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性子鲁直,但却不是个傻的,就是她都能看出来,徐载靖这位新晋郡王,三代荣华富贵那都是少的!
若是自己的如儿能入这位的门,以后
想着这些,王若弗看向了老夫人和盛紘。
徐载靖直接封王的冲击实在有些大,老夫人正有些不解的蹙眉想着事情,并未搭理这个儿媳妇。
盛紘则蹙眉瞪了王若弗一眼,眼中满是‘你别瞎想!别胡来!’的警告意味。
王若弗看着盛紘稍有些不服气的抿了下嘴,
毕竟如兰的祖父祖母(探花郎和侯府千金)、外祖父(已去世的官场巨擘、配享太庙)、父亲(当朝高官)、兄长(探花郎)、姐姐(国公府媳妇)!
对了,将来的嫂嫂还是颇受重用的世家海家嫡出的姑娘。
这些身份罗列一下,如兰的出身,就是在权贵遍地的京城里,那也是非常说的过去的!
看着王若弗意动且不服气的样子,盛紘略带些责备的说道:“人要言而有信!既然之前收了舅兄家的礼,咱家就要守约!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
“不然,也是愧对了先岳丈大人和岳母大人对我的栽培疼爱!”
“我——”王若弗一时无言。
一旁的老夫人知道,想要弄明白徐载靖到底为何封王,只能等自己回徐家的时候亲自问孙氏了。
听着盛紘的话语,老夫人赞许的点了下头:“大娘子,你官人说的有理。”
盛紘闻言,赶忙朝着老夫人躬身行礼,表示感谢嫡母的夸奖。
老夫人继续道:“圣人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以后,大娘子你有了亲孙子和外孙女儿”
老夫人话没有全说,王若弗思索片刻后,讪讪的点了下头:“母亲说的是。”
待王若弗说完,
盛紘又道:“母亲,还有一个事儿。”
看着示意自己继续说的老夫人,盛紘道:“这次拓西侯老侯爷也是要晋升国公位的,老侯爷资历深重,又有灭国之功,陛下本想办的比徐家晋爵典礼还要隆重些。”
“可老侯爷却不同意,说一场典礼耗费弥多,不如留下封赏以后的军中儿郎那个,所以执意要和表兄以及五郎一起晋爵。”
老夫人听的直点头:“老侯爷当真公忠体国!”
这时,
女使翠微走了进来,
朝着众人福了一礼后说道:“老太太,卫家姨妈和倪家大娘子来了。”
“看来,这两位是知道明儿的事儿了。”老夫人道:“请吧。”
翠微应是而去。
很快,
卫姨妈和小蝶一起来到了厅堂内。
卫姨妈自不用多说,而小蝶如今说起来也是老夫人拐着弯儿的亲戚:是老夫人娘家侄女儿(祝庆虎母亲)的儿媳妇(倪祈秋)的弟媳妇。
一番见礼后,老夫人面带笑容的说道:“徐家的喜讯,可接到了?”
小蝶笑着点头:“回老太太,接到了,中午的时候姐姐她就派人来说了。”
老夫人笑着颔首。
站在王若弗身后的刘妈妈,眼中满是笑意和羡慕的看着小蝶。
几年前小蝶还是盛家院儿里不受待见的小女使,如今却已经是气质不俗的当家娘子,当朝权贵的实在亲戚。
若是自己的女儿九儿,能有这般前程,刘妈妈怕不是做梦都能笑醒。
又寒暄了几句后,老夫人眼中满是深意的朝着崔妈妈抬了下下巴:“茹安,陪着亲戚去今安斋吧。”
看着老夫人的神色,崔妈妈点头示意明白:“是,老太太。两位大娘子,这边请。”
卫姨妈和小蝶再次行礼后,跟着崔妈妈走了出去。
老夫人则看着王若弗说道:“再过上几日,曹家和徐家都要办谢恩宴,大娘子心中务必有数才好。”
“是,母亲,儿媳省的。”
去今安斋的路上,
崔妈妈一边走一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六姑娘的事情,几家亲戚都在想办法,两位大娘子不用太过担心。”
小蝶听到此话,便知道市井中的传言是真的了,随后小蝶道:“崔妈妈,您也别一口一个大娘子,您还是叫我小蝶吧!”
