一名修士被自己发出的咒光击中，浑身瞬间开始腐烂，发出凄厉的惨嚎。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变成石头了！”
另一名擅长石化神通的修士，惊恐地看着自己不断石化的身体，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而许燃，从始至终，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局外人，冷漠地看着这群小丑，在自己的力量下，自食其果。
“魔……魔鬼！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有喽啰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们看着许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这种杀人不见血，玩弄法则于股掌之上的手段，比任何血腥的屠杀，都更能摧垮他们的意志。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许燃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了那艘最大的虚空舟上，站在了那群瑟瑟发抖的“黑沙秃鹫”面前。
他目光扫过，无人敢与他对视。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还在不断磕头忏悔的独眼大汉身上。
许燃屈指一弹，一道清光没入其体内，暂时压制住了那股“大彻大悟”的劲头，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你，叫什么名字？”许燃问道。
“我……我叫屠峰……”独眼大汉，不，现在应该叫屠峰了，他看着许燃，眼神无比复杂，既有恐惧，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屠峰。”许燃点了点头，“我需要一份万域废墟的星图，越详细越好。另外，告诉我，这里最大的势力是哪些？最近，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发生？”
他知道，对于一个新人而言，情报，永远是第一位的。
屠峰颤抖着，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平静得像一潭万古不波的深渊，但就是这份平静，却比任何狰狞的魔神都要可怕。他那颠倒黑白、逆转法理的手段，已经彻底摧毁了屠峰身为一名废墟恶徒的全部认知与尊严。
“前……前辈……您想知道什么，晚辈……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屠峰的声音嘶哑，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他甚至不敢抬头直视许燃的眼睛。
许燃神色淡漠，并未理会他的称谓变化，只是平静地问道：“星图。”
“有！有！”屠峰如蒙大赦，连忙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一块古旧的兽皮。那兽皮也不知是何种星空巨兽的皮鞣制而成，上面烙印着密密麻麻的光点与线路，构成了一片无比繁杂的星域图。
他恭敬地将兽皮递上，解释道：“前辈，这便是我们黑沙秃鹫赖以为生的‘黑沙星域图’。这片区域，在万域废墟中被称为‘黑沙带’，因虚空中常年漂浮着一种能磨灭神念的黑色尘埃而得名。我们平日里，就是在这片区域……劫掠，不，是讨生活。”
许燃接过星图，神念一扫，浩瀚的信息便涌入脑海。这星图确实详尽，不仅标注了各个安全的航道、危险的绝地，甚至还有一些资源点的标记。
他的目光在星图上迅速移动，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被重点标记出来的区域。
“碎星城？葬神星渊？血狱星海？”许燃的指尖在兽皮上轻轻划过，每一个名字都透着一股苍凉与血腥的气息。
屠峰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连忙道：“回前辈的话，碎星城，是这黑沙带唯一的一座……城市，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交易黑市。它建立在一块巨大的世界残骸之上，由‘万界商盟’掌控，在那里，只要有足够的‘道源碎晶’，就能买到任何东西，包括情报、奴隶、甚至是……残破的道祖法器！”
“道源碎晶？”许燃捕捉到了这个新的名词。
“是，是万域废墟的硬通货。”屠峰解释道，“世界崩灭后，其本源大道会凝结成一种蕴含着纯粹法则之力的晶石，便是道源碎晶。这东西不仅可以用来修炼，更是催动虚空舟、布置大阵的必备之物。我们……我们刚才开采的，就是一处小型的道源碎晶矿脉。”
许燃了然。这便是废墟中的“仙石”或“灵石”了，只是其本质更高，直接与大道本源挂钩。
“那葬神星渊与血狱星海呢？”许燃继续问道。
提到这两个名字，屠峰的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前辈，那两处地方，是黑沙带绝对的禁区！葬神星渊，传说是一处太古神战的战场，里面陨落了不止一位真正的神明级存在，时至今日，其中依旧弥漫着不散的神祇怨念与杀伐道则，就算是道祖级强者闯进去，都可能迷失其中，被同化为只知杀戮的‘神孽’！”
