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只不过，那时候的它，是完整的！
剑身之上，没有血光，没有煞气，只有最纯粹的，敢于向一切即定规则挥剑的……锋芒！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天理”的具象化。那是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无数秩序符文构成的……眼眸！
那只眼眸，冰冷，无情，俯瞰着一切，审判着一切。
“逆者，当诛！”
冰冷的神念，响彻了整个混沌。这声音，与许燃在炉心中听到的，同出一源！
“哈哈哈……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审判我！”
那伟岸的身影狂笑着，挥动了手中的神剑！
那一剑的风华，超越了许燃所能理解的一切！
一剑斩出，混沌被劈开，时间长河为之断流，无数刚刚诞生的世界雏形，在这一剑之下，生生灭灭！
这是……纪元之战！是道统之争！是秩序与自由的终极对决！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许燃的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回。
他依旧站在断剑之旁，但他的眼神，却彻底变了！
震撼！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天理”，并非是宇宙诞生之初的铁律，而是在那场原初之战中……获胜的一方！
它所谓的“秩序”，是建立在抹杀了所有“异见”之上的霸权！
而这片界海，这无数世界的残骸，恐怕……都是在那场战争，以及后续无数纪元的“清理”中，被天理所击败，所放逐的……失败者！
这柄屠神之刃，便是那位最初的，也是最强的“逆者”的兵器！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恐怕是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被打断，坠落于此！
它所散发的“煞气”，根本不是什么邪恶的力量，而是那位逆者不屈的战意，是他那“逆”之大道的……残响！
这股力量，天生就与天理的秩序，势不两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燃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随即，这股巨浪便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烈焰！
既然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
天理视我为“异数”，欲除之而后快。那我，便继承这“逆”之意志，与你这所谓的天理，斗到底！
轰！
想通了这一切，许燃的心境，豁然开朗！他不再有任何的迟疑与畏惧，主动敞开了自己的神魂与道基，疯狂地运转起《轮回不灭经》！
“来吧！以逆道之火，重铸我身！”
他那残破的轮回道域，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自己的“道”！不再是单纯的生死轮转，而是融入了一股……敢于将诸天万道都拉入轮回，重新洗牌的……霸道！
嗡嗡嗡！
屠神之刃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这股纯粹的意志，这股与自己同出一源的“逆”之气息！
它那沉寂了无数纪元，只会在固定时间宣泄怨念的剑身，竟在这一刻，主动发出了回应！
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精纯，都要磅礴的血色本源能量，不再是狂暴地四散喷发，而是如同一条血色神龙，顺着许燃的手臂，浩浩荡荡地，灌入了他的体内！
“啊——！！！”
许燃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那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畅快！
这股力量，虽然依旧狂暴，但在进入他体内的瞬间，便与他那“异数”的本源，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咔嚓！咔嚓！
他那布满裂痕的道基，在这股本源能量的冲刷与滋养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修复，被重塑！
那些裂痕，被更加坚韧，更加霸道的“逆”之法则所填满！
他的道君法相，那尊原本由万道琉リ璃铸就的神像，此刻竟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色，神像的眉宇间，多了一丝睥睨天下，敢于向天挥拳的桀骜！
他的境界，开始疯狂地飙升！
道君一重天初期……稳固！
道君一重天中期……突破！
道君一重天后期……突破！
道君一重天……圆满！
那层困扰了无数修士万千年的瓶颈，在这股不讲道理的本源能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给我……破！”
轰隆！
许燃的体内，传出了一声如同开天辟地般的巨响！一股远超之前的强大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道君二重天！
而且，这还不是结束！
那血色神龙般的能量，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推动着他的境界，继续向上攀升！
道君二重天初期……中期……后期……
这惊天动地的变化，终于引起了那三位激战中的拾荒者的注意。
“什么？！”
“这股气息……有人在吸收煞气本源！”
“在剑下！是谁？！”
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猛地转头，看向那柄巨大的断剑。
当他们看到那个盘膝坐在剑下，浑身被血色神光笼罩，气息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的身影时，三双（或者说上万双）眼睛里，同时露出了不敢置信和……滔天的怒火！
他们在这里打生打死，争得头破血流，结果，竟然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走了最大的那块蛋糕？！
而且，这个人……
“道君一重天？不……二重天了？！”黑甲骑士的声音充满了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一个区区道君初阶，怎么可能承受得住煞气本源的灌体？！”
“他的道……有古怪！”万目肉山身上的一万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许燃，似乎想要将他看穿，“他的大道气息，竟然与这屠神之刃的‘逆’之意志……完美契合！”
“杀……了他！”缝合巨人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那简单的思维无法理解这复杂的一切，它只知道，自己的“食物”，被抢了！
轰！
它猛地将手中的白骨巨斧，朝着许燃，狠狠地投掷了过来！
那巨斧划破长空，带着撕裂天地的恐怖力量，所过之处，空间尽数化为虚无！
