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法医室里的林晓也有了新发现。她在马建国夹克的领口处,提取到了一根女性的长发,发色为棕色,发质偏干,和马建国的头发完全不同。“张老师,这根头发不是马建国的,很可能是那个女人留下的!”
张林立刻对头发进行了DNA检测,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他知道,这根头发很可能成为锁定刘梅的关键证据。解剖台上的无影灯依旧亮着,就像刑侦队员们心中的信念,无论案件多么复杂,无论凶手多么狡猾,他们都能通过一个个细微的线索,拼凑出完整的真相,给死者一个公正的交代。
要查清马建国与刘梅的纠葛,就必须回溯到三年前那段被尘封的过往。根据队员调取的工商记录和走访笔录,刘梅的“诚信机械维修店”是2018年开的,起初只是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摊,靠着修些小家电勉强维持。直到2020年,她通过熟人介绍认识了马建国,才真正涉足机械维修领域——马建国在大型机械厂干了二十年,一手维修技术在业内小有名气,只是性格耿直,不懂变通,得罪了厂里的领导,才从正式工变成了临时工。
“当时刘梅三顾茅庐请马建国来帮忙,说好了月薪八千,还包吃住。”给马建国介绍工作的老同事王师傅回忆道,“马建国那时候刚离婚,儿子上大学要学费,急着用钱,就答应了。没想到干了半年,刘梅就开始拖欠工资,说店里资金周转不开。”
小周在走访中找到的一份2021年的工资欠条,印证了王师傅的说法。欠条上写着“今欠马建国工资三万二千元,于2021年10月前还清”,落款是刘梅的签名和手印。但据马建国的妹妹马建兰说,这笔钱直到马建国失踪,刘梅都没还清。“我哥那时候天天去店里要账,刘梅总是哭穷,说她丈夫赌钱欠了高利贷,实在拿不出钱。”马建兰红着眼睛说,“有一次两人在店里吵起来,刘梅指着我哥的鼻子骂他没良心,说要不事她,我哥连工作都没有。”
真正的矛盾爆发,是在2021年9月。当时刘梅接了一笔大订单——为本地一家化工厂维修三台大型反应釜,报价十二万元。她找到马建国,承诺事成之后给三万块提成,让他全权负责维修工作。“那三台反应釜是进口设备,零件不好配,我哥为了赶工期,连续一个月住在店里,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马建兰拿出马建国当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马建国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眼睛里布满血丝,但脸上带着笑容,“他跟我说,拿到提成就能给我侄子交学费,还能攒点钱自己开个小店。”
可谁也没想到,维修工作完成后,刘梅却变了卦。她告诉马建国,化工厂以“维修质量不达标”为由,只付了八万元工程款,所以提成只能给一万块。马建国当然不相信,亲自跑到化工厂核实,结果得知工程款十二万元早已全额付清。“我哥回来后气得浑身发抖,拿着化工厂的付款凭证去找刘梅对质。”王师傅说,“两人在店里吵得翻天覆地,刘梅承认自己私吞了工程款,还说马建国只是个打工的,没资格管她怎么用钱。”
更让马建国愤怒的是,他发现刘梅用这笔钱不仅还清了丈夫的高利贷,还买了一条价值八千块的金项链。“我哥说要去劳动部门告她,刘梅就威胁他,说如果他敢告,就找人收拾他。”马建兰回忆道,“那时候我哥已经收到了匿名的恐吓信,信里说再逼刘梅还钱,就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2021年10月15日,是马建国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天他穿着一件深蓝色工装,背着工具包,跟马建兰说要去跟刘梅“做个了断”。“他说如果刘梅愿意把提成和拖欠的工资还清,他就不再追究;如果不愿意,他就拿着证据去报警。”马建兰哽咽着说,“我没想到,这竟是我们兄妹俩最后一次见面。”
马建国失踪后,马建兰报了警,但有于没有发现打斗痕迹和失踪现场,案件被定性为“自愿离家出走”。直到三年后,马建国的尸体在北方大厦地下室被发现,这起尘封的失踪案才重新浮出水面。“我就知道我哥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他一定是被刘梅害了。”马建兰激动地抓住小周的手,“警官,你们一定要为我哥报仇啊!”
带着这些线索,小周在第二天一早来到了刘梅的维修店。此时的维修店已经扩大了规模,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SUV,店里雇了两个年轻的维修工。刘梅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与之前走访中描述的“憔悴老板娘”形象截然不同。
“马建国?我早就忘了这个人了。”当小周提起马建国的名字时,刘梅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他三年前就辞职走了,说是去南方打工,怎么突然问起他?”
“他死了,就在北方大厦地下室,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十点左右。”小周盯着刘梅的眼睛,“我们查到你和他有经济纠纷,他失踪前曾多次向你索要拖欠的工资和提成,是吗?”
刘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是,我是欠他钱,但我已经还清了。”她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张收条,“这是2021年10月14日他写的收条,三万二千元工资和三万块提成,一共六万二,他都收到了。”
小周接过收条,仔细看了看。收条上的字迹确实和马建国的笔记一致,落款日期也清晰可见。但他立刻发现了疑点:“马建国的妹妹说,你在2021年10月15日还和他在店里吵过架,可这张收条的日期是10月14日,这怎么解释?”
刘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他反悔了,说收条是我逼他写的,又来跟我要钱。我没办法,只能又给他拿了一万块,他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