“而血狱星海……则是黑沙带的土皇帝，‘血狱之主’的地盘！血狱之主是何来历，无人知晓，只知道他成名已有数个纪元，手段残忍，修为深不可测，传闻他早已是道祖中的顶尖存在，距离那传说中的‘不朽’也只有一步之遥。他的血狱星海，由九百九十九颗被他炼化为魔星的世界残骸组成，里面全是他麾下的血狱魔军。在黑沙带，宁可去闯葬神星渊，也绝不能招惹血狱之主的人！”
许燃默默将这些信息记下，心中对这片万域废墟的认知，又清晰了几分。这里果然是龙蛇混杂，卧虎藏龙之地。一个星域带的土皇帝，便有可能是顶尖道祖，那整个界海，又该是何等波澜壮阔？
“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许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有！”屠峰精神一振，连忙道，“前辈您来得正是时候！十年一度的‘碎星城大拍卖会’，就在三个月后举行！届时，整个黑沙带，乃至周边几个星域带的强者与势力都会齐聚碎星城。据说这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之一，便是一份……残缺的‘古航道’图！”
“古航道图？”许燃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缕精芒。
这正是守墓人让他来此寻找的东西！
“对！就是通往界海深处的古航道！”屠峰肯定地说道，“那东西，是所有困在废墟浅滩的强者们，都梦寐以求的至宝！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许燃心中有了决断。这碎星城，他非去不可。这古航道图，他也志在必得。
他看了一眼屠峰，以及他身后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喽啰，淡淡地说道：“你们的虚空舟，我征用了。你们，为我引路，带我去碎星城。”
“啊？”屠峰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能为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强者效力，别说只是引路，就算是当牛做马，也比在这朝不保夕的黑沙带当个劫匪要强上一万倍！这意味着，他们有了一座巨大的靠山！
“是！前辈！我等愿为前辈鞍前马后，万死不辞！”屠峰激动得再次跪拜下去，他身后的喽啰们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倒一片，山呼海啸。
许燃不置可否，他身形一动，便已出现在那艘最大的虚空舟的甲板上。
“启程。”
他负手而立，目光望向星图上碎星城所在的方向，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混乱与机遇并存的法外之城。
……
轰隆！
由无数世界残骸拼接而成的虚空舟，在屠峰的驾驭下，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驶入了茫茫的黑沙带深处。
这片虚空，比许燃初来时所见的更加荒凉与危险。
时空乱流如同潜伏在暗处的巨兽，随时可能撕裂航道。巨大的、早已死亡的星辰骨骸，如同墓碑一般，静静地漂浮在黑暗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虚空生物，成群结队地掠过，它们没有神智，只有最原始的吞噬本能。
一路上，也遇到了几波不开眼的星盗。
然而，他们甚至不需要许燃出手。
当他们气势汹汹地包围过来，各种歹毒的神通法宝刚刚祭出，一股无形的“逆”之领域便已笼罩全场。
下一刻，那些星盗们便惊骇地发现，自己射出的毁灭神光，在半途中就变成了治疗圣光，奶了对手一口；劈出的空间裂缝，非但没伤到人，反而把自己脚下的虚空舟给吞了进去；释放的剧毒烟雾，更是逆转为提神醒脑的仙气，让屠峰等人精神百倍……
几次三番下来，许燃的虚空舟还没靠近，那些星盗便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前辈……真乃神人也！”
屠峰等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为了彻底的麻木与崇拜。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战斗方式，杀人不见血，诛心于无形。在这位前辈面前，一切法则与秩序，都仿佛成了可以随意揉捏的玩具。
许燃对此并未在意，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盘膝静坐，感悟着此地的混乱法则。
万域废墟的法则，虽然破碎、狂暴，但也正因如此，它脱离了“天理”的严密掌控，呈现出一种野蛮生长的姿态。这对于修行“逆”道的许燃而言，反而像是一片沃土。他能在这里，清晰地看到各种“理”的诞生、碰撞与寂灭，这让他对自身大道的理解，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加深。
就这样，在航行了约莫两个月后，一片璀璨的光带，终于出现在了死寂的虚空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