崔妈妈面带正色的摇头:“那可不行,老太太知道了,是要罚我的。”
小蝶无奈的点了下头,和卫姨妈对视一眼后说道:“崔妈妈,其实我和卫姐姐对这事儿倒也没多么担心。”
崔妈妈闻言,目露好奇和疑惑的看着小蝶:“啊?”
看着崔妈妈的样子,小蝶轻声解释了几句。
一些突发的事情,在汴京城中传播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毕竟京中高门遍地,城里各家的小厮女使办事采买什么的,在某处正店、摊子前碰面,或是相熟的人遇到,总得有话题和新鲜事儿聊才好。
不仅是小厮女使,像那些经常进出深宅大院作买卖的婆子商妇,也要知道些城里的‘热点消息’,才好和宅子里的贵女妇人打交道。
一来二去,有时一天的时间,很多事就传的非常广了。
“您也知道,我在那铺子里和京中的商妇打交道打得多!”小蝶道。
崔妈妈看着小蝶点头,小蝶继续道:“我在店里听五个人说话,倒是有三四个人说,在玉清观里出事的,不是六姑娘而是被柴家要去帮忙的徐家女使。”
“哦!”崔妈妈很是些感慨柴家的行动速度,随即问道:“另外的人怎么说?”
小蝶道:“也不过是质疑当时,出事之人的衣服料子太好,戴着帷帽等等!但这些疑问,在柴家跟前便都不成立了。”
毕竟有时柴家女使穿的衣服,是比明兰自己的衣服料子还要好些。
“但京中众人都明白的事情就是:这等糟心事儿,少不了康家的谋算!”
小蝶说完,一旁的卫姨妈道:“我还听说,齐国公府前两日大张旗鼓的打了家中小厮。”
“惩罚家中小厮?”崔妈妈很是意外。
卫姨妈点头:“说是小厮认不清楚人,误导了齐家小公爷,险些害了别家姑娘的名声。”
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崔妈妈,小蝶道:“崔妈妈,怎么了?”
崔妈妈解释了几句齐家妈妈来道歉的事儿。
在外人看来,齐家是在为自家小厮的失误致歉。
知道内情的,却知道齐家是为了齐衡的莽撞举动,通过惩罚小厮来警告他。
“怪不得。”卫姨妈在旁点头道。
旁边的小蝶道:“再加上这两日曹家和徐家的喜事,所以我和卫姐姐想着,可能过不了几日,议论六姑娘的人就会少很多了。”
“不错!”卫姨妈附和道。
“如此最好!这样老夫人心里的石头也能放在大半了。”
说着话,
众人来到了今安斋门口。
“小娘!小蝶和卫姨妈来了。”随着崔妈妈的喊声,女使秋江快速的跑了出来。
待卫恕意出了屋子,崔妈妈寒暄几句后便告辞而去。
出了院子,崔妈妈回头看了一眼今安斋。
如今卫恕意这位盛家的小娘,主持着盛家售卖青盐的买卖,有上进的儿子长槙,府外又有卫姨妈和小蝶,说起来也是有钱有人。
这几年日子是越发的滋润。
想着这些,崔妈妈微微一笑后,转身回了寿安堂。
今安斋屋内,
小蝶和卫姨妈一人一边的坐在了卫恕意身旁。
寿安堂刚收到消息,
卫恕意自然是不知道府外的事情。
小蝶朝着奉上茶水的秋江摆了下手,语速很快的说道:“小娘,勇毅侯.徐五公子封王!”
“七郎的同窗里,以后就有一位郡王了!”