这一击，足以秒杀任何道君五重天以下的修士！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许燃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就在那白骨巨斧即将临身的刹那。
锵——！
一声清脆的剑鸣，从屠神之刃的剑身上响起！
一道细微的血色剑气，从剑身上一闪而逝，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白骨巨斧的斧刃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那柄由无数神魔骸骨与怨念凝聚而成的恐怖凶器，竟从被点中的地方开始，寸寸断裂，最后“嘭”的一声，彻底化为了漫天骨粉！
“什么？！”
这一次，连黑甲骑士和万目肉山，都发出了骇然的惊呼！
屠神之刃……竟然在主动保护这个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契合了，这简直是……被承认了！
这柄沉寂了无数纪元，连道君巅峰强者都只能小心翼翼地汲取其逸散能量的无上凶兵，竟然……认主了？！
就在他们震惊的这短短一瞬间，许燃身上的气息，再次攀升到了一个顶点！
道君二重天……圆满！
轰！
又是一声突破的巨响！
道君三重天！
磅礴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竟将那三位道君巅峰的强者，都震得连连后退！
终于，那灌体而入的血色神龙，渐渐变得虚幻，最终完全融入了许燃的体内。
煞气潮汐，平息了。
天地间，恢复了那亘古的死寂。
许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深处，不再是之前的清澈，而是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色，仿佛有两片尸山血海在其中沉浮。当他望向那三位界海拾荒者时，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发自骨髓的……漠然。
那是一种，上位者看待下位者的眼神！
他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的，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虽然还没能恢复到巅峰的四重天，但道君三重天的境界，加上经过“逆”之道则重铸的，远比同阶强大数倍的道基，以及……背后这柄虽然残破，却依旧能引动一丝神威的屠神之刃！
眼前的这三个家伙，似乎……已经不再是威胁了。
“打完了？”
许燃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现在，轮到我了。”
这五个字，平淡无奇，不带丝毫烟火气，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当它们从许燃口中吐出，这片被煞气笼罩了无数纪元的古老战场，竟在刹那间，万籁俱寂。
风停了，那呜咽如鬼哭的罡风，在这一刻变得温顺。
煞气止了，那奔腾如江海的血色雾霭，在这一刻凝固如琥珀。
就连那三位屹立于道君巅峰，在界海中亦是凶名赫赫的拾荒者，其身上沸腾的杀意与怒火，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扼住！
他们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不是因为许燃身上那道君三重天的气息。三重天，在他们眼中，依然是蝼蚁，是可以随手捏死的存在。
他们惊惧的，是许燃说出那句话时，背后那柄通天彻地的“屠神之刃”，竟随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却仿佛能撼动万古青天的……剑鸣！
锵！
这一声剑鸣，不高亢，不刺耳，却仿佛是大道之弦的拨动，蕴含着一种至高的“理”。但这个“理”，却不是天理的“秩序”，而是一种斩断一切束缚，破灭一切规则的……“逆理”！
在这声剑鸣之下，黑甲骑士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杀伐大道，竟在瑟瑟发抖，仿佛臣子遇见了君王！万目肉山那上万只诡异的眼球，齐齐流下了惨绿色的血泪，它那引动残破法则的诅咒神念，被这股“逆理”强行斩断了与天地法则的联系！缝合巨人更是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它那强横无匹的肉身，每一寸血肉都在哀嚎，仿佛要被这股意志从最根本的层面进行解构、逆转！
“你……你到底是谁？！”黑甲骑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与惊恐。他握着黑色长枪的手，青筋毕露，却发现自己连发起攻击的勇气都在被这声剑鸣寸寸磨灭。
这已经超出了力量层级的对抗，这是一种……生命本质，或者说，“道”之位阶上的绝对压制！
许燃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一缕微弱的血色光华流转，凝聚，最终化作了一道寸许长的，宛如实质的血色剑气。
这道剑气，很小，很微弱，与那柄顶天立地的断剑相比，渺小得如同尘埃。
但当它出现的那一刻，黑甲骑士、万目肉山、缝合巨人，这三位道君巅峰的强者，却同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仿佛被一尊沉睡了亿万载的太古凶兽，用它那刚刚睁开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
“逃！”
这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在黑甲骑士与万目肉山的心中疯狂呐喊！他们是界海的拾荒者，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对危险的直觉，早已深入骨髓。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被那道小小的剑气沾染上分毫，下场绝对会比神魂俱灭还要凄惨！
没有任何犹豫，黑甲骑士身后的黑色披风猛然炸开，化作亿万只嘶吼的魔影，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而他的真身，则化作一道比来时快了十倍的黑色流光，遁向界海深处！
万目肉山更是果决，它那庞大的肉山之躯，轰然一声炸裂开来，化作上万颗眼球！每一颗眼球都包裹着一缕它的本源神念，如同绿色的流星雨，射向不同的虚空裂缝。这是它的保命神通“万念化身”，只要有一颗眼球逃脱，它便能耗费巨大的代价，重塑真身！
唯有那神智不高的缝合巨人，反应慢了半拍。它只是遵从着战斗的本能，咆哮着，将那双由无数尸骸手臂组成的巨拳，朝着许燃狠狠砸来！这一拳，引动了它体内所有的气血与力量，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大片大片地塌陷，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黑洞！
面对这三位强者的不同反应，许燃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漠然。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去看那已经逃遁的两位，而是落在了那砸向自己的，如同山岳般的巨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