听着小蝶连珠炮似的话语,卫恕意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
卫恕意记忆里,初见徐载靖的时候,徐载靖还是个在扬州院儿里树下玩投壶的少年。
也是个无意间帮她勘破林噙霜谋划,又在她临盆时好心筹谋,帮她做好准备的贵公子。
进京后,逢年过节她也见过几次徐载靖,之前听长槙和她说起徐载靖,还是不久前徐载靖高中状元和金明池剧变。
今日再次听闻,那位贵少年居然已是郡王!
“天爷!”卫恕意不可置信的叹了一声。
“姐姐,明兰的事情.”卫姨妈又在一旁说了几句府外的情况。
卫恕意听完,再次叹道:“此事,以后要多多感谢柴家和荣家的姑娘。”
看着小蝶和妹妹疑惑的样子,卫恕意又解释了几句。
小蝶听完之后,看着卫恕意感慨道:“小娘,徐家那位公子当真是厉害!两位京中数得上号的贵女,还未入门呢,就看在亲戚的关系上这么帮六姑娘。”
“是啊!”卫姨妈点头附和:“那等徐五公子成婚,我和你妹夫多送上些贺礼!”
说着,卫姨妈不知为何,忽的想起了隔壁院儿的林噙霜。
随即看着林栖阁方向说道:“姐姐,我想着之前在扬州,那姓林的怎么待你,我这心里就来气!想是老天有眼,她儿子考不中进士,也让她有了报应!”
“盛家五姑娘是嫡女,明儿身上还有救驾的功劳,只那姓林的女儿身上什么都没有!”
小蝶闻言,满是对林噙霜的嫌弃,道:“卫姐姐,今日就别说她了吧!晦气。”
卫姨妈点头后,又有些咽不下气的抿嘴看向一旁。
卫恕意从徐载靖大好前程的欣慰中回过神,微微摇头道:“林栖阁的那位,还有主君的宠爱,四姑娘以后会嫁的很好的。”
卫姨妈一愣之后,连盛紘也嫌弃上了。
随后,小蝶看着卫恕意的表情,说道:“小娘,咱们知道内情,明白是康家人黑了心肝的谋划了此事。您可知道康家的那帮人会有什么下场??”
卫姨妈顾不上生气,赶忙转头看着自家姐姐。
卫恕意轻轻摇头:“只听房妈妈说,老夫人让主君寄了一封信回去。许是要看王家老太太如何决断吧。”
卫姨妈恨恨的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京里的高门大户当真不爽快!这耳光都甩脸上了,还要憋着怒气看别人如何处置。”
小蝶连连点头:“这样的亲戚,合该报官捉拿,依法行事才好!”
卫恕意摇头道:“那位王老大人劳苦功高,又病逝于任上,后配享太庙!这般厉害人物功德护身,些许余荫便能庇护后辈。”
卫姨妈道:“若是那位王老大人还在世,知道亲人这般害亲戚,又作何决断。”
海家大门口,
门房小厮有些好奇的看着门前经过的一队车马。
队伍中,
马车并没有多么豪奢,可看着却有肃重的感觉。
看着队伍中随行的骑士样子,也能看出是马背上的好手。
目送这队车马远去,海家小厮无聊的摇了下头后,继续看着别的路人。
远去的车马,经过了一条大街后,缓缓的停在了康家大门前。
看着紧闭的大门,和门楣上的‘康宅’二字,车队中有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敲门。
“哐哐哐!”
片刻后。
“谁呀?”门后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亲戚!王家的。”中年人贴着门缝,用低沉的声音喊道。
门后安静了片刻。
“来了!”这俩字的声音很是利索,全然没了不耐烦。
一阵门闩抽动的声音,
“吱哟——”
康家中门大开,一行车马鱼贯而入。
待最后的随行之人进到门内。
“哐当——”
康家大门被紧紧关上。
康家二门附近,
苏小娘透过院墙上的花窗,小心的朝外看着。
待看到一位神色肃重的老妇人带着一男一女从门前经过,苏小娘的眼睛一下瞪了起来了。
随即,苏小娘就赶忙贴墙而站。
看着走出屋子的康兆儿等三个孩子,苏小娘赶忙示意他们噤声。
康兆儿反应很快,赶忙捂着弟弟妹妹的嘴,战战兢兢的站在屋子门口。
十几个呼吸后,康兆儿这才来到苏小娘身边:“小娘,怎么了?”
苏小娘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腿脚发软的靠在墙上:“王家老太太来了。”
康家后院正厅,
解了披风的穿着暗金色锦衣王老太太,极有气势的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很快,
发髻凌乱神色憔悴的康王氏便出现在了厅堂中。
看着上首的王老太太和她身边的男子,康王氏踉跄几步哭喊道:“母亲,哥哥!你们终于来了。”
王老太太蹙眉了康王氏一眼后,又侧头看向了儿子。
王衍看懂了王老太太的眼神,神色踌躇的嗫喏道:“母亲,我.”
王老太太直接肃声道:“去!”
“是,母亲。”
王衍说完便朝康王氏走去。
没等康王氏反应过来,王衍便说道:“妹妹,别怪哥哥。”
说着,王衍便一撩衣袖,挥手朝着康王氏扇去。
“啪!”
极为响亮的耳光响起。
被扇懵的康王氏茫然的捂着脸,看着王老太太和亲哥哥。
“再来!”王老太太肃声道。
“啪!”王衍再次挥手。
康王氏双手捂着两侧脸颊,眼神瑟缩的看着上首的王老太太:“母亲,女儿知错了。”
王老太太蹙眉肃声道:“你真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啊!”
王老太太痛彻心扉的捶了好几下大腿:“如兰可是你的血亲,你的亲外甥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母亲女儿.”
“再打!”王老太太又道。
王衍为难的看着康王氏:“妹妹,别挡了,母亲的脾气你知道的!”
康王氏闻言,讪讪的放下了捂脸的双手。
王衍沉声吐气:“嘿!”
“啪!”
又一个耳光甩在康王氏的脸上。
看着捂脸倒地的康王氏,王衍回头看向了王老太太,见自家母亲不再说话,王衍这才松了口气。
“康家主君来了。”
门口,有王老太太的贴身嬷嬷喊道。
看着衣衫凌乱,走进屋内脚步发虚,眼底发青的女婿,王老太太神色更加难看了。
“岳母大人。”
康海丰讪讪的拱手一礼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王老太太看着康海丰,神情淡淡的说道:“贤婿,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去妾室屋里折腾,当真是好心气啊!”
“岳母大人,小婿小婿”
“行了!”王老太太一挥手,道:“去,把那个姓金的小娘,给老婆子找来!让我看看那金小娘是个什么颜色的人物!”
康海丰还没说话,随行的王家嬷嬷便神色不善的朝康家后院儿走去。
“那些贱人生的孽种也都带过来。”
王老太太说完,看着眼珠乱转的康海丰,道:“贤婿,我这女儿是有些跋扈嚣张,但你也不应该进货一般的往家里拉扯那些贱人吧?”
“是属狗属猪还是属驴的?就这么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东西?”
康海丰脑袋一片混乱,他何曾见过王老太太这副模样:“岳母大人.您”
王老太太摆手继续道:“老婆子给这女儿陪送了多少田产铺面和银子,如今日子都过的要分院子售卖了!说起来,真是让我和先夫汗颜啊!”
康海丰神色更加尴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康王氏更是捂着脸,眼神陌生的看着自家母亲。
没等康海丰的妾室来到厅堂中,王老太太从袖子里抽出了几张纸。
“岳母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康海丰茫然的说道。
王老太太自顾自的将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康大人,咱们两家缘尽于此,以后也莫要叫老婆子‘岳母’了,老婆子担不住。”
康海丰:????
王老太太:“不懂?康王两家,和离!”
康海丰立马摇头。
真和离了,康王氏一走,他哪里有银钱养一院子的妾室庶子庶女?
“不愿意?”王老太太讥笑一声:“莫要忘了,我王家的亲戚,如今可是要升国公、晋郡王的!”